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二十三、言峰琦礼（1 / 1）
莫乙年是个怎样的存在呢？
普普通通的出生，普普通通的长大，混个不好不坏的大学，有那么几个哥们，也有看不过眼的对头，心中像每个大男孩那样藏着一个女神。
只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
而英灵卫宫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生前拯救了无数人，被感激着戒备着憎恶着，人格扭曲又善良的疯子，最后心甘情愿死在“正义”的判决下，成为阿赖耶侧的英灵。
最重要的是，英灵卫宫在一次次的降世中崩溃，选择了自杀。
英灵卫宫可以死，但【英灵卫宫】不可以死，所以阿赖耶让意外身亡的莫乙年来代替英灵卫宫。
这是个明智的选择，因为高等次元的灵魂远比低次元坚固。如果说其他英灵是一团凭空运行的程序，那么现在这个Emiya就是将【英灵卫宫】的程序加载在【莫乙年】的电脑上。除非阿赖耶亲自动手摧毁这台来自更高次元的电脑，不然Emiya就永远无法消失。
这很悲哀。因为这意味着不论愿不愿意，莫乙年都将作为【英灵卫宫】度过永恒。
被剥夺了身份，被篡改命运，被硬塞入不属于自己的责任，莫乙年只剩下【自我】还带着原本那个大男孩的印记，但在【英灵卫宫】的过去被回想起来后，连那份【自我】都面临被抹杀的命运。
如果他接受【英灵卫宫】的过去，就意味着【莫乙年】将从此消失。
所以莫乙年疯了。
开什么玩笑
凭什么我要替别人收拾烂摊子
凭什么把这些乱七八糟的事丢给我
凭什么剥夺我的存在
……卫宫士郎，如果你消失，是不是就能抹杀掉英灵卫宫的过去、保住我最后存在的证据？
庞大的魔力随着情绪一同翻卷沸腾，Emiya跪在黑色的世界中发出如野兽濒死般凄厉的哀嚎。影子怜惜的顺着脚踝缠绕而上，轻轻触碰Emiya的脸颊。
一下，两下，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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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宅此时一片愁云惨淡。之前Archer黑化切断了和卫宫士郎的契约，重新和黑影联系上后数值不科学的连翻好几倍，居然正面把库丘林给压制了下去，后来还是Saber强撑着解放誓约胜利之剑逼退他众人才找到机会撤退。好在黑影没有选择追上来，而黑Archer意图追击的举动也被影子阻止了。
简单的会议后众人纷纷回房间休息，卫宫士郎看着隔间里专门给Emiya铺的榻榻米，想收起来却终究下不去手。他躺在被子上，想象着Emiya在这里休息的情景，慢慢蜷起身子。
“Archer……”
被单扯动间发出轻微的“哗”一声，卫宫士郎掀起床单，在看清那里的东西后突然僵住。
那是一条古老华贵的红宝石项链，在月光下反射出瑰丽的光泽。卫宫士郎很熟悉它，当初在学校里被库丘林一枪穿心又醒来后，身边就躺着这样一条项链，他猜那是救了他的人留下的。
但这条不是他的。卫宫士郎一向都把项链随身带着。
他掏出自己的那条，将两根项链放在一起，两块宝石轻轻碰撞着发出动听的声音，一点也找不出有哪里不同。
卫宫士郎跪在床单上捂住自己的眼睛，泪水终于决堤。
那是Archer的项链。
他们是【一体的】。
“Archer……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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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黑影内部，Emiya冷漠的看着缠绕在自己身上撒娇的触手：“为什么阻止我。”
