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九章（1 / 1）
满秋节这天，宫中有宴，莲成本来要沈乔和她一起去，傍晚两人将要出府时，下人来报，礼部尚书家小姐来了，要和莲成结伴同行。见她有伴，沈乔乐得不去，又折回去了。莲成跺了跺脚，这个尚书家小姐，自己只不过和她见过几次，又不熟，怎的这次都找上门来了。
沈乔回到桃苑时，上官焱正坐院中的藤椅上假寐，见她回来，对着将落的漫天彩霞展颜一笑，“你去哪儿了？”
沈乔突然有些不敢直视，低下头去，却又不知道自己心虚是为哪般，有些负气的讷讷而言，“关卿底事？”
上官焱没听清，起身问道，“什么？”
沈乔却不再回答，对青玉道，“问问饭好了吗，赶快上饭，你家小姐又是扁的了。”
上官焱看了看天色，道，“今日满秋节，随我出去走走吧，晚饭我请你吃全京都最好吃的东西。”
一听可以出去玩又有好吃的，沈乔就来了精神，两眼放光，巴巴问道，“什么好吃的？”
“去了便知。”
沈乔赶忙招呼青玉跟上，青玉眼珠在两人身上转了一转，突然捂着肚子皱眉道，“小姐和将军去吧，我肚子疼，大概吃坏了东西，就不去了。”
沈乔回头疑惑的看着她问道，“吃坏东西？刚才不还好好的。”
青玉上前推了她一把，眨了眨眼道，“小姐不要管了，赶紧走吧！”
沈乔瞥了她一眼，嘻笑道，“丫头越来越无法无天了！”
两人没有乘车，走着出了府，一路慢行，走过将军府所在的大街，拐过一个胡同，就到了繁华的街道，秋日时短，两人出府时还是晚霞满天，此时夜幕已悄然降临。
因是满秋节，街上人很多，街上的铺子檐前挂满了灯笼，街上的行人也提着各样式的灯笼，灯灯相映，在这浓郁的夜色里，显得格外祥和而安谧。
几个孩子拿着炮仗，哆嗦着手点燃，跳到一边，鞭炮声响，尖叫声伴着笑声也一同响起。
沈乔边走边笑，看着孩子们嬉戏，看着情人呢喃，看着小贩向她招手，看着特意打扮过的的姑娘羞涩的偷偷看向上官焱。
闻着淡淡的桂花香，沈乔觉得心满意足。
见她一路东张西望，又时不时傻笑，已落后了许多也不自知，上官焱淡漠的眼中有了些许暖意，站在那等着她半天才走到他跟前，牵了她的手以免又不知被什么吸引去
“你不是饿了？还不快些走。”
沈乔低头看他指节分明的手，想起成亲那日摸他手背被他抓住，不由的轻笑，马上又敛了笑容，抬头怨道，“你那是什么好吃的东西？走了这么久还不到！”
上官焱脚下不停，“快到了！”
果然是快到了，走了将近半个时辰才在河边临街的一个小酒铺停下，小店不大，人却已经满了，那店家夫妇似是认识上官焱，见他来，熟稔的打招呼，“大人今日怎的有空过来？”
“难得空闲，出来走走。”上官焱亦笑着回应。
上官焱时常轻笑，只是往往面上在笑眼中却仍是一片淡漠疏离，而今日，也许是月色柔和，沈乔竟觉得他眼中有了一丝暖意。
店家看向沈乔的目光微露疑惑，却什么都没问
店家在门外的桂花树下另支了张桌子，仔细的擦干净了，问道，“大人今日吃些什么？”
上官焱随意点了几样小菜，又要了一壶酒。
旁边便是河堤，已有三三两两的人在岸边放灯，远处圆月刚刚升起，映在河中，和岸边的的红色灯影一同在碧波中荡漾。
菜很快端了上来，几样家常小菜，一壶女儿红。
上官焱给自己倒了一杯，就见某人双手捧着杯子举到他眼前，眼睛眨巴眨巴讨好的看着他。
