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第十八章（1 / 1）
古剑魂的笑声带着强烈的悲伤，向来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的卓东来也忍不住暗暗叹息；的确当大部分人团结一致仍然斗不过小部分人的时候，道貌昂然的话都成了谴责胜者的借口了。更何况古剑魂是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江湖……
“只是没想到追到最后仇人竟是金铃的师傅，峨眉派的掌门无色师太，这个曾经对我颇有好感慈眉善目的师太居然亲手策划了这一个阴谋！导致了这一场悲剧！！长期积聚的怨气在一瞬间爆发，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无色揪出来问个明白，问她为什么如此狠心加害自己的徒弟！！！在费尽心机的引无色出现之后，得到的答案居然是：这场悲剧的始作俑者是我古剑魂！！！你说可不可笑……居然只是因为自己羞辱情敌欧峰的几句话导致了这样的结局，他中伤我妄图称霸武林，挑拨无色和武林人士与我为敌；随后使我一家家破人亡，让我痛苦了一辈子。这个难以想象的现实如同晴天霹雳一般让人痛不欲生……我不甘心！于是我又开始疯狂地寻找欧峰，誓要手刃仇人报仇雪恨，甚至要杀了全天下姓欧的人来陪葬。就这样陷入了报仇的疯狂之中，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本来我恨不得一掌劈死他……”
“他还握着另一个足以保命的秘密。”卓东来自信的抬头看向古剑魂，做得了小人的永远都会留着一张保命的底牌，除非是他不想活了。
“原来当年碧云被赶走的时候已经怀了我的骨肉，雪华就是我的亲生女儿；一时间，我觉得生命有了希望，有了寄托，没有什么事情比知道自己在世上还有个血脉相连的亲生女儿来的更加震撼！我突然发觉报仇已经不是最重要的事情。这世上的一切包括我的生命都没有女儿来的重要！但是雪华并不是这么想……”古剑魂的脸色不由的黯淡下来：“‘我没有你这种禽兽不如的父亲，我姓屠！我爹是屠进！我姓屠！’像利刃一样刺进我的心窝。天不怕地不怕的火云邪神终于流下了泪水；凭什么要女儿认爹，我没有尽过一天父亲的责任，即使我自信自己会是个好父亲，可上天连一丝的机会都没有给我。就在我失神的瞬间，欧峰竟然让雪华身重剧毒，命在旦夕。我掐住他的脖子要他交出解药……可他早就服下剧毒，面对死亡他毫不畏惧反而凄厉的狂笑，因为他的目的终于达到了，他穷极一生之力使我一无所有，现在还要眼睁睁地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死去也无能为力。你可以想象吗？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无名小卒硬是把一个公认武功盖世目空一切的男人整到如此地步……即使他什么好处都没有得到也值了！人心真的那么狭窄吗？到底是别人逼的你无路可走还是自己逼的自己无路可走呢？欧峰死了，世上再没有人可以解雪华的毒了；少林大师说剩下唯一的办法就是以命易命。”
“既然你救了女儿，那你是怎么到这里的？”卓东来奇怪的问道。
“不知道，我以为我死了。可是等我再次醒来我在一间竹屋里，一个神秘的女子告诉我：这里不是我以前熟悉的环境。在这里没有火云邪神、没有让人眼红的如来神掌；也没有亲人朋友、死敌仇人……在这里的我只能是我。”古剑魂的讲述完全没有痛彻心扉的感觉，似乎是在讲一个和自己完全无关的故事；如果不是清晰地记得自己经过的一切，自己甚至会以为这是别人的故事吧……
古剑魂看着安静的在自己怀里的人，坚定的说道：“我曾疯魔了半辈子，可是这次我不想让自己疯魔。东来，不管你信不信，来到这里后我原本打算平平碌碌的渡过余生。因为生死于我已经毫无意义，直到遇见你……”
“……”卓东来突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那样精彩的人生是自己没有想过的；人生的悲剧接二连三的发生在他的身上，可为什么他还能有如此温柔的眼神和灿烂的笑容呢？想转身才发觉自己依旧在他的怀里。卓东来拉开和古剑魂的距离，冷静的说道：“那只是你单方的感情，我不否认你于我和其他人不一样；甚至连司马的存在都和你不一样。可是……我并不爱你。”
“东来，你这人太冷静，冷静得接近残酷了。”
卓东来直直的看着苦笑的古剑魂，认真的说道：“我只是不想对你撒谎，或者因为暧昧而让你产生一种错觉。”