影子化作一个看不出形体的“人”，双手背在身后娇憨的摇摆着：【不想——前辈再受伤——】
“但是，我一定要杀了卫宫士郎。”
【不可以——不希望前辈伤心——】
“……那我呢。你和我签订契约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喜欢——最喜欢前辈——】影子抱住Emiya，像只宠物狗那样拱着他的颈窝：【最喜欢——你了——】
【前辈——请——守护我吧——就像——以前那样——这次——从——他们手中——守护我吧——】
Emiya沉默片刻，将手放在黑影的头上：“你不是间桐樱，我也不是卫宫士郎。所以，给我一个守护你的理由。”
【因为——不论你是谁——都是——我的前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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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宫士郎有整整一周的病假，可远坂凛还得回去上课。她让Saber在家里看着卫宫士郎免得他做傻事，自己则一如往常的在学校扮演优等生。
午休时远坂凛像常做的那样跑去弓道部旁观，接二连三发生不该有的变故的圣杯战争让她身心憔悴，只有在看着自己妹妹时她才能放松下来。
啜了一口美缀泡的茶，练习结束的间桐樱拎着便当坐到远坂凛身旁：“远坂学姐，前辈这两天恢复的怎么样？”
“呣，身体很健康。”但心理就不一定了。远坂凛挑着话说。
“昨天晚上大家都不在，是招待Saber小姐和Archer先生出去玩了吗？”间桐樱略微歪着头，“我没等到前辈，所以把晚饭做好就回家了。前辈没有生气吧？”
“那家伙是不会对你生气的啦。”
“是、是吗。”
两人一同沉默下去，安静的吃着午饭。远坂凛有些悠然的想，在这场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圣杯战争里，这大概也是她最后的悠闲时光了吧。
下一次，试着喊对方“妹妹”而不是“樱”吧。
放学后远坂凛没有回卫宫宅，而是直接去了商业街。在街上唯一一家中华饭店的门口，卫宫士郎缩的远远的盯着饭店招牌，朝远坂凛挥手：“喂远坂，一大早就嘱咐我来这里，到底是有什么事啊？”
这家红洲宴岁馆·泰山是个迷一样的中餐馆，大白天窗户也关的紧紧的，从外面根本看不到店里的情况，再加上店长是个地狱辣级食物的狂热爱好者，导致敢挑战这里的人少的可怜。而对于不擅长应付中华菜的卫宫士郎来说，这里确实是地狱无误。
所以，当他看到远坂凛昂首阔步的就走进饭店后，整个人都石化了。
“远远远、远坂——？！”
“你还在那里做什么啊？快点进来。”
“咿——！？是说我吗？”
“你在装什么傻啊。当然是你了，士郎。”
咽了口吐沫，卫宫士郎在远坂凛的催促下深吸一口气，以英勇就义的姿势跨入店中。
“——呃。”然后卫宫士郎看着眼前的景象，陷入了沉默。
留着略长梨花卷、面相肃穆威严的言峰神父，正坐在桌前气势惊人的吃着一大锅热腾腾的麻婆豆腐。明明额头已经汗如雨下了，却还是不配着水喝，那一口接一口吃个不停的气势有如修罗。
“唔？凛、卫宫，你们来了。因为你们太晚到了，所以我就先吃起来了。”
卫宫士郎：“……”这到底是什么情况，谁来解释下？他把目光投向远坂凛，结果对方仿佛习以为常了一样的走过去，直接坐在言峰琦礼的对面，还朝他招手：“士郎？快点过来啊，不要耽误谈正事的时间了。”
——太糟糕了！不管是这家店还是言峰都太糟糕了！
卫宫士郎一边本能的告诫自己要小心一点、一边又根本搞不清到底要小心什么，总之就是小心翼翼的在远坂凛身旁坐下来，目不转睛的观察言峰琦礼的举动。
言峰琦礼在两人的注目礼下动作仍然毫无滞碍，已经把鲜红的麻婆豆腐吃的只剩两口了。卫宫士郎看着那仿佛把辣油和辣椒混在一起煮上一百年、使之完全溶为一体的汤汁，喉咙里不自觉的发出一声细微哀鸣时，言峰琦礼突然停下动作看着他。
