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9 第三十二章：那日之后（1 / 1）
面对越来越混乱的局面，再不说什么，真的会被他们给拧成麻花扔油锅里炸了吧！
明皓月偷偷撺紧了拳头，指甲掐得手心生疼。那是她紧张是最常见的小动作。
“我……”她支支吾吾了半响，终于面带歉意的看向千山的方向，“对不起千山，我也是为了救萌萌，才出此下策……”
这话的意思，便是坐实了之前说萌萌是姬银岭的孩子的话是骗人的权宜之计了。
千山眼神一暗，只直直的盯着她看，似在判断她话音的真假。
其余众人却是大惊，尤其是姬寰真，险些生生被气得呕出血来。
“你、你竟然，竟然能编出这样的谎话来！”姬寰真用手指着明皓月，浑身上下抖得不成样子，他眼神似哭非哭，尚有最后一线希望，满怀期待的看向她，“你之前说的话，当真每一句都是骗人的？”
明皓月垂着眼，沉默了。
姬寰真死死的瞪着她，忽而大笑道：“也是了，我们兄弟二人，都被你这表明单纯好欺的样子给骗了一次又一次。没想到，你居然是这种人，哈哈哈……既然我皇兄生死不明，恐怕永远也不会再出现，我再活着，也跟死了没两样……”
被欺骗，被愚弄，失去了最后一丝可能的希望，他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意义了。
他说着说着眼泪便溢满了眼眶，表情异常的复杂，也不知是伤心过了头，还是可以彻底解脱而轻松。
“那我就如你所愿！”
姬寰真扔下这句话，头也不回地往桥边冲了去，纵身一跃，跳进了巨浪滔天的淀水之中！
河水实在过于湍急，水流又巨大，这样一个大活人跳了进去，岸上的人连个“噗通”的声响都听不见，就这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样！”明皓月惊呼道。
虽然姬寰真是骄纵跋扈、讨人厌了些，之前他威胁要杀死萌萌的时候她也曾起过杀心，但如今的状况，她并不是非要姬寰真死不可的啊！
“……保重。”
明皓月尚在心中天人交战的时候，熟悉的少年一般清脆悦耳，但略带沙哑的音色乍然出现。
她猛地一抬起头，说话的那人早已转过身去，在之前姬寰真跳下桥同样的地方俯身跳了进去！
“不要啊，千山——”
震惊又绝望的惊呼声响彻了整个蘅桥附近的山野旷地，但那人再也听不见了……
那日之后，数方势力的大混战因为始作俑者先后跳下淀水河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而暂时告一段落，所有人也各自有了各自的去处。
从头到尾啥事儿也没干的陈钏等人又原班人马回到了县衙，赶紧松了据说来头不小的尹承念的绑（当然是明皓月唬他的）。
倒霉的陈钏被冯冀狠狠的骂了一顿，真是一场莫名其妙无妄之灾啊！
比起陈钏，更窝火的其实是冯冀。
他这厢来堰水，听了一个又一个吓死人的“故事”，结果发现全是假的。任务没完成不说，还得罪了不少得罪不起的人，气得他一个人暗自咒骂。但不管结果怎样，他还是要立刻赶回宁京向姬桃花汇报，等待帝君的发落。
他要走，原本是随他一路离开塞北军营的谭灿星和尹承念也得跟着回去，时间太紧急，明皓月又只来得及跟他们匆匆道别，约好来年春天再见。
“到了明年，我的三年兵役期便满了。我不想回宁京了，老家余州也没什么意思，到时候自然来堰水去衙门里当个衙役或者讼师都可以。你可千万要保重身体啊……”
谭灿星眼泪汪汪道。
“意思是让我再等一年？也罢，我正好重新在后院的树下埋一坛子杏花酒，好兑现我们当年桃渡一别的誓约。不过你可要记得，千万不要一年又一年，我是等不得那么久的……”
谭灿星连忙摆手，表明绝不会爽约的决心。
明皓月扑哧一笑，捏了捏谭灿星的下巴已经瘦得尖尖的了，但两颊还残留着几许婴儿肥的脸：“你和小师弟也要好好儿的。要是下回来见我，把我干儿子带来了，我会更高兴。”
一旁的尹承念闻言和谭灿星一道羞成了两个猴子屁股，都颇为不好意思的没再说什么。
虽然很不舍，两人倒还算欢欢喜喜的回到了大部队中。
被乌青禾连夜从山上请下来的白凌峰因为是瞒着明静下山的，害怕她醒来见不着人担心，待事情结束后很快便赶了回去。厉无痕更是当场就不见了人影，更不会留到现在。
