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 第九章：大病一场（1 / 1）
夜色渐浓。
县令正于几案上奋笔疾书，绞尽脑汁撰写文书，以备上报陈府一案的始末。
就在此时，一个黑影闪过，烛火明灭。
他停下了手中的毛笔，拧眉道：“来者何人？”
那人身着黑衣，从暗处悄无声息的走到烛火可见之处，脸上的金色面具严严实实的遮住上半脸，只露出鼻翼以下的容貌。
他从腰间掏出一枚令牌，视以县令。
县令见到来人先是一惊，连忙越过几案，待看清令牌后，面色略带惶恐的下跪行礼道：“属下见过左使！”
黑衣人收回令牌，负手而立，冷淡道：“起身吧。本座今日来，是替主上问清桐里的近况。李大人，陈家的事情，可是已处理干净了？”
“属下不负主上所托。乌青梅一死，当年乌家发生之事从此再无人知晓真相。陈家一干人等亦已身亡，余下财产将陆续运往帝都。唯有乌青禾一人尚在刑部大牢内，请问左使，是否需要派人……”
县令李析伸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黑衣人面具下的表情微微一动，沉思片刻道：“此事不急，本座会亲自处理。”
“属下遵命。”
“李析。”
“属下在！”
“今日向木林内，你自作主张让手下射箭，险些坏了主上的大事！你可知罪？”
黑衣人的说话的口气也不严厉，就这样举重若轻的几句，却让李析吓得噗通一声跪下，整个人俯身在地，瑟瑟发抖道：“属下，属下是担心那乌青梅会说出什么泄露主上计划的话，这才，这才……射箭那名手下乃是当年的建州第一神射手，属下这才铤而走险，下令射死乌青梅。属性考虑不周，请左使责罚！”
黑衣人沉默了好一阵，就在李析以为自己要倒大霉了的时候，他才严肃道：“就算是天下第一的弓箭手，也不能危及那人的性命。如果在大计之前那人有什么闪失，我们这十多年来的所有辛苦，都将付之一炬。李大人，下回做事之前，可要好好掂量掂量。”
“……是！”
李析低着头，额头上汗如雨下。
过了好半响一直没有动静，他小心翼翼的抬头，才发现黑衣人早已离开。
他早就听闻主上身边最为厉害之人便是左使，传闻他武功卓绝，城府极深。
没想到，他竟然会为了一个小小的陈家亲自现身桐里，真是把他这个小棋子吓得灰飞魄散。
李析这厢被突然造访的黑衣人吓得一夜未眠，明皓月却是照顾了千山大半夜，脑子昏昏沉沉的趴在他床边睡着了。
次日清晨。
云锦书早早的准备好了早膳，放在托盘内，敲响了千山的房门。
千山重伤未愈，武功尽失，习武之人的敏锐直觉还在，云锦书一敲门他就从梦中惊醒了。
由于大夫千叮万嘱他不可妄动，他只好躺在床上问道：“谁？”
话音刚落千山一低头才发现明皓月还在他床边趴着。
“是我，云锦书。我来给你送早膳。”
千山愣了一下才压低回应道：“云公子请进……”
云锦书一手端着托盘，一手推开了房门。
他一进屋子也看到了千山床边的明皓月，语气怪异的询问道：“她怎么在这儿？”
“我也不知道。”千山表情有些尴尬，“昨天夜里，明小姐说要照顾我，我还以为她一会儿就会离开，便睡下了。谁知……”
云锦书眉头一拧，沉声道：“有些不对劲。她睡眠很是清浅，按理来说早该被吵醒了。”
千山心下一惊，急忙唤明皓月的名字，但是喊了好几次，她一点都没反应。
云锦书顺手将托盘放在桌上，走到明皓月身边，俯身碰了碰她的额头，瞬间脸色大变。
“她在发高烧，恐怕已经烧了很长时间！”
“什么？！”
云锦书的神色难得十分慌张，连忙将人打横抱起，跟千山交代了一句“我带她去看大夫”，一刻也不敢耽搁往门外疾步而去。
···
“幸亏来得及时。再晚些，病人的脑子都该给烧坏了。先把温度降下来，我再替她开方调理。”
替明皓月诊治的江大夫与医治千山的乃是同一人。明知云锦书等人的身份非富即贵，她还是只将他们当做普通的病人，言辞直接，又十分诚恳。
吩咐完学徒为明皓月准备降温用的冰块和棉布等物，江大夫颇为不赞同的摇头道：“你们这些年轻人，真是会糟蹋自己的身子。既然她昨日就受了那么重的伤，都已伤及腑内，为何昨日不早说？非要等到伤口恶化发起烧来才送来就医。”
“江大夫教训的是，是在下疏忽了。还请您尽力医治，在下感激不尽。”
云锦书站起身来，真诚的向江大夫行了一礼。
“行医治病，乃是我等杏林之人的本分，公子犯不着行此大礼。你就留下来照看你夫人吧。等她体温恢复正常之后，再带她离开医馆。”
听见江大夫将明皓月误认为他的夫人，云锦书有些窘迫的解释道：“明小姐乃是在下的朋友，亦是同僚，并非夫人。”
江大夫倒是非常吃惊，疑惑道：“我看你如此紧张她，眼神里的情意完全掩盖不住，还以为她是你夫人。我活了这把年纪，还是头一次看走眼。不过，既然公子有心，现在不是，努力让以后是不就行了。”
她大笑几声，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
“老身先行告退，公子随意。”
说完她便离开了房间。
云锦书看着她的背影呆楞了好长时间，继而神色复杂的望向床榻上已经烧得人事不省的明皓月。
江大夫这一番话，无疑是晴空一道惊雷，叫他惊讶之余，反倒内心清醒了许多。
或许……之前很多想不明白的事，就此有了一个合理的答案。
明皓月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虽然一直各种作死受伤不断，但还是头一次伤到这般严重。
若不是江大夫医术高明，加之发现尚早，恐有性命之忧。
她在昏睡之中脑内极其混乱，噩梦连连。到了后来，几乎要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上一次发生这样的情形，还是她与楚和风那一夜春宵之后。而这一次，虽然情景断断续续，梦境却比上回清晰真实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