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Chapter 9（1 / 1）
在不知道这件事之前，迹部觉得自己是怎么也没法往那方向去联想的。毕竟认识忍足这么多年，从来都只有别人向他告白的份，哪有他向别人表白的时候？从前，每一次看见女生们向他表白的时候，迹部都会感叹一番并在心里向那一位表白者致以诚挚的慰问。
不过，当这个对象变成忍足的时候，迹部发现自己没法再用以往的心情去看待同一件事。这感觉挺奇妙。迹部觉得自己不是一个会去关注一件和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事情的人，但是当任何事情的主角换成是忍足，这样的自我认知总要打上一个折扣。
中午时分，太阳变得刺眼起来。迹部坐在门边的阴凉处，靠着墙，茫然地看着远处晴朗的天空。忍足不知道跑到哪去了，现在天台只剩下他一个，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于是只能自己一个人在这儿呆着等忍足回来。
冰帝的教学楼占地面积很大，教学楼的这一处天台自然也显得宽阔起来。午间时分，阳光蒸起了地上的热气，在迹部眼里氤氲一片。现在天气也热，尽管坐在阴凉处，但迹部也没感觉到一丝凉意，有的只是逐渐被汗湿的衣物紧贴着身体的感觉。虽然迹部完全可以躲到室内去，可他一点儿也不想动。
四周一片安静，连方才还能听到的训练声也因为时间的关系而消散在空气中。迹部忽然有种这里就只剩下自己的感觉，没由来的心里一阵恐慌，险些就要整个人被惊得跳起来。
这时，忍足提着一袋东西回到了天台。他转头一看，只见迹部一人靠墙坐着，脸上的表情有些奇怪。他疑惑地试探着喊了一声：“迹部？”
迹部下意识地往声源处看去，就见忍足站在自己身旁。他定睛看着他，眼睛一眨不眨，像是要确认这个人是不是真的真实存在一样。
忍足在他眼前挥了挥手：“迹部？没事吧？”
迹部这才回过神来，他摇摇头：“没事。”目光一转，瞧见忍足手上提着的东西，他问，“这是什么？”
忍足笑道：“吃的，走了一小段路才买到。”他坐到迹部旁边，从塑料袋里拿出里面的食物，都是普通的从便利店就能买到的东西，“在这里呆这么久不饿吗？”
“还好。”
“不过我饿了。”忍足像是自言自语，又不知从哪里掏出两罐冰啤酒，趁着迹部不注意，将其中一罐悄悄地贴在迹部的脸上。
突然的冰凉的感觉吓了迹部一跳，他一把抢过忍足手上的“凶器”，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忍足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揽过他的肩膀，说道：“这样子看起来才比较生动嘛，刚刚一点精神没有，会让人担心的。”
迹部低哼了一句：“本大爷什么事都没有。”
忍足对此不以为然：“明明长得这么好，怎么性格就这么不讨喜？不管是大人还是小孩，都是一样的大爷性子。”他放缓了声音，“迹部，偶尔服个软也没什么。”
迹部拍开忍足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像是故意一样，特意加重了语气一字一字地对忍足说：“本大爷这样就很好！”
忍足只能无奈地耸肩：“好吧。”他把刚才买回来的东西放到两人中间，开了一罐啤酒，灌了自己一大口。冰凉的液体为被暑气蒸得发烫的身体带来令人舒适的凉意，忍足不由自主舒了一口气：“果然这种天气，还是少不了冰啤酒啊。”
迹部双手紧贴在冰凉的罐面上，手掌已经被冻得有些麻。他感受着手上的冰冷，又推想了一下从冰帝走到最近的便利店的距离，觉得这两罐啤酒大概不可能在这段路程中依然维持着这样的温度。他看忍足一脸满足地喝着啤酒，问：“这两罐东西哪来的？”
