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绝情幽谷（1 / 1）
经过连夜奔波，段玉娟和商金凤终于赶到了绝情谷。
此时的绝情谷已然有些萧条了，二女走入谷内，谷内回荡着一阵秋风的萧瑟之声。
绝情谷还是那副老样子，谷底寥寥几座房子，加上满谷种着的绝情奇花，但那些奇花似乎很久没人打理，已有些枯萎。
上次离开之时，段玉娟身边还没有商金凤，这次再来时多带了个女孩，段玉娟也不知对昆仑狂者该从何说起。
正当段玉娟一边想着心事一边带商金凤探向谷中之时，但听远处传来一声：“来者何人！”
段玉娟闻言一惊，抬首一望，却见一位身穿水绿衣裳、面容清丽的姑娘从远处本来，身后别着一柄通体碧绿的宝剑。
段玉娟还没辨出此人是谁，此人倒是先把段玉娟打量了一番，忽而惊讶地道：“你！你段玉娟，段姑姑吗……？”
段玉娟见此人竟然知道她名字，不禁点头回答道：“是啊，我正是北莽圣手萧青峰的三徒弟，段玉娟啊！”
水绿衣姑娘听了，不禁又惊又喜，冲上去一把抱住段玉娟，急切地道：“段姑姑呀！你可真是担心死侄女我啦！”
段玉娟心想自己可真够走运的，后一辈见到她都叫她“姑姑”，对她真可谓尊崇备至了，她用右手拍了拍姑娘的柔背，欣慰地道：“担心什么？我还不是健在吗？对了，我以前见过你吗？”
水绿衣姑娘闻言，颇有怨言地嘟着嘴对她道：“段姑姑记性真差！才出谷不过三年，竟然连自己的师侄女水清都不记得了！”
段玉娟听罢，想起当年那个童声稚气的水清小女孩，忽而惊喜地笑了起来，把右手捂着自己的嘴，笑道：“哎呀！竟然是水清啊！几年不见，长得这么标致了，呵呵呵！”
水清抱怨地抱着段玉娟，捶打着她的后背，道：“死姑姑！臭姑姑！多年不见，一见面就取笑我！”水清轻轻捶打了几下，忽而发现段玉娟左手袖子里竟然空空如也，她猛地一惊，长大清眸急道：“段、段姑姑！你你你！你的手怎么啦！”
段玉娟倒是颇为淡定，摸了摸空荡荡的左袖，静静地道：“没什么，为了救故人之女，我自断了一臂。”
“什么！”水清惊讶得嘴巴张得大大的，她问道：“什么人值得段姑姑如此付出啊！”说着，水清又埋怨道：“段姑姑也真是的！本来就够惨了，还要为难自己干什么呢？”
段玉娟又右手摸了摸水清的乌发，淡然笑道：“你不明白。”
而一旁的商金凤听她们说话，心里别提多么愧疚了，便紧紧抓着自己的衣摆，秀目里有泪珠子在打着转。
水清见二女站在谷口也不是个事，便牵着段玉娟的右手，道：“快进来吧！师父和师叔念着你很久了，虽然说你断了之手，但好歹还健在，希望他们看到你能高兴吧！”
说着，水清便打算带着段玉娟向内走，这时才发现了那个原本被她忽视的商金凤，她望着自己个年纪与她相仿的姑娘，冷然道：“你又是谁啊？”
“她叫商金凤。”段玉娟解释道：“我出谷以后，到了一个叫商家堡的地方，正好那里遇上恶贼寻仇，把商家的人杀了个干干净净，商辛世临死前就把这孩子还有另外一个男孩交给了我，希望我好好照顾。后来遇上了火蛇岛的灵蛇老仙，他从我手里夺走了男孩，我便只剩这个女孩了。”说着，段玉娟疼爱地摸了摸商金凤的头，对水清道：“这一路上，我与凤儿相依为命，早已视同己出，后来遇上了我的师姐云天圣母，为了不让她伤害到凤儿，我便自行斩断了一臂。”
水清见段玉娟待商金凤如此之好，愈发觉得心中厌恶，她有些不悦地望着那商金凤，上下打量了一番，心道：“这个家伙，凭什么叫段姑姑为她付出一只手啊？她有哪点好？就知道添麻烦！我要是她，不如抹脖子早些死了算了！留在姑姑身边做累赘，丢人现眼！”
水清这么想着，便主动去牵段玉娟的手，对她嘘寒问暖，而商金凤恰好又是内敛的个性，在水清面前不敢太显得亲近段玉娟，便在后面静静地跟着。
待众人走到深处，先是路过明翠的房间，水清对段玉娟道：“段姑姑，明翠师叔和武琼师姐一起上山采药去了，我带你去见师父，稍后便知会她们。”
段玉娟点了点头，便由水清牵引着来到昆仑狂者莫无言的房间。
时隔将近三年，段玉娟还能看到她原来躺的一张床。
屋中虽然简陋，但从摆设来看，这屋的主人可谓琴棋书画皆通，对面桌子上放着的文房四宝上没有半点灰尘，墙上挂着一幅《幽谷仙居图》，至今依旧崭新如初。看另一堵墙壁上，还是笔直地垂挂着一幅书写狂放的楹对：想狂便狂，皆因俗流非我辈。
愿傲就傲，何惧众评是箴言？
只不过这对楹联旁边又用草书写了一首诗。
