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焰赤锻玲珑(1 / 1)
澧水之中。
又一次被狄仁杰突然拉过去进行某种换气运动的尉迟大人已经有点麻木了。
他真的不知道他和狄仁杰此刻谁更需要谁多点,他觉得自己很无奈,很崩溃,为什么刚刚没有把这个家伙一起扔上岸。
尉迟大人明显忽略了这个家伙比自己还要重一点的事实。当然,在武力值面前其实体重是无所谓的。
狄仁杰水性不好,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但是这个家伙知道一件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的事情——尉迟大人在水中的憋气功夫那不是一般二般的好。
于是狄钦差在水中睁大眼睛毫不惧怕的游来游去,对着漩涡毫不惧怕的冲来冲去,憋不住气了就去光明正大的吃豆腐占便宜——亲来亲去。
介于水中不能出声,所以尉迟大人的怒吼变成了两个泡泡。
狄仁杰唇角微翘,说句实在的,他真的是十分怕水。几次三番都要死在水里,水里不是有怪物就是有藤草,怎么想都很可怕。可奇怪的是,自从上次莲池中他莫名其妙的亲了尉迟真金,吸了两口他口中的空气,倒是觉得在水中也能睁开眼,也不那么可怕了。
其实亲不亲的,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在这么危险的状况下,这个人能和他在一起。
当然了,能亲不亲错过福利的是白痴。
尉迟此刻不能见物,索性闭紧眼睛,细细聆听,试图在漩涡中听到一丝可以利用的声音。这自然是十分艰难的,再加上那个看得见的还在他唇上捣乱。
正想给他两下让他稍微正经点,没想到那人却将舌头都挤进来了。
尉迟真金又惊又怒!这家伙,换气也就罢了,竟然……!刚恼羞成怒就要咬下去,却觉得听到了嗡嗡的说话声——
——下方有洞,我带你下去。
这才反应过来。他二人在水中几乎无法交流,狄仁杰会读唇语,却不敢开口说话,他若用唇语,自己又看不到,所以才想着用骨骼也能传声这个方法。只是那人舌头也太油滑了,说话间在他上颚舔了一下,让他呼吸微微一乱,竟然有些闭不住气了。
当下连忙放松身体,让狄仁杰带着他向所谓的洞沉过去。
不过片刻,他便感到自己脚底踩到了实地,跟着狄仁杰往前走了几步,却觉得似乎有些不对。
为什么……好像有空气了?
尉迟正迟疑着,觉得有什么贴在了唇上,而且竟然是可以呼吸的。不过片刻狄仁杰的唇就又贴上来了。
——这里有些羊皮袋,供呼吸用的,似乎是个水下矿场。
身边狄仁杰似乎是因为有了可以用来呼吸的东西,所以话变得长了些。只不过……
他们能不能换一种不这么让人尴尬的交流方式?!
狄仁杰四周环视,觉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地方,尉迟肯定是一点都没有办法理解的,连他自己亲眼看到了,都觉得不可置信。
沿着前路望去是几乎看不到边界的翡翠原石,之所以能看出这是翡翠原石是因为已经有一些磨出了那种翠绿的颜色,似乎有人已经证实了他的想法。这些原石本身平静的躺在这澧水之下,但是被人发现,于是,一座蔚为壮观的水下矿场被修建了起来。
原石上方有一层不透水的东西,狄仁杰微微上手摸了摸,竟然是制得极细的铁网,和那种最粗的麻布一层一层交叠起来,无数次之后变成了水下最好的防御。在人工筑起的工事周围有很多绑好的羊皮袋,数量有千数之多,更别提边上那些匪夷所思但是却巧夺天工的其他工事。
转头一看,尉迟真金似乎有些茫然,虽然内心先下有些焦躁,不过还是不由自主的挑了挑嘴角,又贴上去。
——这里有很多翡翠。
然后牵引着他去摸了摸旁边的一块原石。
遍地都是翡翠?尉迟真金摸着旁边放着的一块原石。他虽然不爱这些,但是毕竟也算身份高贵之人,还算是有些了解。更何况,这翡翠只是一摸就觉得不同凡响。
的确。狄仁杰沉思着。不过还是不太对,这水下矿场可不是一般人能建起来的,所费也不是一般的多,若只是为了开采翡翠矿,倒是个赔本的买卖。
勾了勾尉迟的手,在他手心中写道:向前。然后打了个问号。
尉迟紧了紧自己的手,点点头。
于是二人在水下交握着双手,腰上绑了十数个羊皮袋,需要呼吸的时候便用上,能补充的时候便补充,等要说话交流的时候便用上唇舌,就这么往前走。走了几乎有三刻钟的工夫,便感觉周围的水流似乎有了些变化。
尉迟握了握他手,画了个问号。
狄仁杰回握他,写道:洞庭,三流交汇。
尉迟震惊——他们已经走到了洞庭湖和沅水澧水交汇处的下方?这太不可思议了。
又走了不到一刻的工夫,狄仁杰突然一拉他手臂。尉迟连忙停住,就感到狄仁杰在手中写道:有人!
