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第一章(1 / 1)
妖神绯辞是个玩兴大的。
自我归位以后,诸仙佛闻讯前来我的凤凰巢探望,也不知道绯辞哪根筋不对,跟天帝佛祖两位特别不对头,建议说现世□□稳,大家生活枯燥容易无聊,不如仙妖来场大战,以万年为一轮,把个天帝与佛祖派来的使者吓得是如坐针毡脸直发白。
看着他笑得一脸古怪的似大有内情,我也只得不再与送各种稀奇药品的众人客套,快些送客,他们一个个如蒙大赦走得也甚是匆忙。
待诸仙佛散尽,绯辞斜倚在小塌上,笑的是一派无与伦比的风流,青丝上温润夺目的桃花簪都相较失色。
“惹人厌的终于都走了…凰儿,过来。”他桃花眼弯弯笑眯眯地招呼我。
我走过去挨着他坐下,他自然而然地把头放到我膝上,搂住我的腰,一副满足无比的神情。
震慑六合八荒的妖神大人居然有这样一面,要是让他人瞧见了,非得连眼珠子都震惊的掉下来不可。刚想提醒他现在不是小时候了我以后还要找夫君嫁人的,这样亲密让人瞧见了有损名声。但看见他那心满意足的样子心底却被浅浅泛开的温软弥漫,也只得随他去。
我和绯辞的相识还得追溯到我还是一个凤凰蛋的时候。
绯辞爹爹与我爹爹是至交好友,上一届的妖神大人牵着才刚学会化形的小绯辞来丹穴做客,这小绯辞可是生平头次离开青丘,来了凤凰一族的丹穴望见什么都觉得新奇,住了几天把平静安宁的丹穴山硬是搅得鸡犬不宁。
走时还零零碎碎搜罗了一大包他觉得有趣的玩意儿,其中大多是他用尽各种恶劣手段搜集的各类五颜六色的鸟毛之类的,准备全部带回青丘。
妖神大人看见自己小儿子跟个女娃一样喜欢这些花花绿绿的玩意儿觉得甚是丢脸,连哄带骗想要绯辞扔掉死死抱在怀里的那一大包,谁知绯辞沉着小脸硬是油盐不进。
妖神大人见自己平时还算比较听话的儿子居然较真了,不禁觉得好气又好笑,于是父子两人一个哄骗一个板着脸油盐不进的拉锯战开始。
我爹爹见此忍笑忍的辛苦,咳了两声,刚想劝劝老友不必对孩子太苛刻,却看见我娘亲花容失色惊慌奔来,哭的梨花带雨说那养在原神真火中待破壳的蛋她一转身就不见了。
我爹爹大惊,只能一边安慰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娘亲一边想是哪个不怕死的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
那厢绯辞死搂着的包袱被他爹捏了个决取了过来。
所谓知子莫若父,妖神大人觉得绯辞的行为极为不对劲,包袱打开一看,里头可不正是一枚凤凰蛋。
三位德高望重的真神当场石化。
我爹搂着娘亲抱着失而复得的蛋是喜极而泣,小绯辞也哇的一声哭了,还使劲儿嚷嚷着那是他的。
妖神大人黑着脸觉得自己这小儿子实在是不像话,去做客把人家丹穴山闹的鸡飞狗跳哀鸿遍野的就算了,居然还想把他老友的孩子给偷带回去,关键是这孩子还一点认错的意识都没有。
刚想教训教训他,却听见咯吱一声,小凤凰——也就是本上神我,终于破壳了。
思维不同于常人的娘亲就这么觉得绯辞和我实在是有缘分,亲热的让绯辞没事多来走动走动,自此,丹穴就成了绯辞的第二个家。
小时候的我十分想不通为什么我作为一只凤凰,却有个九尾狐的哥哥。
听爹爹笑眯眯讲完这段渊源后我才恍然大悟,还特意找绯辞求证,没想到那个一向脸皮厚如城墙不知羞耻为何物的家伙竟然脸微微红着不说话。那诡异的气氛害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之后再也不敢提。
自此也没再叫他绯辞哥哥,又不是一个娘亲生的,哥哥妹妹叫着感觉怪腻的。
好不容易从回忆里抽回思绪后我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儿,青丘一族的容貌在仙界是最为出众的,这绯辞的长相更是拔尖的,加上他平时又爱惜容貌特讲究,六合八荒也只怕找不出几个样貌能与他并肩的。因此他的仰慕者可是如江水一般前赴后继滔滔不绝,其中也不乏各色各样的美人儿。都这么些年了,怎么他身边还是没有一个知冷知热的呢?莫非……
我被自己的大胆猜测吓一跳,望着绯辞一副慵懒人比花娇的模样儿却是觉得自己猜测很有几分道理,忍不住拐过个弯儿试探道:“很久没见黎奚哥哥了,也不知道他和梓莘姐姐成亲了没有。”
他闭着眼,没理我。
我捏着他一缕的墨发摇了摇,继续道:“男子就是要像黎奚哥哥一样英武不凡才好呢。”
他冷笑一声,似对我的说法嗤之以鼻。慢吞吞道:“那种逃避责任的男人也值得你念着?嗓子不舒服就少说话,好好养着。”
我这才想起黎奚生来便是谦谦君子,厌恶一切打打杀杀之事,在上一任的妖神之争中,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想法,他理直气壮的使诈让自己嫡亲弟弟接了这个位置。绯辞为这事儿可是记恨了黎奚许久。
发觉话题被他扯远了十万八千里,我只得试图重新扭转过来。
“男子英武才会让更多的女子爱慕。”
他更是不屑:“我宁愿那些烦人的女子都去爱慕我哥。”
女子?他这话更确定了我的推测,我转念又想起他走到哪儿都能迷倒一片的事实,不由噎了一噎,决心有话直说,于是语重心长的劝慰道:“我只道你是从小爱惜容貌,没成想如今竟越走越歪,一点男子汉的气概都没有了,想来都是那断袖之癖的缘故。断袖也就算了,你自小是个要强的,怎地也不能变成被压的那一个啊。”
我之前历的天劫也不知经历了什么,嗓子严重受损,以至于现今回归神体说话都不甚利索只能慢悠悠地说。
这话我自觉说的一针见血,见绯辞没应声只道说到了他心坎里,便拍拍他长叹一声继续道:“一条道莫走到黑,浪子回头金不换,娶妻生子才是正经啊。”啊的尾音还未落,我就被搂着我的腰的绯辞狠狠扑倒在塌上。
“没有男子气概?断袖?还被压的?”他黑着脸咬牙切齿的望着我,“谁告诉你这些的?你从哪儿得知这些乱七八糟的话儿的?”