段玉娟细细看那首诗，上面写道：风云际会汴梁城，断金破虏必宋人。
滴血长剑握于手，百步乘龙便化神！
段玉娟还在思考着墙上所写诗文的意思，却听身后门外传来一阵狂放的笑声，一个浑厚的中年男子声音道：“世上本无根，吾辈皆混沌，义士同协力，大事便有成！哈哈哈哈，玉娟，别来无恙？”
段玉娟回头一看，却见那狂草书生莫无言步入堂中来，他眼中带着三分欣喜和七分从容，等他看到段玉娟左边袖子已是空空如也，不禁摇首叹道：“唉，都已而立之年了，玉娟，你还是那么年轻气盛吗？”
段玉娟摸了摸空荡荡的左袖，淡然笑道：“大师，没办法，生命与义，二者不可兼得，只能舍生取义了。”
“诶！别叫我大师，这两字我可担当不起！”莫无言笑言道：“我师父昆崖子和你师父北莽圣手萧青峰是同辈，按理说，我俩亦是同辈，所以徒儿水清叫你师叔或者段姑姑，情理之中，我叫你玉娟，你啊，也别见外，叫我无言就好了。”
段玉娟一想到在外奔波这么多年，回来还有个昆仑狂者愿与她攀亲情，不禁有些辛酸地抹了抹泪。
莫无言浅叹一声，牵着段玉娟的手于堂前坐下，并让两个姑娘坐在一旁，他问道：“玉娟，你上次离开此地，距今已快三年，这三年我们的故土可谓惊天动地啊。”
“嗯！”段玉娟点头道：“事情我都知道了，只是我们身为武林人士，当走在百姓之前，为国分忧，如今相互之间却尔虞我诈，实非大丈夫所为！”
莫无言点头道：“是啊，你我虽有此等觉悟，奈何仅凭我一把滴血神剑，尚不足以扭转乾坤啊！”
段玉娟闻言，问道：“大师如此厉害，连你都这么说了，武林之中还有谁敢站起来啊？”
莫无言摇头道：“非也，相信你也看到我在墙上题的诗了。”
段玉娟点头道：“看到了，上面说手持滴血剑便可以杀退女真族的金人，我也一直相信由你带头，武林人士群雄并起，跟随岳将军，必能干出一番大事！”
莫无言遗憾地道：“可惜啊，风云尚未涌起，金国的人还有众多武林人士，却把矛头全指向我了！”
段玉娟听昆仑狂者如此一说，不禁问道：“大师……哦不，无言……武林人士和金国的人都盯上你，这不正是你想要的结果吗？要不然，你怎么会写出这样一首激励武林同道的诗呢？”
莫无言颇有些无奈地道：“可那不是我写的。”
莫无言此话一出，段玉娟不禁有些诧异了，她问道：“不是你写的？那会是谁写的呢？”
莫无言皱着眉头，道：“我也查过此事，发现这首诗是从汴梁城传来的，当年金兵南下，攻下了宋都，那里的宋民却并未死心，他们之中更有一个隐忍的书生，偷偷写了这样一首诗，抄了几千份，趁着夜晚上街到处向外洒，第二天，整个汴梁城的家家户户便知道这首诗了！”
书生写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原来，自段玉娟带着商金凤离开汴梁城之后，窦文清并没有选择轻生殉国，他想之又想，想起段玉娟以前对他说过的滴血神剑和昆仑狂者，考虑到既然要救国，与其血溅城楼，倒不如唤醒国人的斗志。于是，他便编了这么一首诗，希望借助昆仑狂者和滴血神剑的名望，激起武林群雄集结起来对抗金人，他相信，等到那个时候，段玉娟也能跟着抗金队伍夺回汴梁城，到时说不定还能再见上一面！
“是他？”段玉娟想起那人，忽而眼眸里露出一丝温情，她道：“原来……原来他还没死！”
昆仑狂者不知段玉娟说的是何人，只是叹道：“那个书生也真够胆大的，正好我又是草书圣手，世人讹传，便说是我写的那首诗，号召群雄反金。”
段玉娟问道：“那后来呢？武林应该已有所反应啊！”
昆仑狂者摇头叹气道：“武林要是就此激起斗志、合力抗金，那倒是一桩好事，可是武林之中如贾子君、庄孟鸥这样的败类多不胜数，他们以前聚起乌合之众曾想夺我滴血剑，后来偷鸡不成蚀把米，故而不敢轻举妄动。现在一听号召，其规模也迅速增大，胆子便跟着大了不少，于是集结了更多的心怀叵测之辈，打着‘扶汉灭金’的旗号，要到我这里来借剑一用啊！”
段玉娟知道这些小人若是借剑，那便真的不会再还了，便不无忧心地道：“都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他们还有心情内斗，争个你死我活！”
昆仑狂者蹙着眉头道：“正是如此，所以，我除了在此等他们到来，也阻止不了此事的发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