嘴角不经意溢出一声轻笑，“你喜欢喝酒？”
沈乔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点了点头。
上官焱给她到了半杯，“可以喝一些，这是店家自酿的酒，不比皇宫里的御用酿酒师酿的差。”
沈乔放在鼻下闻了闻，味道浓香纯冽，且柔和了泥土的阴柔，确实是已老熟的好酒，难怪小店生意这样好。
举杯一口饮下，砸吧砸吧嘴，回味了下还留在齿内的酒香，叹道，“果然是好酒，唐珏那厮竟一次也没给我带过。”
上官焱轻皱眉头，嗤笑道，“哪有女子像你这样喝酒的？”
沈乔摇头道了声无妨，自行拿起酒壶又倒了一杯，这次到是没有牛饮，也学着上官焱的优雅一口一口的喝起来，好酒确实是要慢慢品的。
小菜也做的极有味道，很合沈乔的口味，大概没有美食是不合她口味的。
待酒喝完，菜也大部分进了沈乔的肚子时，粉白的脸上添了淡淡的红晕，上官焱却丝毫无恙，淡淡的笑着看着她。
从酒家出来，两人沿着河岸慢慢走，沈乔时不时的停下在小摊前流连一番，上官焱也不催促，负手等在一边。
“姑娘，买灯吗，祖传手艺做的荷花灯，全京都只一个。”
沈乔站在一个卖剪纸的摊前正看的高兴，忽然听着这话甚是耳熟。
走过去，那荷花灯果然做的很精美，沈乔拿在手里越瞅越觉得眼熟，又看了看摊主，恍然想起，“是你！”
摊主竟然也还记得她，嘿嘿笑道，“姑娘好，没想到今年又见到了，今年还要买灯吗？”
上官焱正巧走过来，沈乔提着灯端着明媚的笑颜转身看着他道，“你看，去年我买的这灯，今年居然还能再次遇到，你说巧不巧？”
说完猛然想起，也是去年在这灯摊前，她和唐珏碰到了上官焱和莲成，人生如戏，只一年的时间，她已从陌生人变成了他的妻子。
上官焱却从始至终都没提唐珏，大概早已忘记那一年的巧遇。
看了看她手中的灯，上官焱只淡笑着点点头，道，“确实很巧。。。。也、很美。”
买了灯自然要去放灯，上官焱不喜人多，两人找了个略偏僻的地方，沈乔将灯慢慢放入水中，看着它随波逐流而去，河里灯很多，它却始终保持自己的那一分独特和美丽，独自沉浮，独自漂流。
想了想，今日还是无愿可许，沈乔转身问道，“你要不要许愿？”
身后是一颗百年老柳，长长的柳丝垂下来，拨动伊人的发丝，沈乔拨过去，它又飘回来，反反复复，沈乔一着急抓住就要给它拽下来。
上官焱轻笑着走过去，将柳枝拂开，轻轻一弹，那柳枝迅速的向后撤去，缠上别的枝条，再不敢放肆。
沈乔想起安崮山里的小狐狸，总是捉弄她，却忌怕师傅，不由的叹了气喃喃道，“果然都是欺软怕硬。”
“什么？”上官焱低下头去想听清她又一个人在嘟囔什么。
沈乔抬头道，“我说他们都是欺。。。。”看着近在咫尺的眼睛，剩余的话哽在喉里。
波澜不惊的墨眸，此时漾着水波，潋滟流转，灿若星辰。
粉面，嫣唇，上官焱感觉心中似也有水波荡漾，没有更多的思虑，俯身吻了下去。心中同时暗叹，今夜的月色实在太过撩人。
触感细腻柔软，让人流连忘返。
一番舔吻，沈乔后知后觉的瞪大了眼睛，向后仰去，却被他一把揽住腰身，更加靠近！
樱唇因惊讶微张，让某人正好趁虚而入，攻城略地，扫荡齿内酒香。
抬手轻轻覆上她呆怔的眼睛，低沉的声音诱惑道，“乖，闭上眼睛。”