其实不用狄仁杰写,他也听到了水里极为诡异的声音。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互相碰撞,那种金属或者是石头撞击的声音相当大,但是在水中却有些发闷,若不是他此时看不到,也听不了这么清楚。
至于狄仁杰,他看的更加清楚,却也更加难以理解。
前方有两个人,和他们一样绑着羊皮袋,正拿着一种类似锄头的东西,在河床上挖掘着。说他们是在开采翡翠,但是周围有很多翡翠原石他们却连看都不看,若说是别的……
他们现在的距离有些尴尬,水中离得远看不清楚,但是胜在有动作不会被发现,若是离得近了,虽然能看的更清楚,却不好隐蔽,他环视四周,看到左边有一个山洞形状的地方,衡量了片刻,觉得可以加以利用。
大致将现在的状况和自己的想法告诉尉迟,然后在他手中打了个问号。尉迟真金略加思索便点了点头。哪知他二人刚想悄悄转到那屏障之后,就觉得突然来了一股十分湍急的水流。
狄仁杰眼尖,就见不远处两人,一紫一白,翻滚着被河水冲过来。等再稍微近一点,远处那两个举止怪异的人也发现了,只见他们两人不知做了个什么手势,十数只蛊雕就不知从何处扑了出来!
狄仁杰瞳孔一缩,本能的将尉迟真金向后一挡,亢龙锏立时出手。
尉迟此刻看不到,各种声音乱作一团,心内不由着急。他自然知道出了大状况,不然狄仁杰不会连说一句的时间都没有就直接动手,但是此刻他却是真的帮不上忙。
不过……
这么明显被狄仁杰护着,这还是头一次。
尉迟真金思路只是微微一荡,随即便回复警戒状态,他知道此时自己的千爪银链没有太大的作用,不过用来掠阵还是可以的。况且……
挥掌一招,带起的掌风聚起水流,击飞一只想要偷袭狄仁杰的蛊雕。
——他尉迟真金何时需要躲在别人身后了?!
狄仁杰亢龙锏左右挥挡,空隙间微微一笑,虽然知道他看不到,不过,还是回视尉迟真金。
尉迟几乎是同时转向他,唇角微微一弯。
那被水冲到这儿的一紫一白,就是沙陀和那男子,已经蹲在一旁,看到这幕不由齐齐嘴角一抽。
那男子冲着沙陀比划,结果一抬手——
沙陀被水流冲出三米远。
那男子嘴角抽的更厉害,扑过去把他拉回来。
十几只蛊雕,并不多,就只是这么一会儿工夫,狄仁杰和尉迟已经将那几只蛊雕打跑,转向他们。尉迟因为看不到,本能的用千爪银链指向沙陀和那男子。
沙陀被他吓得往后一跳,刚想说话就吐出一个泡泡,旁边那男子眼疾手快把羊皮袋往他嘴上一堵!
狄仁杰微微一拉尉迟的手,向他唇上靠去。
——是沙陀,还有那个区区。
尉迟真金微微一怔,然后脸色就黑了。
狄仁杰放开他的唇,像那个男人看去,结果看到沙陀和那男人都是一脸的复杂表情。
尉迟感觉不到他们的声音,在他手里打了个问号,但是打到一半他就停住了,然后身体一僵。
沙陀和那男人无奈的看着那两个人。
——你们终于发现你们刚刚做了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了吗……
狄仁杰和他俩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面色不太好的尉迟,脑筋一转,嘴角上挑。
那男子有些不解,却觉得旁边沙陀一瞬间抱紧了自己的袖子。一看,沙陀正对着狄仁杰指指指——
奸笑了!奸笑了啊啊!!
