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话(1 / 1)
阳光穿过细密的树枝照在这条小路上。
这条不宽的乡间小路因为年久失修,路面上铺着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沥青。
被毒烈日头照得软软的,一步一黏脚。坑坑洼洼的路面上不时点缀着几根顽强生长出的野草。
顾卿扛着大大的行李包,抺一把额头上即将要滴落的汗水,甩掉鞋底粘上的小石子,咬咬牙努力向前走着。
问了N个路人,走了好多的冤枉路,终于来到这座破旧的院子前。
想起自己在向别人问路的时候,那些带着异样打量她的奇怪眼神,现在她终于能够明白,她未来2个月要待的地方就是眼前的这幢破烂的鬼屋。
说是鬼屋,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看外表也猜不出是哪个年代的建筑了,屋子的外墙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颜色.
斑驳潮湿的青苔贴满了墙面的每一个空隙,把窗子都堵得严严实实。
几棵高大的梧桐树更是把原本就不大的庭院占得满满的,久未修整的树枝开枝散叶成包围状把这座二层的小楼牢牢的拱在中央。
站在生满铁锈的院栏前,顾卿犹豫了好久才伸手推开了院门。
年久失修的院门颤颤抖抖的晃动着划开,在刺耳的声音中打开了这一方多年都未有人进驻过的天地。
惊起了院子里的几只飞鸟,害得她的心也跟着抖了几抖。
院内生满了不知名的杂草,落脚处都铺满了一层厚厚的落叶,一脚踩上去能埋住脚面。
一股枯枝烂叶的腐气扑面而来,顾卿忍住转回身落荒而逃的冲动,小心翼翼的向大门方向探索而去。
刚踏上台阶却差点被湿润的青苔给滑了一跤,她一面在心里骂着该死的林菁,一面在旅行包里努力摸着林菁交给她的大门钥匙。
当初林菁跟她说什么来着,她家乡下有一座祖上留下的一棟老宅。
虽然时候长了一些,年代久了一些,但是按照现在的说法时髦一点也算是乡间别墅,收拾收拾也能住人。
而因为家庭原因,顾卿自从考上大学离开家乡,寒暑假期只回过老家一次。
母亲早已逝去,父亲又重新组建了家庭,家里还多了个小弟弟,连她以往的房间也被继母的妹妹以借住的名义给占了。
所以每到放假的时候,她都会以挣学费为由留在学校,也省得回去面对各种尴尬。
偏偏她们学校这次放暑假恰好赶上要整改寝室,她不得不收拾东西搬出来。
在这个城市她无亲无故,离开学校连个落脚的地方也没有。本来想着和同学租个短期房凑合一下。
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她一直做家教的这家人要到国外去探亲,她连最后一点额外的收入都没有了。
正在发愁假期到底在哪里落脚的时候,好友林菁提议让她去她家乡下的旧宅去住2个月。
这样的提议可真算得上是雪中送炭,她当时只顾感激涕零,激动得什么也没有问。
想想就凭着林菁家在本市数一数二的家世,就算是乡下的老宅又能差到哪里去?现在想想她却只想扭掉林菁的狗头。
顾卿是闭着眼推开大门的,她没有睁开眼的勇气,心里充斥着一种上刑场的悲壮。
手上的动作就猛了一些,厚实的大门被她的劲道推的“咣”的一声撞到墙壁上又反弹回来,一阵迎面而来的阴凉之气还是让已经有心里准备的她瞬时脊背发寒。
她心里暗暗叹了口气,好歹还有个地方住不是,最起码不漏雨,总比去住公园长椅或者火车站的侯车大厅要强得多吧???