见我不言,他似恍然大悟继续道:“啊,对了,一定是姬勋那死皮赖脸厚脸皮没脸没皮的家伙给你灌输的!”
我被他压制的难受,抽了抽手没抽出来,只得放弃,蹙眉应道:“你也不用恼羞成怒,咱们都活了这么大把年纪了,有什么没有见过?姬勋说过,断袖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若你真断了我们也是站你这边儿支持你的。”
他转怒为笑,手劲略松了松,黑眸沉沉的望着我:“你们?姬勋可真是好样儿的,他还跟你说了什么?”
我见他神色诡异,吓了一跳,说道:“没说什么了,就这些。”
绯辞冷笑一声,说道:“哦,没说什么了…”
据我对他的了解,知道他这一笑便是不怀好意了,心下便有些悔意,这绯辞向来与姬勋不和,我这一说漏嘴,还指不定会惹出什么风波来,便打定主意不再多说。
提起这姬勋,也是个有趣儿的妙人。连玉帝老儿这个仙人头头见到我也得尊称一声儿上神,养成了我见人便习惯性的点头作老成状,所以我自小除了身边有绯辞这只狐狸跟着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朋友。
在我七千岁的那一年,爹爹突然从轩辕一族带了个孩子回来,说是黄帝曾孙,天生带着一股极厉害的煞气,黄帝施术封印过一段时间,后又发现封印凶煞之气后那孩子似也变得奄奄一息命不久矣,黄帝实在束手无策,便求到了爹爹这儿来。
这孩子便是姬勋了。
初见姬勋他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娃儿,苍白孱弱,仿佛下一秒就会去陪阎王老头儿喝茶的样子,爹爹为教他引导融合自身煞气足足耗费了两百年的光阴才出关,跟在他身后走出来挺拔少年不再是以前风一吹就倒的娃娃,长成了清俊温文的翩翩公子。
本上神有着一双善于欣赏美的眼睛,忽地见到与绯辞完全不同特色的美人,就不禁多瞄了几眼,被身旁的绯辞义正严辞的教训没点女孩儿的羞涩矜持,然后被他粗鲁拖走。
姬勋是典型表面俊公子,内里小痞子的那种人,凡间的各类话本子他看了不少,所以缠绵悱恻的故事张口就来,把本上神枯燥无味的日子狠狠滋润了一把。
那段时间过的甚是有新鲜感,上山摘桃下河摸鱼,调戏下娇滴滴的仙子,偷偷百花仙子的酒喝。滋味十足。
反正出事有娘亲还在一旁笑眯眯的兜着。
等一直把本上神当成他私人所有物的绯辞抽空从青丘跑来找我时,他异常震惊的发现,我已经被姬勋带的流里流气往野丫头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当下大怒,祭出青玄剑便要扒了姬勋的皮。
偏姬勋又不怕他,笑嘻嘻的一溜烟就跑。
话说回来,自我归位时到现在也没见到以前跟牛皮糖一样粘着我甩都甩不掉的姬勋,也不知道上哪儿风流潇洒去了。
这神啊,想来也跟人一样,隔得太久没联络感情,便自然而然地生疏了。
绯辞见他怎么问我我也不多说一句,却也无可奈何,缓缓松开我,边帮我揉被他用力捏红的手腕边说:“以后离姬勋远些,别看他温文尔雅的,其实肚子里尽是坏水儿,黄帝一族也不知怎地出了这么一个衣冠禽兽。”
又愤懑斜睨着我道:“我不是断袖,知道吗,趁早把你脑袋中那些乱七八糟的都给我收拾干净!”
他这一斜斜扫来的眼神真是说不出的风情勾魂,无比的赏心悦目,肤浅的本上神看得真是无比满足。
一个巴掌轻轻拍了下我头,我回过神来,木木瞧着面前的绯辞。
他紧张的打量我:“怎么了,凰儿,哪里不舒服吗?”
“再拍我一下,绯辞,快,再拍我一下。”
我刚才脑子里闪过了些不甚清楚的画面,曾经有个人,很熟悉很熟悉的一个人,想起心中就酸楚不已的人,也这么拍过我的头,说,说,跟我说什么来着……
我一把抓住绯辞的手,急切道:“我刚才好像想起些什么,很重要的,你再用刚才那个动作拍我一下。”
绯辞默了片刻,冷着脸,忽地站起身来,背对着我道:“你刚归位,神体还有些不适,所以神识自是不稳,幻觉也是有的,别多想,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