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二章 只如初见(二)(1 / 1)
典型的白色尖顶欧式风格的洋房,成片的绿草与盛开的野花,潺潺的流水,到处都是一片鸟语花香。
查理的庄园里格外热闹,门前的黑色车子和别致的马车排成了一排,从里面走出的高礼帽,燕尾服的先生,百褶洋裙,蕾丝面纱,长筒手套的小姐络绎不绝。
身材高挑的查理,一身笔挺的西装,带着英国贵族固有的绅士笑容,站在门口迎接着来往的宾客。
“嗨,查理,近日可好啊,听说今天你的party上面有特别的节目,到底是什么啊,还弄得这么神秘,让你猜不到。”
查理笑容满面的望着这个留着八字胡的中年人,说道:“哎呦,约翰伯爵,你来了啊,这个节目,你肯定有兴趣,你不是一直想去中国看看吗,今天就让你先感受一下那里特有的文化。”
“哈哈,真的吗,那我就期待了。”这个叫约翰伯爵的中年人,一边笑着,一边随着其他的人往里面走去。
没过一会儿,查理就看见了林文治,他热情的摆手召唤着林文治:“林,你来了啊。”
“查理先生,今天的party看起来真不错,很热闹啊,也来了不少的人。”
林文治恭维的赞赏着查理的宴会。
“我也准备了好长时间了,而且大多数人也是给我叔叔面子,对了,我们前两天说好的要在今天表演京剧的事情没有问吧,我刚刚已经和几位客人夸下海口了啊。”
“放心吧,我已经安排妥当了,人估计一会儿就会到,我先去外面迎接下,不然怕他们找不到地方。”
林文治向查理打着包票说,查理笑的更灿烂了,“好好好,那就麻烦你了,林。”
林文治暂时走出了院落,到了庄园的大门口,抱着腿坐在大树下的石头上,静静的看着对面的小路。
阳光很好,照射在身上有种暖洋洋的感觉,让人舒心,偶尔会有一阵阵微风吹过,其实林文治是个喜欢安静悠闲的人,他宁愿就这么发呆一天,可他是生来就是林家的人,这是命运的安排,就算他想过平凡的日子,想安逸的过一生,也是不被允许的,他只能靠自己,不断的前行,到达最高点,然后笑看后面所有的人。
时间一点点过去了,林文治甚至都有点昏昏欲睡,他从兜里掏出怀表,已经快十点了,宴会马上就要开始了,怎么还不见姜一水的影子呢?难不成他临时改变了主意吗?林文治晃晃头,不能,他记得姜一水的眼神和话语,应该不会这么轻易的就爽约。
可是时间滴答滴答,就这么一点点的过去了,望着怀表不停转动的指针,和空无一人的小路,林文治心里似乎也有些没底了,难道姜一水爽约了?或者是反悔了,不敢违背班主的意思?
真是个废物,居然害的他费了这么多力气,结果还落得如此结局,切,果然戏子不可信。
林文治心里愤愤不平,不由得埋怨起姜一水来,同时他也在思量着该如何对查理说,这下可好,本来是想和查理拉近关系,谁知道如今偷鸡不成蚀把米,这个姜一水着实可恨!
就在林文治苦恼气愤之时,远处的小路上扬起一阵烟尘来,不一会儿林文治就听见了踢踏踢踏的马车声。
奇怪了,这个时候难不成又有客人来了吗?他抬头望去,只见两匹黑色的骏马拉着一辆四轮马车,飞也似的向林文治奔来。
马蹄溅起的尘土,险些将林文治淹没,他用手挥着尘土,咳嗽了半天,他正想对着远去的马车抱怨几句,谁知道这马车居然一下子停住了,林文治有些傻眼,难不成为了弄了他一身土而道歉吗?
不过一会儿,待他看清楚了从马车里下来的人,他就更加吃惊,居然是他等了半天,也诅咒了半天的姜一水。
只见姜一水满脸歉意的从马车上跳了下来,急冲冲的跑向了林文治,一见林文治赶忙边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边道歉说:“文治,对,对不起,我是不是迟到了,因为几个配戏的和演奏的,不肯来,我劝了半天。”
不管怎么说姜一水已经到了,这总是要林文治一颗悬着的心,落了地,他呵呵一笑:“没事,没事,不晚,刚刚好,对了,那最后他们来了没有。”
“来了,来了,都在马车上。”姜一水兴高采烈的回答着。
“他们都想通了?真是难为你了。”林文治随口问着。
姜一水挠挠头,笑着说:“他们不愿意来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班主已经发了话,大家都不敢违背命令,不过我向他们保证会给他们三倍的演出费,而且这件事如果被班主发现都由我一个人承担。”
“钱?”林文治小声叨念一句,然后抿嘴暗自一笑,果然说到了点子上,就算这姜一水对自己有着说不明白的好感,可是说到底还是为了钱,也难怪,不过是群靠本事吃饭的戏子,哪个不想多赚些钱呢,等过了气也好能养家糊口。
林文治这般想着,瞟了姜一水眼:“那需要多少钱,你尽管开口就行,今天结束后,我会如数付给你。”
“不用,不用。”姜一水一听,赶忙又摆手,又摇头,“文治,你能请我来,把我当做朋友,我已经很高兴了,怎么还能提到钱呢,他们的钱,我已经给了。”
“你给了?”林文治难以置信的上下打量着姜一水。
姜一水不好意思的低着头说:“我这几年也算是戏班子里最红的角,班主对我不错,给我的份子钱也比较多,所以倒是攒下了不少。”
“怎么能让你掏钱呢,你把数告诉我吧。”林文治并不在乎那点钱,于是无所谓的说。
“我们是朋友,不用就是不用,咱们赶紧去吧,不然一会儿真的来不及了。”这个时候的姜一水显得有些倔强,说话时脸也涨的红红的。