“……我知道了。”古剑魂在卓东来的额头烙下轻轻的一个吻，退后两步：“我会离开你几天，不过……我还是会回来。”
看着古剑魂几个跳跃消失在破晓的清晨，回神的卓东来握紧了拳头：“那个疯子竟然像对待小孩子般亲了自己的额头……”
一阵冷风吹近房里，卓东来不自觉的紧紧身上的斗篷，原来两人的拥抱是如此的温暖，热得让人忘记了冬季的寒冷……可却是自己亲手推开了带给自己暖源的人。卓东来不自觉的环住自己的身体……
自己是在哪里？卓东来看着周围完全陌生的环境，就连人们身上的衣服都不同于自己熟悉的服饰。看清那些人围绕着的是谁，略显苍老、忧郁的五官，过度白皙的气色，泛着紫黑色的唇……卓东来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古剑魂；卓东来想靠近，可那些人似乎被透明的气罩起来般；无论如何自己都无法靠近他们。
“我欠你的太多了，我只有以我的性命来还你。”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滚落下来，古剑魂仍然带着笑意问：“这二十年来你过得好吗？过得开心吗？”
卓东来没有注意周围人的反应，只知道此刻的古剑魂是开心的，即使死亡近在眼前，但是看着自己的女儿平安无事，他是欣慰的、了无遗憾的。
“如果早知道我有个女儿，我想，我就不会活得这么绝望，这么痛苦；我一直以为我失去了所有，我早就一无所有，我怨天恨地，我怨恨所有的人，我以为我活着是为了报复……如果我早知道我有个女儿，我会活得很开心，或许，我会是一个很好很好的爸爸，我会教你武功，教你骑马，带你游遍大江南北；在你长大成人，再满怀不舍的看着你满脸幸福的嫁给心上人……”古剑魂终于说出了内心深处的话，火云邪神已经变得不再神秘，其实他就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凡人，他也有自己的梦，希望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养育自己的子女，建设自己的家园。对他而已，最重要的不是绝世武功，武林盟主，只是一份简简单单的亲情，可这点要求也是奢侈的……假如他早知道有个女儿的存在，可能结局一切都改变了……
雪华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这个血亲上的父亲，明明看出了他心底的渴望，可是自己就是张不开嘴……
“我知道你们等了我很久，我终于回……”古剑魂虚弱的语气带着难以理解的渴求……古剑魂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爹！！！！”雪华终于情不自禁的喊出了这个原以为这辈子都不愿喊出来的字，古剑魂笑了，他笑的很满足，很幸福，此时火云邪神已不复存在了。
跪在古剑魂身边的雪华泪流满面的哭道：“不……爹！你起来，你还没听到我喊你爹呢。你也没有留给我任何父亲的回忆……求求你，睁开眼呀！爹……”
旁边的男子紧紧的搂住女子，哽咽的说道：“不要这样……雪华，义父他……”
“段飞，我爹死了……我们还来不及相认就死了……他甚至没有听我亲口叫他一声爹，我怎么能让他带着遗憾走呢？我以前怎么能那样的伤害他，我……”女子话没有说完就昏厥了过去。
“雪华……”名叫段飞的男子抱住雪华滑落的身躯，探探她的脉搏后松了一口气。
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了，你们所有的悲伤、懊悔甚至暗地里的侥幸、嘲讽；他都听不到了。卓东来冷眼旁观的看着满屋的人，在看到地上带着满足笑容的古剑魂，卓东来突然觉得心口处似乎被针扎了般疼痛……痛到似乎喘不过起来。在那些温柔、灿然的笑容背后隐藏着的竟是这么多的悲伤吗……
“东来……”熟悉的气息环住卓东来，那些压抑的感觉也消失了。等卓东来睁开眼，又回到了自己的卧房；抬头看到古剑魂灿烂的笑脸。卓东来抚上他的脸：“你的心不疼吗？为什么还要对着我笑……”
“东来……”古剑魂难掩吃惊的看着他。
卓东来缓缓地贴上那微凉的薄唇……
“不要！”卓东来猛的起身，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床上；卓东来的额头冒出了薄薄的冷汗……原来是做梦……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梦到古剑魂弥留之际的场景……难道是昨天听古剑魂讲他生平引发的？想起最后自己竟然主动的去亲吻古剑魂，卓东来的脸色又黑了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