难不成还真要腆着脸回老家去?努力给自己打着气,悄悄的睁开眼睛。
她整个人都傻住了。
和她想像中的场景完全不同,眼前并不是一副衰败凄凉的景像。
挑高开阔的大厅,井序有秩摆放的家俱,暗红色实木的盘旋楼梯,墙上挂着不知名的框画。
大部分的东西都笼罩在白布的遮掩下,虽然屋子里的气味实在有点难闻,但是不难看出原屋主的别具匠心。
大厅的一角甚至还有一个欧式的壁炉,铜制的炉架在洞开大门投射而入的阳光下闪耀着一种别样的光芒。
整个大厅给她的感觉就是古朴,厚重而又别具一格,好像是平时在电视或者杂志上看到的旧上海老房子的风格,老老的,旧旧的,却有一种特别的风华古韵在里面。
屋子密封的很好,除了盖着家俱的白布比较脏外,地面和桌子上只有一层浮灰。
房子虽然比较大,但是布局很合理,顾卿很快就上下看了一遍,一楼是客厅厨房和餐厅。
旁边隔着的一个小小应该是佣人房,二楼3间卧房,两层各有一个公共的卫生间,顶层还有一个小小的阁楼,里面光线很暗。
刚推开门,她就被呛人的灰尘给堵来回来,大略扫了一眼,里面放着很多杂物,应该是专门平时放些不用的家俱和旧物的。
这座房子所有的窗玻璃上都是那种老早以前浮绘油画般的西式彩色玻璃。
就和教堂的窗玻璃一样,花花绿绿的,一幅幅都是圣经上的故事。
颜色虽然已经很暗淡了,但是阳光根本就透不过来,再加上在厚厚的老式窗帘掩盖下,怪不得内部能有的那么干净。
落日的最后一抹余辉终于渐渐隐去,顾卿盘着腿坐在一楼的大窗边喝着水啃着饼干。
天黑的很快,淡蓝的天空升起了几颗明亮的星星,这里的天空好干净,连星星都比平时看到的要闪亮的多。
而且好像离得特别近,连光芒都特别清辉。万籁寂净,耳朵里只听到蝈蝈的叫声,偶尔加入几声零碎的蛙呜。
晒了一天的地面上还有一层热气,屋里面的窗户都打开着,通风很好,虽然没有电扇,但是也不觉得闷热,相反整个屋子都很阴凉。
一个人待着心里还是有点忐忑不安,总觉得安静的房子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等到她睡着了就会猛得向她扑过来。
她借着手机的微光仔细的又楼上楼上的看了一圈,没有特别之处,心想着明天到村子里去打听下有没有电工看能不能把电给通上。
转到二楼要下楼梯的时候,忽然听到阁楼里好像有什么声音轻轻的响了一下。
用手中的电筒照过去,阁楼的门黑乎乎的立在那里,一片静悄悄的,她大着胆子走了上去。
推开了阁楼的门,眼前一面黑暗,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让她鼻子痒痒的,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里面非常安静,连她的脚步声都被放大了好多倍,只有电筒照出微黄的圆形光柱四处移动。
阁楼一角有个高高的小窗户,只能透进外面的几丝白光,细小的灰尘在手机屏幕的光线里飞舞。
顾卿细细的打量着这个阁楼,到处都是灰尘,靠墙的四周摆放着的都是一些旧家俱。
有桌子柜子和板凳,各式各样的都有,看起来都很古老了,上面蒙着一层厚厚的灰尘,基本上看不出原来是什么颜色的。
地上也乱七八糟的放了很多东西,基本上这个阁楼被摆得满满的,几乎是没有立足之地的。她小心翼翼的移动着,想尽量不碰触到这些东西。
左右顾盼间,吸引到顾卿眼光的是一个靠墙的双门大立柜。
它在微弱的光芒照射下居然反射着一种亮晶晶的光芒,上面雕刻着不知名奇怪的花纹,柜门微微的敞开着一道缝,里面黑黝黝的什么也看不清楚。
顾卿小心的一步步靠近,用电筒上下照着,想要看个清楚。
当她打开柜门睁大眼睛仔细往里看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忽拉拉的从阁楼的小天窗窗口飞过,一片阴影遮住了仅有的外来光线。
