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一章5（1 / 1）
***
“您很热吗？”我故意这么问他。
“没有。”他硬生生地回答。
我笑着说：“放心，我不会把刚刚那句——‘只怕我只是一厢情愿’误解成是你想邀请我跳舞，所以你用不着烦恼。”
“请你也放心，我没有那么想。”
“最好这样。”我接着不情愿地说，“我听说你跳舞相当不错。”
“只会一点儿。”戴蒙说，他的情绪好了那么一点。
“那么，”我说，“我可以请你浪费些时间带着我跳一曲吗？”
他显得很是诧异，很明显，等他回过神来，他精神一振，接着装作一副无奈的样子，说：“希望我不会踩痛你。”
“如果我踩到你的话，请你也原谅我。”
我俩相当和谐地处了有那么几分钟，他的舞艺着实不错，我的就只能算凑合，我努力控制自己的步子，不过最后还是踩到了他锃亮的皮鞋，他不怒反笑，我第一次见到他不带丝毫嘲讽的笑容。
曲终，我与他又退回跳舞前的状态，虽然坐在同一张沙发上——两人之间只不过隔着三四厘米的距离，心却在天涯。
“苏小姐悟性很高。”他道。
“戴蒙先生教得好。”我客气道。
我们没有再说话，他盯着舞池中间的他的朋友，那两个人不知疲倦地一个劲地跳着，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我想起吴先生交待的任务，看来安娜是个出色的公关，那两个人是两情相悦，我呢，我跟戴蒙甚至连社交场上的普通朋友都算不上。
“提，你陪我去一趟洗手间。”
曲终，安娜终于脱身。我们刚走出包间，她的笑容便开始泛滥，“你知道吗？李希在德国有间总资产上亿的公司！那个叫戴蒙的电梯师更有背景，据说他家族的时尚表在瑞士首屈一指，而且这代仅他一个独子！”
她撇撇嘴，继续道：“原来是个被钱宠坏了的孩子，臭脾气就是这么养成的……不过那先生还是有些可取之处的，他生性不羁，又是位天生的艺术家，干脆跑遍世界各地，中国只是他停留的驿站而已，李希说不出三个月他就要再次踏上征途。”
安娜又说，“怪不得爸爸邀请这两位参加舞会，果然是老谋深算……这两位先生真是令人中意，你可不得不承认他们的高大帅气。”
“我可没你这么乐观……毕竟你的李希先生的确可以称得上是完美，就目前来说；那个戴蒙……难说，你刚刚说他是个天生的艺术家？”
“据说是建筑设计师,很有天分,在瑞士还小有名气。”
“郑州的瑞士人也忽然多了起来。”我不禁感叹，接着表示这位戴蒙先生与我根本是八竿子打不着，安娜摇着手儿，一副预言家的姿态，说我一定会被戴蒙的家世迷上的，我自是不认同，她补充说：“而且，说实在的，你跟那个戴蒙倒是很有夫妻相。”
“夫妻相？开什么玩笑。”
“夫妻相可不是每对夫妻都可以有的。”她耸耸肩，摆弄摆弄头发，浑身上下洒了些淡味香水，又请我帮她把背后的拉链拉开些，“这样跳舞的时候会显得更有风姿韵味。”我夸奖她的计谋也不亚于她老爸，她欠了欠身毫不谦虚。
回到舞会，安娜已明显表现出了小鸟依人的举动。戴蒙不时用细长的眼睛去扫射李希跟安娜，他拧紧眉头，这场舞会让他生出许多困惑，他不明白他的朋友为什么会那样不理智——一曲接着一曲地跳，而且，他朋友迷上的那位小姐，他并没什么好感。至于我，自然在喝果汁，一边百无聊赖地盯着舞会上女士服装，我对设计相当感兴趣，喜欢美丽贴近自然的衣服。
“你朋友似乎很中意李希。”他终于肯搭讪我，我一惊，连忙转头，认真听他说话。
“你朋友也很中意安娜。”
“不错，看起来是这样。”他喃喃道，接着问我：“呃，我听说苏小姐是中法混血，如果不介意的话……他们哪一位是法国人？”
“母亲是法国人。”我答道，这种情况下，为了表示礼貌，我也回问他的父母。很明显，大多这样的谈话，发起人更想跟别人聊自己这方面的内容。
“我母亲是法国人，父亲是中国军人……不过他们离婚了，我一直跟着母亲过，她在我六岁那年改嫁给当地一个富裕又有头脑的乡绅……”
他苦涩一笑，接着道：“这么看她的眼光可真不错，隔了一年，那乡绅便发了家，接着举家迁到瑞士，现在似乎做得更好，做成了时尚表的龙头老大。”他说得很无奈，语气里处处透着苦涩。
“至少——”我不知他为何要与我说起往事，但我想我似乎有必要对他的话发表下意见以安抚他那似乎有些悲伤的心，于是我说：“至少你还见过他们，不要用这么伤感的语调；更幸运的是，目前你还能够跟自己的母亲住在一起，这是我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谈话又叫了暂停，原因是他对我的未设身处地想过便匆匆下的结论很不以为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我一向是个随和的人，从未跟任何人冷战过，然而，面对这位先生，我不得不去打破惯例——他总是逼得人非要沉默不可。
现在，冷战又开始了，而这并不是我所想，我试图与他攀谈，来完成吴先生交付的任务；然而，那位先生毫不领情，直到另一对神仙伴侣终于舍弃舞池，尴尬的静谧才被打破。
“跳得真不错。”我把最真挚的赞美献给亲爱的安娜，她一阵害羞，回赠我说：“你也一样；今天的状态真是不错。”
“虽然如此，我还是重重踩了戴蒙先生一脚；他的舞艺才真是不错。”我将恭维送给那位先生，我时时刻刻准备着同他握手言和，然后交差。
他自然要对我的赞誉表示感谢，接着也对我的舞艺发表看法：“苏小姐的舞技实在不怎么样；不过，很有激情，这很难得；技术方面，只要勤加练习便可。”
“她总不愿跳，”安娜说，“也不喜欢舞会。”
接下来，熟悉的旋律响起，安娜拉着李希又跳到了舞池的中间。
“苏小姐为什么不喜欢参加舞会？一定有什么原因。”戴蒙问道。
“呃，”我思索了片刻，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原因，只是不太喜欢结交新朋友；现在是更加不喜欢party了。”
“噢？”戴蒙说，“我想也许我能有幸听听其中的原因。”
“这有点复杂，”我说，“不说也罢；说了反而让我很是尴尬呢。”
戴蒙不依不挠，我只好说：“上个星期，在一个聚会上，我不幸被人放了鸽子。”他显出无比惊讶的表情，我接着说：“所以我更加讨厌舞会。”
“所以——”戴蒙说，“那一定是个你相当在乎的人。”
“正好相反，是个陌生人，并且那人你也认识，叫费西金。”
“我认识他，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