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第二卷 羁绊（1 / 1）
翌王府。
“你确定这里有你朋友？”冷汝鸢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南风影。洛子湘先他一步解释道，“是这样的，翌王是我们家公子的至交，所以姑娘你不必担忧。”
听洛子湘这么说她才觉得有了几分可信度。没想到进去之后府内上下都对这两人毕恭毕敬的，着实让她吃了一惊。
当翌王出现的时候冷汝鸢更是诧然了，她根本就没想到翌王是如此年轻而风度翩翩的少年，一袭锦缎华服，银边刺绣，举手投足之间尽显清贵。五官轮廓俊美非凡，优雅的气度更是显得卓尔不群。
南风翌见是圣上来访正准备叩拜时南风影却示意地摆了摆手，“翌，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圣···不，你近来可好？”南风翌马上领会了他的意思，可是一时还是没来得及改口。
“还是一样了，其实今天匆忙打扰是要拜托你一件事情。”他马上切入正题。
“您说就是，我定当效力。”
“我身边这位姑娘暂时没地方去，希望你能替我收留她一段时间。”南风影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地挑明了重点。
“这点小事怎劳您开口？我定会好好照顾她。”南风翌微笑。
“这样就好，翌，麻烦你了。”
“哪里。”
一番程序性的寒暄之后南风影就和洛子湘就一同告辞了。冷汝鸢看着两人站在府邸大门前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空起来，有种不可言语的虚无。
“那个····楚影，洛子湘····你们还会来么？”忍不住要问。
“如果你想我的话我会考虑来看你。”南风影还是一脸玩世不恭的笑容，“跟你说我们可是很忙的呢····”冷汝鸢突然后悔自己问了这种问题，明摆着自取其辱，“我哪有问你，你来不来都没关系，我说的是子湘。”
“子湘？什么时候叫得那么亲切了？”南风影略有些不满地皱眉。
“多谢夏姑娘挂念了，有空我一定会来看你的。”看着少年醋意横飞的表情，洛子湘想笑又极力忍着。南风影不屑地撇了撇嘴，像个孩子般，“呵，没想到你喜欢子湘这类不男不女的人，也是，我觉得你们还挺相衬的····”然后转身离开。
“我们这就告辞了。”洛子湘觉得自己太无辜了，明明什么都没做竟然被他冠上了不男不女的头衔。真是欲哭无泪了。
御书房。
南风影一脸倦怠地趴在堆满奏折的桌上。“啊····好无聊诶。”不知道为什么回皇宫后的这几天心一直静不下来，脑袋里全是那个说自己叫夏鸢的女子。
“圣上，我说你这几天异常地烦躁呢·····”洛子湘看着他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终于忍不住有意见了。南风影闭上眼也不反驳。
“不会是想那位姑娘了吧·····”他嘲弄地勾了勾唇角。
“怎么可能·····那种大胆又没教养的女子·····”南风影故作一副不屑一顾的表情，“后宫之中随便扯一个都比她好一千倍了。”
“是么。”洛子湘见他一脸口是心非也不再追问。
“诶·····子湘，我说你真的对女子没兴趣啊？”南风影突然抬眼然后皱眉问道。洛子湘从自己的位置上站起身走到他身旁伸手将少年整个人困在座椅上，慢慢调戏般靠近他脸侧，笑容嫣然而耀眼，“在这世上我感兴趣的只是圣上而已。”
“诶····这话说多了就没可信度了。”南风影习惯了般也只是一笑置之。
这时突然有人进来通报，“圣上，黎太师正在门外等候接见。”
“让他进来。”
“是。”
因为南风影没预兆地起身，洛子湘没稳住身体于是向后倾斜。他伸手想去扶住他结果被洛子湘跌倒的趋势带了过去，两个人一起不负众望地倒在了地上，以一种暧昧的姿态。刚好这时黎太师走了进来，非常不和时宜地撞见了这场景。
“圣上？！”他诧然地愣在原地。
南风影把他压在身下还不算怎样，最要命的是他竟然贴上了少年单薄的唇角。南风影条件反射地弹开，“黎太师····误会误会····你不要想到其他地方去了。”
黎太师已经汗如雨下了，“圣上，莫非后宫中的妃子让您有所不满么？”他阴下脸。