他记得上上次狄仁杰奸笑之后,他被迫帮他骗了大理寺一群人还被喷了一身不知道是什么的沫沫;上次狄仁杰奸笑之后,丁远大喝了一整碗的童子尿。现在他们都在水下,狄仁杰这次奸笑……
沙陀忠颤抖了。
在沙陀忠的颤抖之中狄仁杰再一次凑上尉迟真金的唇角。
沙陀瞪圆了眼睛,看着狄仁杰轻轻一扶尉迟的下巴,微微一低头朝着他唇吻过去。四片唇亲密相接,从细小的缝隙里似乎能看到狄仁杰的舌探进了尉迟的口中!不过最让他惊讶的还是尉迟真金居然只是身体微微一僵,随即便安安静静张口让他亲吻,甚至都没一点拒绝的意思,低眉顺目十分乖巧。
……
其实狄仁杰只是在和尉迟说:大人放心,他们也是这么交流的。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狄仁杰造谣了的沙陀仍然回不过神。
这是尉迟真金?!这是那个性子火爆的大理寺卿尉迟真金?!他明明应该把狄仁杰踹出房顶踢进莲池打进外太空,明明应该是敢碰本座一下就千爪银链伺候才对啊!
沙陀凌乱了。
沙陀忠像一棵漂浮的水草般凌乱了。
倒是旁边那男子似乎看出来了什么——这应该是在说话吧?
仔细的看了尉迟一眼,发现他双目似乎没什么焦距,莫非真的是在林子里中招了?水中看不到也不能出声所以用这种方式?
一托下巴——嗯,似乎很好玩的样子。
于是目光一转,捏住沙陀的下巴。
沙陀眼睛瞪得几乎要脱窗!意识到这人要干嘛之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跑——
没跑了。
片刻过后沙陀捂着嘴缩在一旁,悲愤欲绝地擦去看不见的眼泪,内心脏话犹如汪洋大海东流而去绵延不绝。
那人只说了一句话——
能听到么?
……
那边狄钦差终于亲够了放开,一回头发现这边的气氛已经不能用诡异来形容了。
简直是惨不忍睹。
白色的那只躲在角落里恨不得能直接钻进地里变成螃蟹,紫色的那只面带慈爱的笑容,不知从哪里找来只水草对着白色那只戳戳戳。
这场面实在是……
不好形容。
正想着要不要打断他们,尉迟真金已经先一步甩出千爪银链。荡起的水波打断了那两个人的情况,就见尉迟指向刚刚那两个人出现的地方。狄仁杰立刻会意,向着沙陀和那男子开口,口型像是:仔细找。
四个人在刚刚那两人找东西的地方仔细查看,这地方也没什么特别,也是堆着一部分的原石,和早先那处没什么不同。尉迟是看不到的,所以只是站在一旁,狄仁杰和沙陀仔细看过河床上的石纹,也没有什么发现,倒是那个男子,站在旁边若有所思,一会儿看看尉迟,一会儿看看他们在找的地方。
突然间,沙陀似乎发现了什么,狄仁杰也在同一时间皱起了眉。他们没有工具,于是狄仁杰抽出亢龙锏,对着某个地方轻轻一磕。
一块红色油亮的东西从一堆原石中露了出来。
尉迟感到身边的男子似乎一瞬间呼吸变了,本能的一挥千爪银链,却感觉一股十分熟悉的内力轻巧的将自己挡开。
尉迟真金心下大惊,不是没有高过自己的对手,而是这种内家功夫分明就和他自己的一脉相承,甚至要更加醇厚些!
电光火石之间,那人已经越过他向狄仁杰和沙陀方向窜去。
狄仁杰正在惊讶刚刚的发现,冷不防身后突然一股掌风,向自己袭来。下意识的一挡,那人却不慌不忙的双手一拖一拆,他只觉得手臂一硌,左臂立时垂了下去,钻心的疼。
他这边上手便被伤,那人却并不放过他,揉身而上,刚刚拿着的水草对着他左胸直插过去,看着竟锋利似箭!
