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洛山的开篇(上)(1 / 1)
赤司征十郎站在洛山主教学楼的天台上,面色平静地俯瞰暮色下的洛山校园。
入学前一天就站到主教学楼顶,如王者俯瞰领土般俯视着洛山,赤司征十郎大概是第一人了。即使如此,洛山也安静的包容了少年的壮志雄图,为他提供了一展身手的舞台。
洛山的又一名王者,于此,在心中默默地刻画下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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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喂,听说了吗,一年A组的那个赤司,成为篮球部正选了!”
“骗人的吧!开学才一周诶!一年生怎么可能!”
“不是吧,[奇迹的世代]你都不知道吗?好歹也是洛山的学生,关心一下篮球啦!赤司征十郎可是那个有名的帝光中学出身,[奇迹的世代]的队长,白金教练早就为他留好位置了。”
“[奇迹的世代]?听起来好酷,下午去篮球部围观!”
“[无冠的五将]和[奇迹的世代],这下子,今年的I·H和W·C,我们洛山又赢定了!”
开学第一周,学生们在新开学和八卦的热情中,兴致盎然的度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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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周周一,清晨六点半。
闹钟的蜂鸣惊醒了赤司。赤司按下闹钟坐起来。
赤司的作息一向有规律,生物钟也很准时,常常在闹钟鸣响之前他已醒来,还定了闹钟不过是以防万一,今天,闹钟就忠诚的发挥了作用。
赤司曲起右腿,手臂支在膝盖上抚上额头。身体稍有些无力,头有些昏沉,昨晚没睡好,他好像,做梦了?
对,是做梦了,至于梦到了什么,赤司却不记得了。突然之间一个人住,要处理的琐碎事太多,还没有适应,太劳累了吗?
赤司是一个人到京都来的。拒绝了母亲陪同的提议,在洛山附近租了一套一室一厅的简单公寓,赤司独身一人开始了京都的生活。
用冷水洗过脸,赤司多清醒了一分,出门晨跑。随后没多久,赤司的右眼皮有规律的跳动起来。
直到赤司在教室里坐下,右眼皮还是不依不挠的跳个不停,之前的按摩和热敷都没有起到效果,赤司干脆听之任之了。
离上课还有十分钟,赤司看着手中的数学课本,困顿的打了个呵欠。
说起数学老师,赤司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不负责任的存在。若只是上课迟到倒也好说,他根本就是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第一周总计200分钟的课程中只出现了103分钟,还有一天不想来,竟让保健室的医生来告假。针对作业更是在一开始就宣布了“我是不会改的,你们愿意就自己做”这种话。风间芽衣不是说这是全京都最严谨的学校吗,有这种老师是怎么回事!
但赤司也不得不承认,他们的数学老师确实教的是一等一的好,三言两语就将枯燥晦涩的地方讲解的一清二楚了。这也是那个男人作为老师唯一的优点了。
第一节是数学,看来要先自习上许久了。
赤司这么想着,教室门发出了吱呀的摩擦声,揉着醒目的标志性白发,那个男人走进了教室。
没错,担任一年A组数学老师一职的正是银。
赤司看了看时间,还有五分钟才上课,他们的数学老师奇迹般的在上课前出现在了教室。虽然六分之一的机率暂时还称不上奇迹,但过不了多久,这个概率就可以低到得名奇迹了。