“太师您说笑了。”南风影一脸窘迫，洛子湘倒是无所谓地站起身回到自己的位置继续看审批过的奏折，“黎太师此番觐见真是不和时宜呢·····”洛子湘抬起脸随意地扯出淡定的笑容，邪魅的眼光显得异常暧昧，“圣上可是很忙的，你有话便讲。”
“既然洛城主都这么说，那么恕我直言了。”黎太师恭敬地在南风影身前跪下，“圣上，我怀疑翌王南风翌有谋权篡位之嫌·····”听到这里的时候两个人都不经意地皱了下眉毛。
“此话怎讲。黎太师你多虑了。”南风影转过身坐回靠椅。
“圣上，臣很是惶恐这传言·····我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朕倒觉得不置可否，传言终究是传言，随它去。”少年淡静地用手托着下巴，眼神飘忽，显得心不在焉，“太师你起来讲话吧。”
“谢圣上。”黎太师略显拘谨地起身，“传言也不是无中生有的，圣上，当初大臣们推举您即位的时候翌王不是持反对的态度么·····更何况皇子之中唯一才干和谋略与您相当的就是他了，此事虚实实在不能妄下定论。”
黎太师立马搬出了一套自以为很有说服力的说辞。
“既然太师你如此担心，此事朕定会深入调查，希望你暂时封住群臣的口，传言也该点到为止，不然伤了朕和翌王之间的感情就不好了。”南风影皱眉敷衍道。
“圣上言之有理，老臣这就告退。”
终于又只剩下他们两人了。
“子湘，这事你怎么看····”虽然刚才在黎太师面前表露出淡然的态度，可是南风影还是有所顾虑。
洛子湘一心专注于南风影审阅过的奏折上，也没对此事太放在心上，“圣上，我看您还是好好休息一段时间，这次您批阅的奏折可是漏洞百出了·····这些我已经看了，请你认真地重新审阅。”说着起身抱起自己桌上的一大叠奏章重新堆在南风影的面前。
少年顿时一副苦恼的神色，“子湘····你就饶了我吧。我可是废寝忘食地在看这些无聊的东西诶·····我说圣人也得休息吧·····”
“太可惜了，您偏是那个不能休息的圣人。”洛子湘一脸童叟无欺的笑容。
“我觉得你干脆不要当什么锦雪城的城主了，我把这个位置让给你坐算了。”南风影一脸戏弄的神色，话刚说完表情突然又认真起来，“说到锦雪城，那个冷月堡的动向如何了·····”当听他说到冷月堡时洛子湘不经意地挑眉。
“还能如何，冷月堡与我锦雪城在江湖中名望相当，自然存在一定威胁。不过既不挑明问题我也不想多加干涉，何必惹这是非。倒是冷月堡中的那个叫冷汝鸢的女子让我有些在意，调查了她那么长时间竟然还是一无所知，看来堡主冷域诀把她隐藏得很好呢·····不过冷月堡他日若与朝廷为敌，我自会出面处理。”
洛子湘两指掂起青花瓷制的茶杯不慌不忙地说了这一席话。
“璃笙···你····你·····”冷域诀气得说不出话。
“爹，这次是我自作主张了，孩儿听凭处置。”少年跪在男子身前声线清冽，低着头不做任何辩驳。
“好一句听凭处置！”冷域诀拍案而起。面对男子的震怒少年始终默不作声。“鸢儿从没踏出过冷月堡一步·····你竟然就这么让她一个人出去了····你·····你跟着我那么多年，难道连江湖险恶的道理都不懂么？！要是她出了事我看你如何跟我交代！”
冷璃笙此时此刻也意识到自己当初太过感情用事。
“爹，我会去将鸢儿完好无损地带回来。”
“不用了！”男子怒意深重，“我已经派冷月堡的人出去找了，你就给我去地牢好好反胜···璃笙，我一直觉得都你是个非常优秀的人，竟然做出此等愚昧的事情·····真是让我失望透顶。别让感情蒙蔽了你的眼睛。”
“爹。”少年眼底闪烁着仓皇，“孩儿明白的。”
冷域诀接过少年从腰间拔下的断魂剑，然后皱眉，“来人，把璃笙少爷带下去。”
整日逛翌王府的后花园，冷汝鸢都快无聊得抓狂了。
她刚准备回房间突然一个衣着贵气的女子在她身前站定，“你是····”她还没说完对方就抬手甩了她一记耳光，“你这个妖女！”
冷汝鸢的脸色也不好起来，“你做什么。”
“你就是那个前几天被带到王爷府上叫夏鸢的是吧。”女子一脸居高临下的孤傲表情。
“是。”
“我告诉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少在王爷面前故作媚态。你以为凭你一个小丫头就能倾覆我在王爷府的地位么？！”她一字一句气势逼人。
“夫人您的危机感不要太重了，我可没有这个意思。”冷汝鸢神色漠然地丢出一句。