“哦？值班室里偷的。”
“嗯？”
瞧着迹部怀疑中带着惊诧的表情，忍足笑了起来：“骗你的，值班室的大爷给我的。”
“工作的地方有这东西？”冰帝的管理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松懈了？
“现在是假期，值班的大爷们放松一下也是正常。”
“那他们怎么会给你这个？”
“因为我跟他们是老朋友啊。”
答非所问……迹部不理会忍足，倒是把啤酒开了，学着忍足的样子也灌了自己一大口。
凉凉的酒精确实让人倍感怡神，但是迹部显然不习惯这样喝酒，一下子用力过猛，舒适的感觉没多少，倒是把自己狠狠地呛了一下，让他随即咳嗽不止，连眼睛也有些变红了。
忍足忙拍拍他的后背帮他顺气，说：“你不习惯就别这么逞强，看，现在难受的还是自己。”
“不用你管……”迹部的脸涨的通红，但还是嘴硬地反驳了忍足一句。
“又怎么了？”忍足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你这别扭的个性是怎么养成的，也就你还能保持着这个性一直长大，换着别人，早就不知道摔倒多少次了。”
迹部默不吭声地甩开忍足还正在为自己顺气的手，像是不服气一样又抓起啤酒猛灌自己一口。忍足在一旁拦也拦不住，只能祈祷他别又被呛一次。不过迹部这次像是谨慎了一些，没第一次那样完全没一个度，因此这次倒是顺顺利利地，啤酒入胃，也没发生什么事情。
“还是个孩子啊。”忍足感叹。
“你说什么？”迹部没听清忍足的话。
“没什么。”
两人安静地坐在一起开始消灭忍足买回来的食物，迹部皱着眉咬了一口面包，并不难吃却也算不上好吃，不过用来果腹还是足够的。忍足瞧着他勉强的表情，说：“别摆出这张苦脸，大少爷也得尝尝人间疾苦啊。”
“本大爷有能力享受生活。”
忍足听了这话顿了顿，终于发现一些不太对劲的地方：“怎么今天你说话都这么冲？我是哪里惹到你了吗？”
“没什么。”还是这三个字。
忍足耸耸肩，也不追问了。迹部不想说的事，怎么追问也是没有结果的，既然知道这个结局，那就干脆别浪费精力去追问明知道不会有答案的问题。
沉默忽然横亘在两人之间，迹部缓缓拧起了眉头。此时此刻，就像是他陪着忍足一起在这里缅怀着过去。而这个过去，他一无所知。他转过头看着忍足的侧脸，忍足的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情，反而十分平静。然而正是这种平静，让迹部心中生出一丝莫名的不安。
“忍足。”他情不自禁地轻喊一声。
“嗯？”
“没什么。”
“这是你今天第三次说这句话了。”
迹部无言，可他确实是没什么事。
忍足安静了一会，忽然开口：“你想问的事情无非都是关于他的事，不过在这里，其实真的没什么好说。这里的故事，除了被拒绝，就是一直重复着寻找与被寻找的关系而已。”
这样的话，隐隐中透露出一条讯息。迹部能听出来，忍足和他的关系，一直停留在追逐与被追逐之中，似乎会一直无限循环下去，无论如何也踏不出这个定局。
“不过……”忍足又说，“他第一次喝啤酒也是在这里，也是和我。也和你一样，第一口就被呛得咳嗽不止。”就连当时他反驳他的话都是一模一样，一个字不差。
过往的情景和现在如此相似，让忍足恍惚起来，几乎都要以为是时光倒转，他又回到了多年前的某个午后。不同的，大概是他不会和面前的迹部一样，以一种欲言又止的目光直直地看着自己。
“忍足。”迹部低声问，“你……你喜欢他多久了？”
忍足低声笑了起来：“多久了？我也不记得了。大概也有十几年了吧。”
他转过头对上迹部的目光，虽然脸上没什么特别的表情，却让迹部心中一滞，无法说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