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初恋初牵手(1 / 1)
他们没有和别的同事道别,就他们两个人,肩并肩走在灯火昏黄的路上,时归的眼睛还有些微微的红,她想去抹,许鄞泽伸手握住她的手。
时归看向他,他的侧脸仍是冷峻的线条,看着她的眼神里却偏偏透出一抹柔和的笑意,时归并不清楚他这笑意的来由,莫名便觉得羞,她低头默默红了脸,轻轻挣了一下,感到对方的手握得更紧,于是也不再别扭,自然而然的松了松指节,她感觉到他的指穿过自己的指缝,然后渐渐收紧,最终变成十指相扣的胶着,时归不自觉地扬起一个微笑来。
“真失败,我已经这样老了,居然才体会到牵手的滋味,简直就好像为初恋激动心肠的毛头小子。”
时归忍不住笑意回应他:“我才不相信你是第一次谈恋爱。”
许鄞泽也笑,那笑中大多是些坦然的开怀,竟然毫无时归预想中他提及旧爱的避讳与躲闪:“也不是没有,只是那时候可能太过年轻,恋爱也不过是从众的将就而已。”
时归不相信的神色半真半假:“那她漂亮吗?”
许鄞泽听到这话忽然偏过头来瞧她,墨黑的瞳孔里闪着笑意,时归被他看得有些不自然,正想说句什么话将这话题揭过去,许鄞泽已经凝视着她说:“不及你。”
不及你。
三个字好像羽毛一样轻轻拂过时归的心头。
时归故意绷着脸缓缓转过头,想说不相信,又害怕一开口就忍不住弯了嘴角,她静默了半晌,许鄞泽就注视着她静默的模样,也不知过了有多久,时归抬起头,却还是没看他的眼睛:“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哄我开心。”
她说出这话自己都觉得牵强,却在几秒之后听到许鄞泽沉沉的声音说:“时归,你说我可能是在哄你开心,可你应该明白,我不会去在意一个牵动不了我情绪的女人,她是什么模样,是美是丑,这不重要。”
她若没有你美丽,这样的话便客观而坦白,她若比你美丽,却并不与我相干。
时归心弦颤动,她想,这果然是许鄞泽的风格,不会甜言蜜语,却在最简单的言语之间将所有爱意表白分明。
许鄞泽见她没有反应,心里不由添了几分莫名的不安,他不安于自己的言语是否又不得当,或许自己应该改变一下,应该说——什么人都比不上你重要。
可是这样煽情直白的话他也只能在心里默想,他甚至有些羞涩,根本无法将它宣之于口。
可时归是明白的,她也知道照着许鄞泽的性子,他能够这样说,已经是来之不易的誓言,而所谓爱情,最让人执着不舍的地方,就是两人之间的心照不宣。
所以她终于展颜,一颦一笑都是温软的笑意:“情人眼里出西施?”
许鄞泽一怔,继而低声笑了:“有过之而无不及。”
时归从不知道许鄞泽说起好听话来是这么游刃有余,她看了那么多言情小说的经验竟然都让她无言以对,便只能不争气地红了脸,她小声地埋怨:“你到底是不是教数学的……”
那一晚时归好梦直到天明,梦里都是同一个场景,那是许鄞泽送她到楼下,他俯下身自然而然地亲吻她的唇,她又惊又羞,忘了感受和回应,只知道睁大了眼睛看他近距离放大的脸,可是她好像看得清,又好像看不清,看得清他微微颤动的睫毛,模糊的却是他迷醉而羞涩的神情。时归在梦里将这记忆叠加,似乎一部分是在重复,接着又开始创造,她梦见这样的许鄞泽并不在当下,而是六年前的那天,在她对他说“我喜欢了你三年”的那一刻,他就已经笑着回应她:“这有什么不可以呢,因为我也喜欢你。”
醒来后时归觉得自己真是高兴过头了,这哪里是许鄞泽能说出来的话。
可是她还是觉得开心,那样的心满意足,甚至多过于她生命里的每一个如愿以偿。
就在时归醒着躺在自家大床上为昨晚神魂颠倒的时候,她的手机响了,她接起来,是哥哥.
“时归,晚上有没有事?”
时归坐坐直,想了一会儿,还是决定不把许鄞泽和她的事告诉他:“没有。”她顿了一会儿,有些不乐意地说,“你不会又要让我回家吃饭吧?”
时远无奈:“你就这么不愿意回家?”
时归心一沉,她闷闷地说:“不是。”
她不再解释,时远也不多问,他没好气地道:“没让你回家,就知道女大不中留。”他说得很短促,像是真的有点不高兴,“凌延认识吧,小时候一起玩的后来出国了,这几天他刚回来,家里人催婚,想跟你交往看看,你今晚去市中心的旋转餐厅赴个约。”
时归差点摔了电话:“什么?”
那边时远显然对她的反应很不满意:“鬼叫什么?”
“我不会去的。”
“为什么?”