“呵，还真是不屈不饶呢····不给你点颜色就不知道是谁了么。”女子伸手就推了她一把，刚好身后是荷花池，冷汝鸢没预料倒她会有如此过激的举动于是毫无防备地被她从池边推了下去。水花在阳光下溅起如同纷飞的晶莹花瓣。
冰凉的水瞬间覆盖过头顶，液体中荷花的清香即刻溢进了四肢百脉。
寒意涌动，呼吸渐渐困难。
突然有一双手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制止了她往池水深处跌去的趋势。南风翌抱着她浮出水面，岸上的女子惊得呆住，“王爷？！”
少年墨绿的发丝湿漉漉地贴在脸上，单薄的衣衫早已被池水浸透。清澈的眸子里透过一丝凛冽的锋芒，阳光倾斜的弧度突然也显得锐利起来。“程霜梨，你若不想在本王府中呆下去的话明天就可以收拾东西给我滚。”语气微凉。
“王爷恕罪。”程霜梨立刻慌张地跪了下来，泪水在眼眶里晃动，几乎要滚落下来。
南风翌没有理会她，径自将怀里的女子抱上岸。“她可是圣上安排住在本王府中的人，若伤了她一根毫发，拿你十条命都赔不起。”
丢下这句话少年就面无表情地抱着昏迷的女子转身离开。
“夏姑娘，你好些了么。”当她睁开眼时就看到南风翌皱着眉毛一脸担忧的表情。冷汝鸢淡淡地扯过嘴角，“多谢王爷关心，我已经没事了。”
“此事还望夏姑娘见谅，我已经对她进行严惩了。”少年虽然还是面无表情，但眸底的那一抹冷冽已经荡然无存。“夏姑娘若觉得呆在府中枯燥，本王定会抽出时间陪你出去一走。我想夏姑娘是不习惯被束缚的女子，确实这段时间也为难你了。”
冷汝鸢直视着他纯黑的眸子，没想到看似如此冷淡的少年竟然一下子就将她看得透彻。“没想到王爷如此善解人意·····”
“说笑了。”嘴角扯起浅浅的弧度，他的笑容就像是深冬初绽的花朵般清贵而淡薄。
“王爷似乎是喜欢把什么都闷在心里的人，这样有时未免会觉得空虚。其实喜形于色会轻松很多。”冷汝鸢不喜欢把想说的话憋在心里。
“是么。”南风翌的眼底突然闪过一缕模糊的光亮，随即又是漫不经心的笑容。“夏姑娘是常人女子自然不知皇室之中的险恶。”
换上无可挑剔的伪装只是为了避免被伤害么。冷汝鸢愣住，“也是。我说这话似乎有点自以为是了呢，王爷不必放在心上。”然后笑容无邪。
南风翌看着她安静的笑颜，心突然一动。
“还有啊····我觉得很别扭呢，以后我能不能不用叫你王爷，你也不要一口一个夏姑娘了，叫我鸢儿吧。”面前女子的目光是如此清澈而坦诚。
“是，只要夏姑娘喜欢。”他的话语总是习惯了客气，无意识地疏远。
“怎么还是夏姑娘啊·····”冷汝鸢的笑容垮下来，表情显得哭笑不得。
“恕我愚笨·····”南风翌显得不好意思，“鸢···鸢儿。”当这生硬的两个字叫出口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一成不变的世界开始有了些微的转变。
“这才对嘛·····”冷汝鸢微笑着从床上下来，结果刚站起来脚就踩到了裙角硬是重重地跌入了南风翌的怀里。少年毫无防备地坐在床边的长凳上，凳脚一滑整个人被她毫不客气地压倒在地上。
近在咫尺的距离。她的青丝散落在他身上，少年的睫毛也几乎触碰到女子的脸。那双澄净无邪的眼瞳如同一潭微凉的幽泉，仿佛可以吸纳所有的尘嚣。
南风翌的手不自觉地搂上女子纤细的腰。
感觉到腰上那灼烫的温度，冷汝鸢窘迫地红了脸，神色也显得惊慌失措。少年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太过放肆的举动于是将手移开，“那个····鸢儿·····可以起来了么·····一直保持这个姿势的话会不太好吧。”
听他这么说道，女子的脸更是一片懊恼的绯红，急忙从他身上爬起来。
“对不起···我刚才诧异得都忘记起来了·····这么说我还真的是很笨呢，这样都会摔倒·····我·····”冷汝鸢尴尬得语无伦次。
“没关系的。”南风翌见她如此懊恼的神色于是浅笑着安慰道。
他看着她俯低的脸，莫名地心里产生了一股想要占有的冲动。她的笑容能不能被自己独占呢。南风翌惊异于自己竟然有了这样的想法。
此刻谁都没有注意到门外女子怨毒的目光。
次日。
当冷汝鸢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南风翌几乎认不出来了。“鸢儿？”
