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十六章（1 / 1）

若干年前，李家镇只是一个默默无名的小镇子。自十六年前镇长夫人老蚌怀珠以四十几岁的高龄产下一女婴，之后没几年，李家镇就迎来了凡间帝王御笔钦赐的“钟灵毓秀，人杰地灵”的美誉。

传言那李家小姐一岁能言，三岁识字，五岁作诗，九岁才女之名已是闻名天下。要说李小姐生的如此聪敏灵慧，又得天子的另眼相待，且不提嫁个王亲贵族轻而易举，去提亲的人也应该踏破了门槛才是。

至于为何现今沦落到抛绣球选亲的地步，还得从她的自小的古怪行径说起。

传言虽说不是凭空捏造，但不免也带了些夸张的成分。

李小姐确是一岁能言，但说的话却古怪无比，例如把娘亲称之为妈妈，爹爹称为老爸，嘴里念叨着我草，之类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儿。

作出的诗句句都堪称绝句的李小姐也当得起天下第一才女的名儿，但那不守礼教又无甚尊卑之类惊世骇俗的行为，也让她老来得女的父母生生操碎了心，家里仆从一致下令对小姐褚事三缄其口，生怕这掌上明珠一不小心就被外人知晓了真性情，把她当妖给活活烧死。

年复一年，李小姐长得越发美貌，镇长夫妻又是骄傲又是心酸，骄傲的是女儿才貌皆全闻名天下，提亲的络绎不绝。心酸的是自家女儿那古怪性子虽说收敛了不少，但也够让人们震惊的了，实在不敢随意让她嫁出去。

及笄之后的某一晚，李小姐逛花园时忽然消失了，派人四处寻找都无半点消息，两个月后，却发现她晕倒在后花园，找大夫一瞧才发觉已怀了月余身孕。望着一向活泼的女儿变得沉默寡言，老两口又是恨铁不成钢又是心疼。

几次三番逼问无果后，老两口为了女儿的将来，决定迫她打掉腹中孩子，李小姐却以死相逼要保住孩子，老两口也只得无奈妥协。未成想半个月后的雨夜，女儿闺房传来声声惨叫，冲进去一瞧，晕倒在地上的女儿身下一片鲜红。

孩子没了，李小姐变得更加木然，不再叽叽喳喳说话，也不再不顾形象露齿大笑，以往求神拜佛也没求来的娴静，现在倒是做到了。

老两口琢磨着女儿往后再嫁人是不成了，给她找个上门女婿还是可行的，于是便想出了抛绣球招亲的主意，以往嚷嚷着什么婚姻自由的李小姐微微一愣，竟同意了，老两口倍感宽慰，女儿吃了个亏，倒是懂事了不少。

“然后呢？”绯辞不过就消失了一小会儿，怎地知道这么多内情，打听八卦之能力真是堪比小蔷薇，本上神拜服。

“然后？然后绣球就被你接了。神王差点就能喝上一杯儿媳妇茶了。”桃花眼带着满满的戏谑扫了我一眼。

还不都是因为你，才害的本上神撞上这档子事儿，我腹诽不已，面上却作侥幸状：“是哪，幸好你及时出现。”

清亮的月色下，绯辞火红的衣袍被微风带起，桃花眼微微眯着，以扇遮唇轻笑，入眼美好如画。耳边却听他厚颜无耻地道：“那是自然。”

我还是低估了绯辞脸皮的厚度，被噎了一下。转念一想，也笑眯眯地问他：“你说的看戏可是如现在，做贼一般躲人家李小姐闺房的屋顶上？”

他轻轻掀开两片瓦，拉我蹲下偷看，“我自有道理。”

“我可做不来这等偷鸡摸狗之事，你要看什么便赶紧看，看完了咱们即刻回昆仑。”想看什么捏个隐身决在屋里可以看个够，做什么偏要躲屋顶上偷看，这种行径未免太猥琐了点。

绯辞抬起尖削的下巴，似笑非笑的盯着我，“你今日当真没瞧出有什么不妥？”

我轻按着太阳穴，仔细一想，“那绣球有点怪异，似长着眼睛般，倒像是奔着我来的。”忽然脑袋里电光火石般的一闪，“是了，当时我急着找你未曾注意，现在才想起，那绣球带着一股子妖气。”

“我原是不想插手凡间之事，但若有些有眼无珠的妖非要找上门来，陪着玩一玩倒也没什么。”绯辞挑起英挺的眉毛，半是不怀好意半是嫌恶的说道。

“但那李小姐怎么瞧都只是一介凡人。哪来的妖气？”我也顾不上猥琐不猥琐，顺势蹲下，只见屋内一个女子坐在桌旁一脸木然发着呆。“咦，凡人生的这般美貌的倒真是不多见。”我感叹道。

绯辞却如闪电般忽然闪进屋内，往李小姐身旁空气一抓，忻长的身影渐渐显现，一个面貌英气的男子被绯辞扣住了脖颈，动弹不得。

忽遇变故，李小姐浑身一震，站起身来，只盯着那男子，美目盈满泪水，弱不禁风的身子微微颤抖。

绯辞手下缓缓用力，冷笑，“也不知道你是轻敌呢，还是有胆识，明知道我们就隐匿在旁还敢现身。”

本上神慌忙跟进屋内，有些尴尬朝似吓慌了神的李小姐抱歉笑笑，安抚道：“你别怕，我们是好人，这人是个妖怪呢。”

她却扯出了个极凄惨的笑容，目光坚定直直望着绯辞，“杀了他。”

我和绯辞都一愣。

李小姐却忽然歇斯底里的大喊：“他杀了我的孩子！禽兽不如的杀人凶手！帮我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求求你，帮我杀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