回去的时候，在府门前遇到从宫里回来的莲成，莲成下轿正看到上官焱，娇笑着提裙跑过来，“焱哥哥，今日宫里。。。。。”待看到后面慢慢走来的沈乔时，怔在那里，笑容一点点变僵，“你们、你们怎么在一起？”
上官焱回头看了一眼沈乔，淡笑道，“宫里怎么了？”
沈乔情窦初开，此时脑中还犯迷糊，不知道如何面对上官焱，更不想被莲成问起今晚之事，撂下一句，“莲成，明日我再听你说宫宴之事。”便进了府门，心中虽窘，面上到是十分从容。
待进了桃苑，青玉坐在院里的藤椅上睡着了，沈乔刚要把她叫醒，就闻到桃林里飘来丝丝酒香。
脸上浮起了然的笑，拿起薄毯给青玉盖上，转身进了桃林。
果然是唐珏那厮，坐在亭里的长椅上，背倚着柱子，长腿半屈，手里拿着酒坛，身边亦放了两坛。
大概已喝了不少，束发也散了下来，月光照在上面，浮起一层淡淡的光。
“小乔乔，今夜你我相识之日，竟去会别的情郎，让我一番好等。说，怎么罚？”
沈乔学他的样子坐下，那风流不羁的气质也学了个几成，拍开一坛酒，忽想起自己今夜已喝了不少，便只抿了一小口就放在一边，懒懒的道，“我又不晓得你今日来。”
我明明给你留了信！唐珏话梗在喉里，终是没有说出来！“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第一次写那样的酸诗，竟然还没被看到，这样丢脸的事还是不让人知道的好！
沈乔倚着石柱，仰头看着天上的圆月，想里面是不是真的有广寒宫，嫦娥在做什么，是不是也在喝酒，和她的兔子一起喝酒。就像从前的她和师父，师父又在做什么？有没有人陪他喝酒？沈乔胡乱想着，不着边际，却也入了迷！
唐珏迷蒙着桃花眼看着她完美的侧脸，有句话未经大脑便脱口而出，“乔乔你嫁给我吧！”
沈乔脸色淡淡，依然看着圆月，道，“我已经嫁人了，你找别人吧。”
“我就要你嫁我。”赖皮的语气里带着旁人不知晓的认真。
沈乔终于回过头来，伸腿踢了踢他，嫌弃的道，“你是不是喝多了，赶紧回家睡觉！”
“我是认真的，如果一定要娶妻，我宁愿是你，至少比她们要有趣些。”
“有趣？哪里有趣了，除了喝酒睡觉我什么都不会，我觉得自己闷的很，什么都不会。。。。”后面声音越说越低，唐珏听着不对，再看她，原来已经睡着了。
第二日，莲成果然很早便来找沈乔，旁敲侧击的问昨晚和上官焱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沈乔莫名的竟有些心虚，又想不通自己为何心虚，敷衍了几句岔开话题，这时莲成的婢女过来说上官焱去了莲苑，问她要不要回去。
莲成应了一声，刚要起身突然压低声音轻呼了一声，便抱着身子软软的倒了下去，倒在地上不停抽搐，脸色霎时间青白一片，渗出密密汗珠，似是痛苦至极。
这些不过发生在刹那，沈乔反应过来抱住她，“莲成，莲成？”
青玉已吓呆，到是莲成的贴身丫鬟最先反应过来，呼喊道，“快去通报将军，传府医，小姐病犯了！”
下人被这一声惊醒，匆匆而去。
莲成抱住头不断摇晃，口中呢喃，“焱哥哥，焱哥哥。。。。。莲儿好痛，你救救莲儿！”
沈乔慌的不知所措，见下人已去传府医，便死死的抱住莲成以免她伤害自己。
最先过来的是上官焱，俊脸紧绷，眼中满是忧色，似是已了解缘由，并未多问，抱起莲成大步向莲苑走去。
沈乔跟在后面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