沙陀已经看傻了,这个男人跟着他一起掉进河里,一路上都还替他挡着水流,要不是这人自己早就不知道被冲到哪里去了。刚刚还算得上同甘共苦的人突然间出手,对着狄仁杰全是杀招,让他有些回不过神。
但不待他回神,尉迟就插了进来。
刚刚丢裴小孩上岸的时候连带着银剑一柄丢过去,他如今手中只有千爪银链。他荡出银链,水波漾动,链末圆球击飞水草,左臂跟着出去一抓。他虽然此刻目不视物,然而一旦水中动静稍大,他的感知便敏锐起来,这一抓直接命中那人手腕,堪堪将狄仁杰自杀招下拉开。
那男子似乎并未想到他来的如此迅速,反应不及,本能腕子一翻,手中水草却没来得及卸力,仓促间竟将尉迟头发削去一截!
还不待尉迟和狄仁杰反应,他自己就大惊失色,手中水草立时扔的远远的,一副我罪大恶极的样子。
当然了,此刻狄仁杰是没工夫理他的,在尉迟真金跃过来插到他们中间替自己挡开那一招的时候,他心跳的都快从腔子里蹦出来了!这人简直是胡闹!还是像之前一样完全不知道保护自己!万一那男人错手,削掉的不是头发而是其他地方……
他简直都不敢想。
不假思索将尉迟揽进怀里,亢龙锏刚要指向那人,却觉得手臂又是一痛,竟然是关节被卸下来了。
尉迟真金离他极近,马上就感觉到他的动作,向他手臂上一摸,只觉得那人又是痛的一哆嗦,立刻急了,脱口就道:“伤了?!”
虽然仅仅是两个字,但水下出声哪那么容易?尉迟只觉喉头一梗,即时便要呛咳,心道糟了!在水下就算储气再足,呼吸也绝不能乱,他虽然憋气了得,但若是在水下咳嗽起来,几个尉迟真金都要被呛死!
他剑眉微蹙,胸口也开始微微疼痛,就感到狄仁杰捏住了自己的鼻子。他自然知道此时断绝鼻端呼吸是正确的,但是那种窒息感却让人十分不适。
不待他再想,就感觉那人已经凑上来将自己双唇全部含进口中,暖暖的气息传过来,似乎有种无水的错觉。忍不住咳了一声,也被那人不动声色包容掉,随即觉得身子一轻,是狄仁杰带着他向上浮去。
狄仁杰又喜又气,喜他在意自己,气他连是什么情况都忘了,整个心口又酸又涩,又暖又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用力蹬水,想要快点将这人带出水面。
如何上岸都记不大清了,只觉得那口气越来越促,鼻端虽然被狄仁杰死死捏住,胸口却越来越疼,就快顶不住的时候终于出水,一出水便是大口大口遏制不住的喘息呛咳。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就觉得旁边狄仁杰的气息不太对。
狄仁杰此刻相当狼狈,他手臂关节被卸下来,本来不应该有多大事情的,只是在水中泡了那么长时间,又带着尉迟从河底游上来。他本身不谙水性,情急之下倒是游得很快,但是关节处上岸之后就像万只蜂蜇一般,疼痛入骨。再加上憋了这一段气,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所以尉迟听到他那边的动静就是强忍着不呼痛,只抽冷气的声音。
尉迟真金向着他转过头:“怎样?可是伤得很重?”
狄仁杰看着他的表情,强忍着让自己别笑,但是笑容却是怎么都忍不住:“没大事,关节被卸了。”
尉迟皱眉:“那快让沙陀替你看……”话出口才发现,他们两个竟然把沙陀给忘记了!
正在此时,水中哗啦一声,却是那男子拽着沙陀忠的领子从水中浮了上来,另一手居然还抱着一把琴。
上岸之后他将沙陀往旁边一丢,立刻冲向尉迟真金。
然后被尉迟大人扬手飞出的千爪银链正正打中面门,仰天栽倒。
尉迟真金一皱眉,这人到底是怎样?明明觉得他武功高过自己,却完全不防着自己的招数。不过此时他没那么好的耐性,直接道:“沙陀?你若还好就帮忙看看狄仁杰,他关节被卸下来了。”
沙陀还趴在岸上使劲咳嗽,听闻此言,脸立刻就绿了,对着狄仁杰怒目而视——连吃带喝!裙带关系!可耻!
