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第十章：大吵一架（1 / 1）
卓烈阳被明皓月的态度弄蒙了，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他在门外踟蹰了许久，决定留下一封书信从门缝里塞进去，很快便转身离开。
门的另一边，一只纤长白皙、指骨分明的手将那封信拿了起来。
信封里只有两张纸的内容，却让看信的人神色变得十分复杂。
她深思了许久，对旁边一直忧心忡忡的乌青禾道：“青禾，我出门一趟。晚饭不在家里吃了。”
“啊——”乌青禾表情有些奇怪道，“明姐姐，你这是要去见卓公子吗？”
“没错。”明皓月点点头，“他知道一些很重要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我都必须去问个清楚。青禾，铮儿和萌萌就交给你了。”
“好。明姐姐，你要当心。”
明皓月刚刚离开，乌青禾不禁在心中暗道：卓烈阳怎么来了？不行，我得赶紧通知他们……
他想着便抱着萌萌一脸焦急的出了门。
明铮不知何时从后院走了出来站在大厅的一旁，抱着长剑若有所思。
···
秋季的傍晚比夏天来得早得多。
明皓月踏着霞光，很快就按照卓烈阳信中留下的地址找到了他暂时居住的客栈。
她刚一踏进客栈大门，掌柜就连忙上前来招呼她。
“这位姑娘，您是想用膳还是住宿？”
“找人。”明皓月的目光一直在客栈二楼逡巡，“应该是一位刚来没几天的年轻公子，姓卓，个子高高的，长得很是俊美。”
掌柜恍然大悟道：“姑娘说的可是卓爷？卓爷吩咐过，要是有年轻姑娘来找他就带他去他的房间。姑娘这边请——”
卓烈阳出身富商之家，现在更是富甲天下的卓家掌舵人之一，从小身娇肉贵，住的地方自然是整个堰水最好的客栈。
掌柜带着她一路去往的方向也是最顶楼装修得最豪华精致的地方。
刚到楼梯口，掌柜就停下了脚步道：“就是这里了。”
“哪一间啊？”
掌柜一脸谄媚的笑道：“卓爷怕人打扰，就把这一层楼上门都包下来了。他平时不准人随便进去，就麻烦姑娘你自己去找了。卓爷刚回来不久，应该还在。”
“有劳掌柜。”
“哪里哪里……小的就先告辞了。”
眼看掌柜的人影已经消失，明皓月眉间一挑，二话不说一脚踹开了离她最近的那间房门——
“哐当！”一声巨响，大门敞开。
她走进房门大致扫了一圈，发现门里没人，就站在楼梯口等着。
听到巨响，不过一会儿，卓烈阳便披散着湿漉漉的头发，衣衫凌乱的从最里面的房间里走了出来。
卓烈阳一脸烦躁的大声骂道：“混账东西！我不是说了不许人随便上来——”
他骂到一半视线对上了某个脸上写着“不服你揍我啊”的某人，嚣张跋扈的气势一下子就没了。
“……是你啊。”
明皓月冷笑：“你不是说让我有空来找你吗？”
卓烈阳表情有些尴尬：“可我没想到你会来的这么快……先进来坐吧，我去换身衣服，马上就来。”
明皓月制止了他：“就几句话，问完我就走。你在信上说的事，到底是不是真的？”
卓烈阳四处看了看，一脸严肃道：“进来说。”
明皓月想了想，这些话确实不能被其他人听见，于是随着卓烈阳走进了最里面的房间。
房门关上以后，她扫了一眼房间内的布局。
这间房很大，内室外室只用一道足有七八米长的诺大的万里江山刺绣屏风隔住。屏风外侧摆放着一张大大的八仙桌，而屏风里面隐约能看见一只还在冒着热气的大木桶。
原来他刚才在洗澡……
卓烈阳先开口道：“坐桌子边吧。要喝茶，还是酒？”
明皓月依言坐下，斜着眼睛淡淡扫了他一眼，意思就是废话别那么多。
卓烈阳表情一僵。
一年多不见，她居然变得挺有气势的了？
“好吧，我就长话短说了。”卓烈阳看了明皓月一眼，“我就是想告诉你，不用再担心桃花的兄长们会来找你。你知道云相与宋枚的大婚之日就定在半个月后吧？他成亲后就会慢慢隐退朝堂，他弟弟应该也不会再多管闲事的。”
明皓月听到这话，说不意外肯定是假的，脑子里像被谁打了一棍子一眼，瞬间懵了。
他要成亲了啊，还是和宋玫。
他俩究竟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卓烈阳见她表情不对，话说到一半停了下来，惊讶道：“明皓月，你表情怎么这么——难道说，你还不知道？”
