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第五话（1 / 1）

回头看到某王爷站在原地镇定的看着他们，双手抱胸，嘴角含笑，完全无视她频频发出的求救的眼神。三保手里举着一个烛台，站在他主子身边，脸色也十分平静的看着他们。

她心里真是无比的敬佩这二位，半夜三更，宫里悄悄进来了不知道是怪物还是刺客的东西，他们还真是够淡定呀。

如果不是环境特殊，她一定会给他们拍拍巴掌鼓励一下。但是现在她腿软的实在站不住，身子一滑猛的一下向地板上摔去，那鬼面人居然也就松开手，任她华丽丽的摔落。

顾不得身上的酸痛，她手脚并用的向着三保他们爬去。

“好久不见了。”顾卿满头冷汗地发现某王爷和正在那个鬼面人对话，她僵在中间，傻了，原来人家是认识的。她这才明白别人的镇定自若是有原因的，只有自己像个傻子一样。

那个鬼面又咧开嘴笑了一下，带着笑容的脸孔在烛火下显得诡异极了，嘴巴一张一合，白牙时隐时现，“真是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虽然声音有些沙哑，可是顾卿可以对天发誓，他的声音绝对是她来到这里听到最好听的声音，暗哑醇厚，如沐春风。

顾卿本来就穿着单薄的T恤马裤，被一惊一吓出了一身的冷汗，身上的衣服也快完全湿透了，她忍不住鼻子有点痒，想打个喷嚏，赶紧用手捂住，强忍着趴在地上直嗯嗯。

林禇轩扫了一眼她狼狈的样子，倒是难得得对她笑笑，但是那笑容中含着的几分嘲讽还是让顾卿看得清清楚楚，顾卿这会儿手脚冰冷，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全身打颤。

最后还是三保过来扶她，她哆嗦着抓着三保的手，只见对面的那个鬼面突然抓住了自己的脑袋使劲的向下拉，顾卿一口气差没背过去，这又是什么招式，她想躲到三保后面去，可是脚下无力，三保又死死的站着不动，她狠狠地瞪着三保，三保却看都没有看她一眼。

那鬼面人抓着脑袋前后扭动了半天，猛的一下整个脸皮带头发都扯了下来，顾卿心都提到到了嗓子眼上，可惜就是自己的腿脚不争气。

等到那个鬼面重新抬起头来，顾卿张大了嘴，烛火下分明站着一个清润男子，面如青玉，目光清朗，轻抿的嘴角噙着一抹浅笑，正微微笑的看着他们。

易容术？顾卿疑惑的看着他，他也看着她，还调皮的冲她眨眨眼睛。顾卿吓得把身子往三保背后缩了缩，却换来他更明朗的一记笑容。

她正要开口询问，却被三保一记眼神而止住。她吞了吞口水，顺便也把将要出口的话给咽了下去。三保扶着她正要退出去，却被某王爷挥手止住了，低声吩咐三保去厨房准备几个菜，还要顾卿留下侍候。

侍候？顾卿睁大眼睛看着他，她现在腿软的需要别人来侍候她才对吧？但是她抗议的眼神直接被人无视，三保放开她的手就直接退了出去，殿里只留下两个对视着的男人和一个傻愣愣站在一旁边的她。

两个男人很有默契的并肩向外走去，她呆呆的站了半天才回过神，先去后面把身上衣服换掉。

衣服出了汗贴在身上，又粘又湿，到这里也有好几天了，却连个洗澡的地方都没有，她平时也没见过三保有洗过澡，难道他们平时冬天都不洗澡的。她也没好意思向三保要求，现在身上还真是痒痒得难受。

外面的大爷还等着她去侍候，那就让他们多等一会儿好了。换好衣服，看到一旁的长桌上有沏好的一壶茶，她不客气的拿过来就着茶壶一饮而尽。咂咂嘴，味道这真是淡呀，不知道沏了多久，冰凉冰凉得一点茶叶味也没有。

刚刚挂上不久的月芽儿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又隐入了云层中，只有淡淡的黄色光韵留在漆黑的夜空上。虽然雪从下午就已经停了，但是刮起的风带着散碎的雪粒随风而舞，四处飘扬，好像还下着小雪一样。

三保很麻利的端着两样菜过来，桌子就摆在院子里的长檐下，冷风阵阵吹过，敞开的殿门被风吹得轻微的一开一合。这么冷的天，还坐在这露天的大院子里让风刮，这种场景下喝酒，这两个人还真是不是一般的恶趣味。