“你们那一张张渴望自习的脸真是让老师我欣慰,我说完事就走,下节课自习。”
因为银的出现安静下来的教室立即此起彼伏响起一片“不要啊”的挽留之声,其中以女生的反应较为迅速,声音较为洪亮,人数居多。
“今天班上要加入一位新生,第一节是我的课,你们班导拜托我把她带来了,你们先熟悉一下,其余事情班长来负责。”银简单介绍了情况,对着教室门叫了一声,“壹原,你可以进来了。”
赤司听到那声“壹原”,已然一愣,放下支着头的手臂,坐直了身体。再看走进教室的人,身高有所增长但依然矮小,亚麻色的波浪长发,清澈带些透明质感的宝石绿双眸,相对亚洲人过分白皙的皮肤,带着大眼睛高鼻梁等西方人特征,与赤司在心中勾摹过千百遍的容貌相错无几、甚至还要精致上几分。
“……爱理!”赤司失声叫了出来。
“啪!”讲台上的女孩一悚,手中的书包跌落在地,将被赤司吸引过去的目光全数引了回来。
“征、征十郎!”壹原爱理颤抖的声音似是惊喜,又似惊惧,紧紧握起的双手指节泛白,显示着她内心剧烈的动荡。
赤司全副惊讶的神色并没有持续超过一秒,他想起了一些不可忽视的事情,渐渐皱起眉头。
“啊拉,你们认识吗?那赤司你要好好照顾壹原啊。”银适时地插话打断,“壹原,先做自我介绍,下课再和赤司叙旧吧。”
“是……是!对不起!我叫壹原爱理,刚刚从意大利来到日本,对学校的事情不是很清楚,请大家多多指教。”壹原爱理说完,眼神飘过下方,定格在赤司身上。
赤司也在看着壹原爱理,壹原爱理的目光和赤司的一对上,立即受惊地跳开了。然后壹原爱理才想起什么,慌乱地鞠躬。
“好了,就是这样了,壹原对日本的学制不熟,你们多帮忙,壹原你自己看着坐。嗯,没有其它事情了,我先走了。”
教室内又此起彼伏响起一片“上课啊,老师”的呼唤。
最终银还是念及自己是老师,留下来上了开学以来第一节完整的数学课。
数学课下课,一年A组的学生们心有灵犀的分两拨,将目光分别投向赤司和壹原爱理。当事人两个各自心怀鬼胎,按兵不动。
壹原爱理坐在教室右前方,低着头仿佛课桌上有什么非常值得研究的东西;赤司坐在教室中间偏后的位置,神色淡然的看他的书,仿佛他从来不认识这个新来的转学生,也一点不关心她的事情。
见赤司迟迟没有行动,学生们各自在脑内模拟着煽情、悲凉、欢乐、仇恨的故事版本。几名女生率先打破僵局,走到了壹原爱理身边。
女孩子们的问题极其普通,问的不过是壹原爱理在意大利的状况,为什么来日本,日语说得不错,你看起来真小巧云云,并没有一开口就失礼地询问她和赤司的关系,这让壹原爱理大大松了一口气。
上午最后一节下课,几个女孩子主动走到壹原爱理身边,友好的要给壹原爱理带路去食堂。壹原爱理被这巨大的热情包裹的有些吃不消,勉强微笑。
赤司拉开座椅,起身走了过来。在众人洋溢八卦之情的火辣辣的注目礼中,赤司面不改色从壹原爱理身边走过,走出了教室。
几声轻微的“咦”,惊讶又失望,壹原爱理闪躲着身边女生们惊奇的探究目光,将头深深地垂了下去。
“你在发什么呆,走了。”清冷的声音带着几分不耐,好听依然。赤司重新出现在教室门口,皱着眉头,居高临下地俯视坐在位置上的壹原爱理。教室、桌椅、学生们都消失不见,场景似乎变换回了一年又四个半月以前的时光。
“诶?”壹原爱理讶然。赤司不想多说什么,直接上前,抓住壹原爱理的手腕,把人从座椅上拽起来,拉起就走。所经之处,同学们即刻为赤司腾出道路。
“等等等等,等一下!征十郎,我……”壹原爱理一边叫停,一边被赤司半拖着消失在楼梯转角。
“那个,谁要去偷听?”一年A组的班长一之濑彻慢腾腾地举起手,发起班会般提出了建议。
“唔!”壹原爱理被赤司甩在天台入口背后的墙上,闷哼了一声。
“怎么回事?”赤司冷声问道。
“你问哪一件?”壹原爱理斜过眼睛不看赤司,装傻,初见赤司时那种惊惧已毫无踪影。
“爱理。”赤司伸手捏住壹原爱理的肩将她按在背后的墙上,俯身在她面前,迫使她看向自己,红金异色的双眸安静地燃烧着火焰,“你以为我在为重逢而喜悦吗?”