时归顿住,为什么,这让她怎么回答,难道要跟哥哥一五一十说清楚?可是她自己都不是很清楚许鄞泽为什么会突然改变了态度,就更无法让哥哥明白她重又坚持起来的原因。
时归沉默了很久,时远也猜她在想什么,说话的声音便不由沉了几分:“时归,你和他之间纠缠得够久了,好话歹话我也都说过,难道还不够时间给你做出决定?”
“我……”
“让你去赴约只不过是一个机会,没有强迫你什么,你可以把它当做是相亲,也可以只当它是跟常年不见的朋友叙旧,你在别扭什么?”
他这样咄咄逼问,时归根本无言以对,她明白哥哥的意思,也知道他是为她好,即便她无法接受这样对她好的方式,也无法说出坚决的话去反对,不止因为他的好意,更重要的,是他与她血浓于水的兄妹亲情。
而这次,她终于也懂得不能任性下去,这亲情驱使她答应下来——就把它当做是叙旧也好,这是哥哥的人情面子,无法驳回便勉强应付,而自己这方面——毕竟,她已经决定和许鄞泽在一起。
她深深吸一口气,对着电话那头说:“好,我去就是了,可是哥哥,今晚见完面之后,我想跟你说一件事,你把所有工作都推掉,时间留来听我电话。”
说完也不给时远回答的余地,她利落地摁下挂断,然后偏过头去看透过淡蓝色窗帘照进来的熹微晨光,她抿抿唇,低头思考了几秒,拨了许鄞泽的电话,告诉他晚上约了老朋友,没办法跟他一起了。
得到那边肯定的答复后,时归长长舒了一口气,她在衣橱里随手拿了一套普通的衣服,对着穿衣镜自嘲——也不知道穿着这种衣服进那么高档的餐厅会不会被人笑。
夜色浓浓渲染了天地,城市华灯初起,市中心三十三层的旋转餐厅,俯瞰了整个G市最繁华的灯海,落地窗内却是不与那繁华共喧的优雅舒缓。
餐厅里人不是很多,时归进去就有侍者把她领到凌延那桌,的确是很久不见了,时归辨认了很久都没有把眼前这个西装革履意气风发的男人和小时候那个调皮鬼联系在一起,倒是凌延,看见她的时候眼底一亮。
“时归?你今天很漂亮。”
他的语气不乏赞叹,时归莞尔,她低头不动声色看着自己一身及地连衣裙,珍珠白衬得整个人精致又高贵,当真是大户之家教养出的女儿。她当时换衣服的时候终究觉得不能在这种地方丢脸,更何况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时归觉得获取赞美也无可厚非,于是就有了当下这一幕。
时归弯起嘴角,保持了一个标准的微笑:“谢谢。”
落座后各自点好菜,凌延开启了话题:“听说你现在在G中教书?”
“是啊,刚刚教完高三。”
“很辛苦吧?又是数学这么高压的工作。”
时归喝了一小口柠檬水,水色沾上唇,灯光照耀下显得更加水润:“要看个人了,我是觉得还好,学生们都很可爱。”
“也对,无论如何,自己喜欢就好。”
……
“你确定是那个女的?”
倪湛隔着两桌之间的绿树装饰匆匆回望,又转过头来不能置信地问对面的男人,尹柘晞轻抿一口酒,点点头。
“的确漂亮,身材也不错,可是…她怎么来这儿跟别的男人约会?”
尹柘晞放下酒杯,懒懒往沙发座上一靠,微眯的双目里揣测的光亮流动:“这阵势,倒像相亲。”
倪湛皱眉,虽然知道这厮看人一看一个准,可他还是有点不能理解:“这么说,她是一脚踏两船?”
尹柘晞却摇头:“男方除了聊天没有主动的恋爱倾向表示,女方有一句没一句地接话,神色也不见得多喜悦,”他顿了顿,补充道,“逢场作戏而已。”
倪湛又回头看了一眼,仔细辨认,两人的状态果真是像尹柘晞说的那样,不冷不热地维持最开始的客套,于是说:“你就那么肯定?要是临别前留个电话什么的,你怎么看?”
尹柘晞想了一会,说:“虽然按照心理学逻辑来看两人之间没有问题,可是理论无法衡量实际,你说的情况,也有可能。”
“那老四那边呢?他真的喜欢这姑娘?”
“他生日那天你是没看到,不知道有多紧张人家。她中途走了之后,老四追出去又回来,那模样……啧啧……”他意味深长地留白,倪湛想象到许鄞泽失常的样子,不由发笑,又听尹柘晞说,“后来大家散了,这家伙又忍不住了,还是开车追了出去。”
倪湛苦笑:“靠,这还是老四吗?”
尹柘晞摊摊手表示无法回答。
倪湛默了默,说:“本来以为不是多大事,听你这么一说我觉得还真不能袖手旁观。”
尹柘晞抬眼瞟他:“你想干嘛?”
倪湛掏出手机刷刷点了几下,尹柘晞想凑过去看,只看到正在发送的界面,他皱眉:“别瞎掺和。”
“哪能啊,这叫助他一臂之力。”
尹柘晞看他那么热情撺掇的样子,哂笑一下,喝了口酒,也不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