“——你要吃吗？”
“你吃就好——！！”卫宫士郎用尽全力回答。
言峰琦礼又把目光移向远坂凛。
“你吃就好。”远坂凛表情略显僵硬的回答。
像是对两人的回答感到失望，言峰琦礼皱了一下眉头，迅速把最后那点麻婆豆腐解决掉。然后他一脸满足的交叉双手，胳膊架在桌面上摆出要长谈的架势：“我就直接进入正题。你们都察觉到了吧，这次圣杯战争里混入了不应出现的东西。”
“没错，【那个】东西简直不祥到令人作呕。而且太奇怪了，它居然能吞噬servant。”远坂凛皱起眉，简单把自己的经历说了一遍。
然而言峰琦礼却回答：“克制servant的存在，这并非不合常理。世间万物都有对应的天敌，英雄王也不是最强的，总有东西能克制他们。”
“那你的意思是，那个影子也有能打败的方法喽？”卫宫士郎忍不住插了一句。
“有是肯定的，但我并不知道。”
“那和没有天敌有什么区别——？”
言峰琦礼挑高一边眉毛奇异的笑着，看向卫宫士郎，但还未开口却被远坂凛打断：“等等言峰，我并没有说被吞噬的servant是谁，你又怎么知道是英雄王的？”
“什么，这说起来很单纯。英雄王是我的servant，只不过一天前我突然失去他的令咒，想不通是被谁打败的罢了。不过现在我找到答案了。”言峰琦礼相当轻描淡写的说。
“————咦？”远坂凛和卫宫士郎都瞠目结舌。
言峰琦礼像是很欣赏他们的表情一般：“我说，我也是Master。不过我已经失去了英雄王。而且我本来就没什么愿望，得到servant也只是想把圣杯给有更良好‘愿望者’而已。诶，要说出我的意见的话，我认为不管是把圣杯交给你们中的哪一个都是可以的。”
“哼。不愧是假神父，明明是监督者却说出这种有失公正的话。”比起被惊到说不出话来的卫宫士郎，远坂凛则是直接表达自己的情绪。
“关于我的部分就到此为止，接下来给你们了。卫宫，你失去了你的servant，没错吧。”
“——”卫宫士郎咯的咬紧牙齿，拒绝发声。从他脸上得到答案，言峰琦礼面色愉悦的继续说：“检测时发现了异常，这种情况以前是没有出现过的。你的那个servant切实做出了不合常规的事情。”
自我黑化。
Emiya是怀抱着对卫宫士郎的恨意黑化的。一想到这个卫宫士郎的脸就白了，手指紧紧扣住桌布边缘。
远坂凛：“这么说你知道Archer的情况？”
“有可能造成受害者扩大的异变，身为监督者当然要投以成倍的关注。而且再加上规格外的servant，我也必须做好被害扩大的准备了。”言峰琦礼自说自话的点头，垂下了肩膀。
“等等，规格外的servant？”
“啊。在Caster和Assassin死的那天晚上，另一个Assassin被召唤出来了。”
“什么——？！”
“死而复活的Caster、黑化的Archer、多出来的Assassin、还有那个能吞噬servant的存在，这次的圣杯战争已经被改写的乱七八糟了。”言峰琦礼的目光扫过远坂凛和卫宫士郎：“不论是身为监督者还是魔术师，都有义务阻止情况继续恶化，这也是历代圣杯战争的潜规则。”
“这么说，你想要帮我们喽？”
“我不好直接插手战斗，但却可以给你们提示——去柳洞寺。这一切的纠集汇聚之处，那个命运之地。”
言峰琦礼沉重的嗓音尤在空气中回响，远坂凛和卫宫士郎都沉默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周围的气息越发凝重。
“诶~麻婆豆腐久等啰！”
饭店老板突然扯开嗓门吆喝了一声，咕咚咕咚摆上第二、第三道麻婆豆腐。言峰琦礼在对面两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拿起新的小调羹，口中满意的嗯了两声。
气氛瞬间没了的远坂凛和卫宫士郎表情一片空白，直愣愣的看着言峰琦礼。对方抬起头，用沉重的眼神望着他们：
“要吃吗？”
“——我不吃！！”x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