所以众人来来去去，最终留在明皓月身边的，就只有一个乌青禾了。
看着谭灿星等人离去的背影，明皓月不禁感慨道：“青禾，再过些时日，连你都嫁了人，我真的是要寂寞死了。”
乌青禾不知所措的看向明皓月，呐呐了半响也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明皓月见状揉了揉乌青禾清亮的头发，微微笑了起来：“我说笑的，别当真。咱们回家吧，青禾。”
吃晚饭的时候，乌青禾忍不住问了句：“……明姐姐，他们都走了，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明皓月正在夹菜的筷子顿了顿，面不改色道：“还能有什么打算，吃饭睡觉逗萌萌。”说着还应景的戳了戳怀中小包子肉肉的小脸，“对吧萌萌？”
明萌萌小朋友非常给面子的翻了个大白眼。
明皓月：“……”明萌萌你个从来不给你娘面子的熊孩子！
乌青禾犹豫了半天，来来回回看了几次明皓月的脸色，还是不敢把最想问的那一句话问出口。
你和他，就这样算了嘛？
···
春去冬来，转眼又是一年。
明皓月窝在被子里裹成一坨球的时候想，似乎终于回到了最初——她以为自己刚刚穿越到这个和自己所处时代截然不同，是由男子生儿育女，神奇的女世界那年冬天。
她娘说，其实她穿越之前的“记忆”都是被一个叫西门吹雪的神医捏造的，为的就是让她忘了她娘讨厌的那个人，顺带有一个开心的回忆。
她也一度以为事情这样就算完了，结果夏天的时候，外号“西门神医”真名张小嘉的家伙找到了她，并且神秘兮兮的告诉她，其实，她在另一个时空的记忆是真实的。
他当初在医科大学学医，本科学的是常规的临床医学，研究生转去了心理学系，但他能做的极限，也不过是通过深度催眠把她在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都抹去，根本不可能凭空捏造记忆。
听到张小嘉这样说，明皓月并未太过惊讶，也没如他所猜想的那样气得揍他一顿。
到底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都无所谓了。
既然张小嘉说，深度催眠是不可逆的，那段记忆也永远回不来了，偶尔梦中出现的一些太过真实的梦境，就当都是梦吧……
时间过得太快了，从那个“穿越”而来的冬天到现在，已经是第四个年头了。
这一次她一整个冬天都下不了床，却不是因为太怕冷或者太懒散，这次她是真的生病了。
其实也不算是突然得的病，主要还是前些年受了太多次重伤，旧疾缠身，一个小小的风寒就将病根全都引了出来，然后整个人一病如山倒。
“就是不知道还来不来得及给萌萌过两周岁的生辰。”
明皓月轻笑道，一脸的无所谓，原本就苍白的脸更是没有半分血色了，整个人透出一股浓浓的衰败之气。
越听她这样说，越是痛苦的乌青禾忍不住死死的皱着眉头。
“青禾……”明皓月看着忧心忡忡的乌青禾，指了指眉间道，“这里。年纪轻轻的，别成天愁眉苦脸。”
乌青禾眉头一皱，揉了揉眉心，叹息似的道：“知道了……”
他这近一年以来几乎每天都是皱着眉头的，时间久了，都忘了轻松展颜的模样。
眼前的人，生命中第二个最最重要的人，她，快要死了啊……
不、不会的！
乌青禾摇了摇头，只想用力把脑海中那个不吉利的念头甩出去，连忙转移话题道：“明姐姐，我能不能问问，萌萌的身世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明皓月脸色一变，他连忙道：“要是明姐姐不想说，我——”
“没事。”明皓月咬咬牙，苦笑道，“我都这副模样了，能活几日都是个未知数，还怕什么？现在身边也没别人在，我就跟你说一句实话——我不知道萌萌的亲爹是谁。”
“啊？！”
“……怎么说呢，去年我在蘅桥边对姬寰真他们说的那些话，其实都是真的。”
那日她说的那些话，乌青禾自然是从白凌峰等人的口中听了个七七八八。此话一出，乌青禾惊得瞪大了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明皓月。
明姐姐真的以女子之身生下了萌萌……而且萌萌的爹爹真的是长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