明皓月扯了扯嘴角，尽量让自己的表情自然些：“嗯。”
卓烈阳沉默了片刻后小声问道：“已经过去一年多了，你该不会还没放下吧？”
明皓月心底一紧，立刻反驳：“当然放下了！我、我和师傅孩子都有了，你又不是不知道。而且人家也快成亲了，怎么可能还……算了不说这个了。”她急忙转移话题，“你在信上说，我娘她有可能还活着，什么意思？”
“或许不应该说‘有可能’，而是‘应该’还活着。”卓烈阳一脸认真的看着明皓月解释。
“因为我想不到除了明夫人之外，还有谁能把你和那孩子从九华山安然无恙的带走。她甚至在千里之外的江南找了这么个山清水秀的小地方把你们偷偷藏起来，卓家遍布全国上下的眼线找了好几个月都没找到你的下落。最后是凤仪殿那位动用了皇室御用的暗卫，才终于寻到一些蛛丝马迹……”
明皓月眼睛里的光逐渐亮了起来，很快又黯淡了下去，苦笑道：“也可能是白叔叔啊，或者别的什么人。”
“白凌峰一个人没这么大的能耐。”卓烈阳有些意外的看了她一眼，想起什么，眉头拧得死紧，生气道，“明皓月，你该不会以为是姬银岭吧！？”
明皓月其实根本没有想起他。
过了这么长时间，乍一听这个名字，她难受得不行，眼眶不受控制的红了，下意识反驳。
“我没有！”
“奉劝你一句，别痴心妄想了！”卓烈阳说着一脸激动的站了起来，“别说他早就把自己烧成一把灰了，就是他侥幸还活着，我也不会放过他的！”
明皓月也噌的一下站起来，大声吼道：“我说我没想过！还有，逝者已矣，他到底做了什么，你为什么还是这么恨他！”
卓烈阳怒极反笑：“呵呵，呵呵呵……你问我他做了什么？这些年来，死在他姬银岭手下的亡魂从宁京城排到这里——”他指了指脚下，“都绰绰有余！”
明皓月不服气道：“官场上的事情本来就没用是非对错，这也很正常！”
卓烈阳气得浑身都在发抖：“正常，你说正常？你以为姬银岭的残忍暴戾只是说说而已的吗！七年前，我的长姐，我的亲姐姐入宫述职，就是因为第一见到姬银岭太紧张了，不小心摔碎了姬银岭心爱的琉璃簪，就被他当即下令砍下了双手！”
“就是因为一支簪子，我那最漂亮、最骄傲的长姐，回家的当晚就悬梁自尽了；和长姐感情最好的二哥受打击过大，从此一病不起，不到两年也去了……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身为一名男子，却担起了卓家的家业？因为我的哥哥姐姐们都死了，都被他害死了，我们卓家已经没有别的子嗣了！”
卓烈阳说到这里，早已泪如雨下。
明皓月眼泪也要出来了，只能咬牙强忍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对你痴情，不代表他就是个好人。更何况他真的对你好吗？你仔细想想他对你做过的事，明皓月，你别再自欺欺人了！”
“别说了……”
明皓月捂着眼睛慢慢蹲在了地上。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蹲着，就这样安静的过了许久。
卓烈阳抹去眼角的泪痕，强作镇定道：“我会帮你找到明夫人的下落的。”
明皓月也把手从眼睛上拿来，撑着桌子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
“……谢谢。”
卓烈阳看了一眼对方也有些红肿的眼睛，有些别扭道：“本来就是我欠你的。”
明皓月抬头看着他，摇了摇头。
“不。你还记得那年你为了帮我去见灿星，告诉我偷偷潜进皇宫内的那条暗道吗？从那个时候起，我就一直欠你一个人情。之前的事，就当我俩扯平了。如果你真的帮我找到了我娘，该算我欠你的。”
卓烈阳破涕为笑：“那好，你记得，要是我真的帮你找到你娘，你欠我一个人情。到时候，你还是要重新答应我一件事。”
明皓月也忍不住扬起了唇角：“一言为定。”
莫名其妙大吵一架之后，似乎，相处比之前要自然得多了。
“唉，明皓月，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不知道，现在可能还不行。但是，应该某一天可以吧。”
“还有多久？”
“大概，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