那个鬼面人变戏法似的在身上摸了摸，然后笑咪咪地掏出一个纸包和一个酒袋。纸包打开，里面是一只油亮金黄的整鸡，顾卿眼睛亮了又亮，发光的眼神在那只鸡身体上左右游动。

他回头就看到到顾卿眼馋的表情，对她笑了一笑，招手叫她过去，她哪里敢，瞥了一点某王爷，他正低着头不知在想些什么，手指轻轻的敲着桌面，她就站到了三保旁边，只能远远的闻着鸡的香味，然后被呼呼北风刮。顾卿忽然脑子里忽然想起小时候经常听到的一个口号：打倒帝国主义。

那个男人笑了一笑，露出了好看的白牙。拧开酒袋先仰头喝了一口，然后随手丢给某王爷，某王爷看也未看的就顺手接过，接着灌下一口。他们两个也不吃菜，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往肚子里面灌酒，偶尔相互对视给彼此一个心意相通的笑容。

顾卿还是第一次看到某王爷露出这样的笑脸，剥去了他脸上平时挂着的嘲讽和阴沉，扬起的嘴角给脸庞增加了几分柔和，整张脸一下子就鲜活起来，眼睛也是分外明亮，闪闪的带着水光。

顾卿盯着他的脸看了好久，好像记忆中是第一次这么看清楚他的脸。从刚来的时候黑暗中凶猛的巴掌，到被逼服侍中处处的故意为难，再到她穿越柜子时他饱含讽刺的笑容，再到这隐暗月光下明亮的笑颜，她好像从来都没有看清楚他，原来是有这么多面的。

点点雪沫飞扬着沾上他的黑发，抬首饮酒时上下蠕动的喉结，丝丝缕缕的黑发顺风而飞舞，顾卿吞了吞口水，原来他也可以这么妖孽。

那个鬼面人从身后掏出那个面具来，得意得让顾卿上前来看。做得还真是逼真呀，薄得像是现代用的橡胶手套一样，顾卿大着胆子摸了一摸，软软的，红红的头发也像是真人的头发一样，不过就是摸起来湿湿的，沾了顾卿一手的红水，刚才还被她还误当成是血，出了好大的糗。

鬼面人拿过来仔细看了看，皱着眉头说：“唔，可能是出来的时候太匆忙，这个面具是刚做好的，大概颜色还没有完全干透，所以淋了雪水就往下渗色了，估计下次就不会了。”

顾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望着他，还有下次？这个男人仿佛能看出她眼中的疑问，还冲她点了点头，表情认真，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

她无语地看向某王爷，某王爷这会儿应该是心情正好，抬着下巴看着天空的某一处，对她道：“在家学过舞吗？”

顾卿纳闷地看着他，舞？什么舞？她一向没有什么舞蹈天份，从小到大学校里不管什么活动，大到校庆小到普通的校园庆典，她一向都是做幕后工作的，帮忙跑个腿拎个演出服什么的。

只有上小学的时候参与过一次表演，县里的广播体操比赛。难不成他还想要看她表演一下？就算他想看，可是基本动作她也忘光了呀。

林禇轩看见她犹豫的表情，难得心情好的没有给她一个嫌弃的眼光，“不曾习舞，那就唱支歌吧？”歌，歌，歌也难倒顾卿了，她绞尽脑汁的想着最近几年比较流行，而她也记得歌词的歌曲，三保在一旁看她为难的样子，就提醒她：“就唱你晚上洗衣服时哼的歌，那个歌很好听，以前也从没听过的。”

“哦，洗衣服时唱的歌？”看着某王爷和鬼面人颇有兴趣的眼神，顾卿犹豫了一下，背过身子还是轻轻的哼唱了出来。

那还是顾卿姥姥那个时代流行的一首民歌，小时候跟姥姥在一起，姥姥每次都会边洗衣服边哼这首歌，后来妈妈也是这样，顾卿从小也就学会了，也养成了习惯，成了她每次洗衣服时的必备歌曲，以前曾经被林菁狠狠笑过。

再后来又被三保听到了，三保说很好听，说她唱得也特别好，比宫里的歌伎还好，因为拿她跟歌伎相比，还被她狠狠追打了一阵，没想到这时又被三保提起。

月光透出云层，照在这冰天雪地中的一方小小天地，空荡的院落中，两位风格迥异的男子和一位单薄瘦弱的小太监，齐齐的看着面对满院积雪婉声吟唱的少女，少女的声音在夜晚显得特别凄美，带着几分情动，声线婉转流长。

月儿弯弯照九洲，

几家欢乐几家愁，

几家高楼饮美酒，

几家流落在呀嘛在街头。

这首歌本来是好几段的，可是姥姥每次只唱四句，她也就只唱这几句。每次唱起都能让顾卿想起自己的姥姥，想起自己童年的日子。

连唱两遍，她才收了声音，也收敛一下自己的情绪。还未回身就看听到背后传来清脆的掌声，是那个鬼面人。他正含笑的看着她，眼里还带着几分赞赏。某王爷看她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