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第十六章：千古罪人（1 / 1）
明皓月听到这话难掩震惊之色。
这个时间早朝应该还没结束吧，长公主怎么突然想起来叫我去大殿上？
春闱的进士们这段时间陆陆续续都有了正式的官职，唯独我一个人还在刑部呆着当一个见习生。长公主这是终于想起来我三个月见习期满了，要给我正式册封官位？
正好，可以顺便去打听打听白大人的消息。她前些日子被革职查办了，希望没出什么大事……
明皓月在心中暗自揣测，跟着薛总管往门外走去，徒留黎双双在她们二人身后一脸惊恐的表情。
完了完了，难道说，她又重新被长公主宠幸，要翻盘了？那，那我岂不是……
想到明皓月有可能回来报复他的种种凄惨下场，黎双双瞬间被吓得屁滚尿流，瘫软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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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明皓月此生第二次踏足大铭王朝的金銮大殿。
从刑部到大殿的路途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明皓月明显感觉一路上薛总管对待自己的态度比往常要敬畏和讨好许多，她拧着的眉头就没松开过。
她跟在薛总管后面，方才绕过大殿正门一侧的白玉石柱，离大门口尚且有几米的距离便听见大殿之内一个颇为熟悉的声音正在破口大骂。
随着距离的临近，那人的言语也逐渐清晰了起来。
“……白某人一生清廉，自问从未做过一件对不起社稷，有愧于天下人的事！你倾蘋公主蒙蔽帝君，欺上瞒下，陷害忠良，排除异己，就算今日白某人一头撞死在这大殿之上，也绝不与汝等奸逆同流合污，成为千古罪人！”
明皓月跨进大殿门口时，正好看见文武百官站在大殿两侧，大气都不敢出，气氛一片凝重。
而大殿正中央身着白色囚衣疾言厉色的白芷恒，话音刚落便要一头撞向大殿内柱子上！
“白大人！”
她忍不住轻呼出声，生怕白芷恒真的想不开有个三长两短。
现场刹那间乱作一团，倒是没人注意到明皓月这一小声的惊呼。
坐在大殿最上面的姬银岭抬了抬眉毛，守在一旁的三名御前侍卫立刻冲上前去，将头部马上就要磕到柱子的白芷恒拦了下来，反手压制住她，听后姬银岭发落。
白芷恒求死不成，冲着姬银岭恶狠狠的唾了一口，那眼神恨不能将姬银岭的皮给活活扒下来！
姬银岭也不恼，坐在帝君之位上的身子稍稍挪了挪，优雅的换了个姿势。
“白大人，你自喻为官至今未曾做过一次不法之事，就这样死了，岂非叫本公主凭空摊上个逼死忠臣的恶名？别着急，你可是教了位好学生啊，前几日便将你的底细通通抖了出来。放开白大人。”姬银岭对压着白芷恒的侍卫们命令道，说完似笑非笑的从宽长的衣袖中抽出一本账册，随手扔在白芷恒面前，“瞧瞧吧，白大人，你贪污受贿的铁证！”
就算全天下都在徇私舞弊，刑部那位白芷恒白大人也一定不会。
明皓月脑海中闪过曾几何时姬桃花说过的一句类似内容的话。
虽然与白大人接触不多，她却不信这位誉满天下的大清官会贪污受贿。姬银岭哪儿找来的证据？
白芷恒冷哼一声，捡起那本所谓的账本，翻看了起来。
从她翻开账本的第一页起，她原本无惊无畏的眼神就变了，越来越心惊，越来越担忧。
还没看到最后，白芷恒便深深的闭了闭眼，阖上账本心如死灰道：“白某人……认罪。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此言一出，朝堂上下莫不极为震惊，纷纷低声道“不可能”“白大人怎么会认罪？”“太奇怪了，白大人怎么会贪污受贿……”
唯一没有在此次长公主大清洗中受到牵连白芷恒的好友，礼部尚书龚菱更是难以置信。
白大人一身傲骨，怎么会心甘情愿认罪的？
“白大人曾是国之栋梁，为我朝立下不少汗马功劳。此次虽有过错，却也将功补过了。就罚白大人——”姬银岭眼波一转，轻笑道，“贬去刑部尚书一职，立刻返回原籍安心养老吧！”
没有杀，并不是不想杀，而是不能当着群臣的面杀。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白芷恒只要一出帝都，保管会有无数个理由叫她“途中暴毙”、“客死异乡”。
群臣上下不论和白芷恒相熟与否，曾经同她敌对与否，许多人都暗自叹息，大铭王朝最后一个真正甘于直谏的大清官，也倒下了。
“罪臣，领旨，谢恩！”
白芷恒行完了最后一个君臣礼，起身匆匆离去。
“白大人，你的那位‘好学生’，本公主可是帮你请来了，就在大殿门口旁边站着呢。同她打个招呼再走也不迟。”
姬银岭说着，将目光远远的落到了明皓月身上，文武百官齐刷刷的转过头去，望向大殿门口。
明皓月手足无措的僵直在原地，一百多双眼睛就这样直直的看向她，那些眼神如芒在刺，叫她一时间连呼吸都停滞了。
“多亏了明探花这位大功臣，不息辛劳潜伏在刑部，本公主才能拿到前刑部尚书白大人的罪证啊。”
所有人的眼神都变了。
原来传闻是真的，明皓月真的是一个为了仕途，不顾亲母恩师，丧尽天良之人！
明皓月气得连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管我屁事！我特么跟你们一样，刚刚知道这件事，还只知道点皮毛，怎么转眼就变成了罪魁祸首？！
为什么，为什么长公主要专门陷害我？！
白大人，你信我，真的不是我啊！！！
白芷恒路过她身侧之时，脚步都变得异常沉重，她在明皓月的耳侧用只有她们两人听得到的音量低头轻声说了一句话：只怪老妇当初识人不明。
明皓月浑身力气像抽干了一样，心重重的沉了下去。
她信了。
在场所有人都信了，不久的将来，天下人都会信。
从这一刻起，历史上陷害忠良、阿谀奉承的大奸臣，她明皓月就是其中之一。她将会遭受千万人唾骂，死后都得不到解脱……
耳边白芷恒远去的脚步声似乎还在，大殿之上宋玫的声音像是埋藏在云深雾里，没有一点真实感。
“……大铭监国暨倾蘋公主奉帝君之懿旨，昭曰：原刑部侍郎云锦书度贤礼法，堪为人臣之表率，着即晋升刑部尚书；新科探花明皓月，检举前刑部尚书白芷恒有功，着即册封刑部侍郎，钦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