一身淡雅的青衫，淡青色虑过一层薄纱后更显得干净无尘。长发被很好地挽成少年一样清俊的发髻，目光依然清澈，身形显得纤细而单薄，有种说不出的美感。男装的她更让人有超然脱俗之感，整个人如同蝉翼般透明。
“怎么样？合适么····呵呵，我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好，要是穿着女装和你出去的话旁人又会有很多闲话了呢····”冷汝鸢笑容优美地望进少年习惯了淡薄世事的眼底。
“嗯，很合适。”
眼前像被蒙上了一层雾气，女子的身影顿时朦胧起来。
本来很清静的茶楼。
自从冷汝鸢和南风翌坐定后就不断地有女子涌进来，小心翼翼掠过来的秋波和轻声细语的议论让冷汝鸢都显得不好意思起来。“翌，呵呵，带你出来真不是一个明智的决定诶····我怎么觉得快要在这些目光里融化掉了呢·····”
“是么，这好像也有你的功劳。”南风翌虽颦眉目光却依然说不出得柔软。
环视了一圈她惊异地发现坐在另外一桌的几个人是冷月堡的人，于是慌张地拉起南风翌就走。那几个人本来还装着悠闲地喝茶，见两人离席于是也提剑跟了出去。
“怎么了·····”南风翌看她如此惊慌的表情显然不解，而且一向对触碰敏感的她竟然反常地主动拉起自己的手往外走。
冷汝鸢只顾着赶快逃离这帮人的视线，哪里有空向他解释。
结果因为走得太急迎面就撞上一人，鼻尖掠过熟悉的凛冽清香。没来得及抬眼看清自己撞到的人是谁，整个人就被反弹进身后南风翌的怀里。
被撞到的人略微不满地皱起眉毛，精致的纸扇轻轻在她头上敲了一下。
“我说你怎么一点都不学乖啊······”
他看她一脸匆忙地牵着南风翌走心里又开始不舒服，而且此刻她还直接跌倒在那个少年的怀里。女子抬起脸遇上他浮起怒意的眼底，“楚影？！”
“怎么一副见到鬼的表情。”南风影气结。洛子湘则在一旁忍笑。
“确实是见鬼了呢·····早知今天就不出门了，倒霉诶。”冷汝鸢苦恼地皱眉。其实她真正苦恼的是撞见了冷月堡的人，而南风影却以为她是因为看到自己觉得烦闷，心里不知为何有些隐约地疼起来，无声的酸楚漫进胸口。
少年苦笑，“我有那么让你讨厌么。夏鸢？”
“废话，世界上哪里还有比你更让人讨厌的人。”冷汝鸢发现自己什么时候竟然学会了口是心非。明明抬头看到他的时候有点惊喜，可是却不知为何却非得摆出一副唱反调的表情。
“鸢儿。”见少年一副突然落寞的样子，南风翌急忙制止了女子接下去还想讲的话。
没想到适得其反。
当南风影听到他开口叫她鸢儿时脸上落寞的表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明显的怒意，“谁允许你叫她鸢儿的？！”冷冷地质问。
气氛顿时变得僵持了。
“那个····我····对不起·····”南风翌在他的逼视中黯然地侧过脸。他没想到自己一向尊敬的皇兄竟然为了一个女子如此呵斥他。
“你那么凶干么？！是我叫他这么叫的你有意见？”冷汝鸢终于也有点生气了，“简直是莫名其妙。”
“我莫名其妙？”南风影讽刺般勾起唇角淡定地笑，“你身为女子在大街上毫无顾忌地拉着他走才是莫名其妙。”明知道说出口会伤人，他却如此固执地发泄着自己的情绪。
“你。”冷汝鸢气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见形势不妙，洛子湘连忙补救，“公子，别人都看着呢，别这么孩子气了。”没想到南风影却毫不留情地一把将洛子湘推到在地，然后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去。
冷汝鸢弯腰去扶洛子湘，“我说你家公子的脾气真不是一般地大诶，真是为难你了呢，要是我的话和他相处一天都会死人的·····”
洛子湘无奈地苦笑，淡定的笑容突然透出梨花般飘忽不定的寂寞，“不是这样的呢····夏姑娘，你只是还不了解我家公子而已。今天他可是推掉了所有的事情特地跑去翌王府找你呢，结果你没在才很懊恼地在街上乱晃。”
冷汝鸢怔在原地，神色显得仓皇无措，“是么····”下意识地回避少年的眼光。
等洛子湘走后，她才发现了南风影掉落在地上的那把折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