“征十郎在生气。”壹原爱理轻声细语,老老实实地回答。
“给我说清楚,问了一句我爱不爱你再无音信,你什么意思,爱理?”
“征十郎都说不爱我了,我怎么好意思再纠缠。”
“少给我扯淡!你懂不懂爱情我不知道吗!”
“啊拉,征十郎竟然会说‘扯淡’这种话。”壹原爱理语气轻佻的打趣道。
“……”怎么有一种仁王雅也的既视感,赤司倒希望是错觉。
“我懂不懂爱情,征十郎真的知道吗?”壹原爱理眯起眼睛微笑,“一切都已经变了,翻天覆地的程度。在征十郎不知道的一年又四个半月里,我好好地学习作为继承人必备的能力,好好地控制我的眼睛,好好地生长发育;相应的,在我不知道的一年又四个半月里,征十郎遇到了很多事,所以性格变了不少,眼睛的变化,就算我问,征十郎也不会说的吧!”
壹原爱理微笑着,平静地说完,伸手抚上赤司左半脸颊,凝视着变化为金色的左眸。
“爱理。”
“嗯?”
“我说过什么?”
“征十郎说过好多,你是指‘不要随便直呼别人名字’和‘不要随便跟人有肢体接触’吗?小时候因为征十郎这句话,一直坚持着叫‘赤司’呢,明明就想直呼‘征十郎’的。我是意大利人嘛,Kiss也只是打招呼而已。”壹原爱理说着,还真的踮起脚尖,要给赤司一个“见面吻”。
赤司松开捏着壹原爱理肩膀的手,冷冷的看着她。
“嘛,征十郎不要就算了,反正征十郎不配合一点稍微低下头,我还是够不到啊!”壹原爱理浅笑盈盈,“离开日本时身高快一米三,现在我有一米四二了!唔,最关键的是我是C!”壹原爱理骄傲地挺起胸膛,在纤细娇小的身形衬托下,C已显得十分饱满,可以作为炫耀的资本了。
“……你的确,不再是那个爱理了。”爱理不会这样乱扯一通来转移我的注意力,爱理乖乖的践行我教的日本礼仪,爱理,不会违背我的。
赤司转身就走。
“放手。”赤司侧过头,阴影下的目光有些可怖。
壹原爱理捏着赤司的袖口,姿势和以前一模一样。
“征十郎的疑问,我本应该解答的。但征十郎也知道我继承人的立场,是征十郎要我做一个合格的继承人的,所以,可以不要逼迫我解释吗?”壹原爱理低着头,用沉闷的声音恳求。
“……放手。”
赤司低沉的声音让壹原爱理触电一般,立即松开了赤司的衣袖。
“为什么回日本?”赤司走出两步,又停了下来,也不回身,就那样背对着壹原爱理问。
“我不知道啊!”一听到赤司不再深究之前的问题,壹原爱理重新来了精神,“是姐姐的安排。意大利时间是昨天早上,我刚吃完饭就被塞进车里送到了机场,然后又被塞上飞机,意大利时间是昨晚九点抵达关西国际机场,日本时间是凌晨五点,然后坐了新干线过来,有车直接送我到学校,还告诉我转学手续已经办好了。我也很莫名其妙啊!看到征十郎时我心脏都快骤停了。”
“你自己来的?”
“利贝鲁送我来的,把校服交给我就不见人了。”
“……算了,走吧。”
“嗯?去哪儿?”
“去吃饭,还是说你能自己解决?”赤司回过头,看见开心地扑过来的壹原爱理,叹了口气,按着眉心舒展拧起的眉。
每一个疑点都是不能忽略的,他必须让爱理解释清楚才对;心里横着那些道梗,他真能和她相安无事处下去?怎么可能!时隔近一年半,他还会这样不自觉的宠着她,真是见鬼的习惯!罢了,慢慢地从爱理嘴里套话吧。
只停歇了一个短暂的上午,赤司的右眼皮再次欢快的跳动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