66 第六章6(1 / 1)
***
当天晚上,戴蒙果然履行他的承诺,甚至买了他最讨厌我最喜欢吃的腐乳来庆祝,“看你的模样,咨询者一定不是魔鬼;不过也比魔鬼差不了多少。”
这会儿,晚餐结束,戴蒙对我晚餐时的表现甚是不满,“一点儿惊喜的痕迹都找不到,魂不守舍。”我边洗碗边听他唠叨着。
“我长得很特别吗?”我这么问之后,我听到我亲爱的戴蒙把报纸一折,从沙发上起身来到我身后,轻轻用双手环住我的腰说:“你哪里特别?不过是普通人中的一个”我不悦,又听见他说,“不过,却是extraordinary,对我来说更是special。”
我的英语虽然不行,却已足够听懂他的汉堡包,眼睛一湿,等所有的盘子都洗完才平静下来,我说:“那人叫凯瑟琳,是个瑞士人,”我刚讲到此处,他忽然兴奋起来,急切想知道这位同胞的具体情况,我接着说:“临别时,她对我说,‘你长得很特别’,正是这句话让我魂不守舍,百思不得其解。”
“看来苏小姐当真把我当成土著中国人了,”他皱着眉头说:“三句话中两句离不开成语,我哪里能懂;百思不得其解?是不是做不出数学题的意思?”
“是,”我狡黠地笑着,“汉语这么好的外国人还真是少见;我用成语就是告诉你,不可停止学习汉语的脚步,任重而道远呀!”
“又是成语!”戴蒙愤愤道,“看来我也要时常用法语耍耍威风;见证法语妙语连珠的时候到了。”
“呀,有进步;‘妙语连珠’用得不错!”我说,“我是应该学习学习法语,总不能在瑞士也用中文,”我点点头,肯定地说:“是,学法语是必须的。”
他并不赞同,“我已经决定结婚后留在这里,法语并非必须;而且,学德语在瑞士更实用。”
我摇摇头,扶住他的肩膀,说:“还是到瑞士去,到你的家乡去。”
新闻里关于瑞士的信息他总不会落掉,他的根深深扎在瑞士,现在要因为婚姻而背井离乡,即使他相当喜欢中国,我还是于心不忍,瑞士人总是安土重迁的;就在刚刚,听到凯瑟琳是瑞士人后那激动的表情,我读到了一个游子对祖国深深的依恋,更加下定决心宁可自己背井离乡。
又说:“最好下个月,你要回去一趟,跟莫纳夫人商量结婚事宜,我觉得那么做才是妥当的。”
“的确,”他说,“我是应该跟你商量商量。”
“听清楚我的话,戴蒙,”我厉声正色,“你应当回去一趟,这是最起码的礼仪;也算是为了我,只有你母亲接受我,我们才会幸福。”
“我听得很清楚,但你不就是莫纳夫人吗?结婚的事情我已经跟你商量过了嘛。”他强词夺理,却逗得我原本扳直的脸上开出灿烂的笑花来,他又说,“回去是必须的,前提是,”他抓起我的手,攥紧了,“一起回去,没有你可不行。”
至于咨询者凯瑟琳——我不敢面对她□□裸的眼光,总觉得那后面埋藏着天大的秘密,或者是一宗命案,我的气场不够.我想把她介绍给曼如,她是个更出色的心理师,小有名气。
顾曼如跟戴蒙还没有正式见面,那位先生只知道在他离开期间有位朋友时时照顾着我,却一直没机缘见面。
告诉曼如一个多月后我就要结婚时,她的表情真是奇特,当然,她送上了深深的祝福,不过,那祝福可是带着不少苦涩;原因是她自己刚结束了一段情感,现在正享受自由的乐趣,她生性潇洒,并不沉湎于爱情,“这相当好,”我想着,“她可以当作模本,凯瑟琳如果悟性好的话,应该会选择放手的。”
我又感叹着,“坚持失恋一年,除非是爱得极深,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知道心理咨询最忌讳什么,尽量避免换人咨询,”曼如说,“所以,这次我帮不到你。”她甚至表示她很抱歉,我们正在一间咖啡馆里,我请她接手凯瑟琳的案子,很明显,她是个有原则的心理师,这点让人崇敬。
“好吧,”我只好放弃,“下面是苏提个人的问题,请求你帮忙。”
曼如作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露出懊悔的表情,说:“我真不应该分手;不然,我白白付出的劳动最起码可以回收一些;可惜啦,可惜。”
“你知道的,莫纳夫人对我并不十分中意,她希望结婚前戴蒙能回国一趟,商量商量结婚的具体事宜,”曼如点点头,我继续道:“她不希望我同去,而戴蒙却表示,除非有我陪同,否则,他不会离开此地;那么,亲爱的曼如,我要怎么做?”
“她凭什么不让你去?还是有什么隐情?”她作为心理师更多地偏向于分析,这时,她的分析开始了。
“一开始她对你很是满意,并且拿你当女儿看待,而且,你们之间有那么多相似之处,那么,让我猜猜,使她改变的一定是你最亲近的人或事物,也就是说——伯父伯母;你与戴蒙之间最大的差距便是金钱,你对金钱的态度一定是他母亲最关注的,既然她主动来中国见你,就说明她相当疼爱自己的儿子,对他的终身大事十分上心,自然希望儿子结婚的对象看中的只是他儿子,而不是大笔的资产,我思来想去,让她对你产生反感的原因也只有这个了——她觉得你不够可靠,虽然你并没有显露出丝毫的中意钱财,也许是你的父母,让她感到危险;于是好感消失了,她觉得儿子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我连连点头,她继续道:“我猜想,戴蒙一个人回去后恐怕再也回不来了;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她不会容许一头狮子躺在一头牦牛怀抱里的。”
“他一定会回来,我相信他。”
曼如叹了口气,“只怕他有这心无这力;我劝你不要让他一个人离开,如果你不想后悔的话,现在,你要做的是,到瑞士去,见他的父母,证明你的心,让他们完完全全地接受你。”
我决定听从这位朋友的劝告,基于对她的绝对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