狄仁杰嘴角都快咧到后脑勺去了。
沙陀瞪了他半晌,突然一眯眼,小步跑过去,捧起他被卸下关节的手臂,面带微笑。
狄钦差突然后背发冷。
沙陀突然一使劲——
“嗷……!”
狄仁杰死命的忍住出口半声的嚎叫,表情都扭曲了。
邪灵附身状态的沙陀忠很是满意的拍拍已经装上的手臂,拍了拍他的肩膀——爷爽了。
尉迟只听狄仁杰那边闷哼了一声,后面似乎没有什么动静,不由放下心:“好了?”
沙陀拍拍手跳回他身边:“大人,不妨事了。”
尉迟点了点头,千爪银链直指那男子:“那我们现在来办正经事,你到底是何人?”
那男子从地上爬起来,委委屈屈想往这边走,却被尉迟警告般的表情吓得立在原地。他对对手指,扭扭捏捏了半天,吭哧道:“小师弟,师父让我来找你的。”
话一出口,这边三个人反应各异,尉迟真金皱起了眉,然后举起了链子。
那男子连忙摆手:“我说的是真的,师父收到风说你被一个小胡子欺负了然后就立马让我杀下山了!”
狄仁杰一僵。
尉迟真金沉默了一会儿:“师父还好么?”
这次换成那男子微微一僵,迟疑了一下,扣扣脸颊道:“师父最近吃得好睡的香,而且五子棋下的越发好了。”
尉迟真金张了张口,没说什么,把链子放下了。
沙陀见状,惊讶道:“真的是你师兄?”
尉迟转身道:“狄仁杰,你看看他身上有没有我背上那种伤痕。”
狄钦差一扭头:“我才不要看别人。”
尉迟真金没想到他来了这么一句,脸颊竟然意外的有些热,咳嗽了两声,道:“你身上有伤,算了,还是沙陀去吧。”
沙陀鄙视的看着他们——你们敢不敢不要掩饰,掩饰等于解释,就算不解释故事也从头都看到尾了。
不过他还是上前,那男子倒是挺配合,除下上衣来让沙陀看。
沙陀一看之下便怔住了。
长长短短的褐色鞭痕,时间长久,夹杂着一条一尺来长的伤口,凹凸不平,触目惊心。
愣了片刻,才转头向尉迟道:“四十条鞭痕,二十八条短的,十二条长的,还有一条伤口一尺来长,不知道是什么留下的。看样子,应该十几年了。”
那男子披上衣服,笑道:“你数的倒清楚。”
狄仁杰瞪大了眼睛——和尉迟背上差不多,只是似乎还要多出十几条。
尉迟皱眉,半晌,才开口道:“师兄。”
沙陀和狄仁杰张大嘴。
那男子简直要热泪盈眶了,伸着双臂就要扑过来,扑倒一半,狄仁杰一抬脚——
尉迟他师兄大头朝下趴的展展展展。
尉迟转向狄仁杰那边,露出个无奈的表情,上去把那男子扶起来:“师兄,你这次出现在这儿,只是因为师父?”
那男子因为被尉迟扶起来满面红光,一听到这话脸色倒是微微一沉。末了,叹了口气,坐下道:“这次的事情,真是说来话长。”
几个人围坐在一起,听这男子慢慢说道。
“我叫萧梓琴,武陵郡守军致果校尉萧梓棋是我的孪生兄弟。”
想起那天在穿上见到的萧梓棋,三人不由同时皱眉。
萧梓琴看到他们的表情,苦笑了一下:“我十二岁拜在师父门下,直到去年出关中间都没见过梓棋,这次奉师命出来,一是帮你出口气,二就是来看看他如何。没想到,却发现他卷入了一起很诡异的案子。”
沙陀问:“是跟这次的桃花娘娘有关系吗?”
萧梓琴深吸一口气,微微摇头:“不是桃花娘娘,是血玲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