顾卿被黑影一惊,手上的手机一下滑到地上,她刚要蹲下去捡,却被脚下不知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一时稳不住身子,猛的一下往柜子里栽去。
柜子轻微晃动了一下,再也悄无声息。黑暗把她的身影完全遮住,柜门还是半开着那道细微的小缝,地面上只留下手机在原地滚了几个圈,屏幕闪了几下就归于黑暗。
夜幕渐沉,整座房子渐渐被黑暗笼罩……
这一跤摔得她好半天爬不起来,手肘上肯定破皮了,火辣辣的痛。
她倒吸口凉气,这个柜子真是奇怪,好像很宽敞一样,她整个人都趴倒在里面居然不觉得拥挤。
手机也不知道跌到什么地方去了,黑乎乎的连一点光亮也没有,她趴在里面,摸来摸去努力的找着柜门。
眼前一片漆黑,四周安静的也有点不寻常,这个柜子也大的有点离谱,她摸了半天居然什么也没有碰到。
正在害怕的时候,忽然手边就摸到了一个软软的东西,而且热乎乎的。
她还没明白过来时候,有只手突然就一下紧紧抓住了她的胳膊,猛的把她往前拖了几步。
好像被雷劈了一样,顾卿愣了好半天才想起要说话,刚张开嘴,就被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断。
她嘴里一阵腥咸,有什么东西顺着嘴角而下,脑子里也嗡嗡的。
随后脖子就被狠狠的掐住,她渐渐的呼吸困难,一种冰冷的恐惧爬上她的心头,她拼命的用两只手去抓去挠。
但是脖子被越掐越紧,她也渐渐的四肢无力,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嘶叫声。
就在喉咙越来越热,脑子里开始一片空白的时候,忽然脖子上的手劲一松,一股空气猛的撞入她的肺部。
她大声的咳嗽着软倒在地,胃里不断向上翻涌着想要呕吐。
黑暗中辨不清方向,她刚缓过来口气,头发被猛的抓住整个人都被拎起来狠狠的按在墙上。
一只手扶起了她的下颚,手指的力度让她牙齿打颤,冰冷的笑声在她耳边回响:“你是谁?”
顾卿浑身发抖,分不清眼前是人是鬼。
那人自顾自的说下去:“怎么,有胆子进本王殿里,没胆子说出名字?既然敢来,就别抖成这样。”
他声音冷冽,话语中虽然带着几分轻笑,但捏着顾卿下巴的手指却在渐渐使力,顾卿僵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那人见她不回话一把将她甩开,顾卿趴在地上试了几下都没能爬起来,脚底软得像是踩在棉花上,怎么也使不上力气。
只能在地上慢慢向这个男人声音相反的地方爬去,希望能离这个神精病远一些。
可惜在黑暗中他好像能看得一清二楚,嘲笑的声音恍若响在耳边:“别白废力气了,你既然敢进来,还指望能活着出去吗?”
顾卿颤抖的望向黑暗中他声音的方向,好半天才问出一句:“你是谁?这里是哪里?”
话一出口,才发觉自己的声音已经颤的不像样子。那男人仿佛觉得很可笑,笑声比刚才更亮了几分,直到笑的她全身发毛,才说:“你不知道我是谁?躲在我寝宫的衣柜里做什么?”
顾卿一征,衣柜?哪个衣柜?就是那个柜子吗?
顾卿环顾四周,一片黑漆漆,不知道现在她现在到底在什么地方,眼前的这个男人说话透着怪异。
正在踌躇着要不要再问他一下,那个男人已经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身边,精准的一巴掌甩了过来。
她眼前一片金光,被打出老远,身体撞在一个硬硬的东西上面,“啪”的一声,那东西被她撞开,她身子一歪整个人都滚下了台阶。
等到她睁开眼睛,已经能看到头上的星光,身下躺着冰冷的居然是雪地,刚刚被她撞开的大门已经坏了一半。
脸颊痛得嘴巴都不敢合拢,想撑起身子这才知道手腕也被扭到了,不过心里暗自庆幸,好歹从那个鬼地方里滚出来了。
那个诡异的男人也不知道到底是谁,却没有发现身前有个黑影正在慢慢的靠近她。
一阵冷风吹来,她忍不住猛的打了个哆嗦,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