林文治真是被眼前的姜一水弄得有些糊涂了,不过正如姜一水所说,再不走就真的迟到了,于是他也不在和姜一水僵持此事。
查理的洋房里,宾客很多,大家都三五成群的凑到一起闲聊着,查理的兴致也很高,这是他继承爵位后的第一个宴会,他要尽量做得好点,以便讨他叔叔的欢心。
他一边招呼着客人一边看着门口,不一会儿的功夫,他就看见了带着姜一水等人从外面风尘仆仆走进来的林文治。查理脸上立刻浮现出惊喜的笑容:“林,他们来了啊?哈哈哈。”
林文治也显得很是春风得意:“恩,查理他们都到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让他们登台啊,他们还需要找个地方上妆。”
查理笑眯眯的看着姜一水等人道:“我早就为各位准备好了,就在楼上专门让人收拾了一间屋子,给各位做化妆间用,我让人带你们上去,有什么需要就尽管说好了,哈哈。”
姜一水朝查理很有礼貌的微微一笑,然后又满怀深情的看了林文治一眼后,跟着查理安排的人一同上楼去了。
查理搂着林文治的肩膀,兴冲冲的说:“林,这次真是辛苦你了,请他们来很不容易吧,那个戏班子里的班主可是很顽固的,你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没什么,我们是朋友嘛,中国有句古话甘愿为朋友两肋插刀。这点小事又算的了什么呢?哈哈哈。”
林文治豪爽的说,这句话也正对查理的心思,他用力的拍了拍林文治的肩头:“林,你说得对,我们是好朋友,你以后有什么事情尽管和我说好了。”
林文治听了查理的话,心里暗暗一笑,看来他和查理的关系又近了一步,不过还要在加把劲,这样查理这个关系就算是牢固了,以后会大有用处的。
绝美的扮相,妩媚的身段,字正腔圆的演唱,姜一水在台上的一举手一抬足都充满了韵味,让这些金发碧眼的英国人看的如痴如醉,几乎都被姜一水倾倒了。
他们都纷纷围在查理身边,赞赏着他的宴会,不但有英国贵族们传统的宫廷舞,还有来自遥远东方古国的国粹京剧,真是让他们大感过瘾。
面对众人的吹捧和称赞,查理更是觉得脸上有光,对林文治的好感也更多。
宴会在喧嚷中渐渐结束了,查理和他叔叔还有事,林文治就带着姜一水等人先离开了。
林文治开着车将他们送到了落脚的公馆门前,他们还没下车时就远远的望见一脸铁青着脸站在门口的班主。
除姜一水以外的那几个人忙低下头,不敢与班主对视,都各自拿着各自的手中的行头,灰溜溜的下了车,顺着公馆的小门钻了进去。
而姜一水也是有些震惊,原本是打算悄悄的将这件事办了就好,谁知道到头来还是被班主发现了。
林文治缩缩肩,扭头看了下姜一水:“你们班主在门前,看来是瞒不过去了,要不要我去解释一下?”
“不,不用,我自己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不用担心,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
姜一水不愿意林文治趟这趟浑水,他知道自己师父那臭脾气,比牛还倔,如果对林文治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就不好了。
林文治弯了一下漆黑的眼眸,浅浅的笑了一下,然后轻轻的拍了一下姜一水的肩膀:“那好吧,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先走了,改日在找你。”
林文治说完,转身开着车离去了,姜一水望着远去的车子,脑子不由得想去刚刚林文治那清俊的笑容和拍在他肩头上那只手留下的温度,想着想着,他的嘴角也不知不觉的上翘起来。
“一水。你给我进来。”一个沉闷而威严的声音,一下子将姜一水从自己的YY中给拉回到了现实。
姜一水心里一沉,他对这个从小将他养大的师傅还是很畏惧的,他灰溜溜的低着头,迈着步走到了师傅的面前,低低的嘟囔着说:“师傅,我……”
“跟我进来。”班主连正眼也没有看他一下,就扭身向里面走去。姜一水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到了里间屋,班主吩咐其他人都赶紧回去睡觉,待屋子里面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时,班主一屁股坐在正中的椅子上,黑着脸看着下面的姜一水,冷冷的问:“一水,你今天带着师哥师弟们去了哪里?”
“我……”姜一水迟疑着,不知道该怎么说。
“啪”班主抬起手使劲的拍了一下桌子,然后厉声喝道:“快说!”
姜一水被惊得身子一颤,然后结结巴巴的答道:“我,我,只,只是帮一个朋友的忙而已。”
“帮一个朋友的忙?你在英国有朋友吗?什么样的朋友,帮什么忙?难道你不知道今天我们在唐人街里面有个堂会吗,明明告诉你带着师哥师弟们过去捧个场,结果你倒好,人不见了,害得我们整个戏班遭人埋怨,所以今天你必须给我说清楚。”
班主是个精明和较真的人,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
姜一水见糊弄不过去,于是只好低着头,垂着双手,小声的说:“我是刚刚认识的一个朋友,也是上海人,他的朋友要举办宴会,因为非常喜欢我们戏班的表演,所以就……”
“朋友,什么样的朋友,你那个朋友的朋友是洋鬼子吧?”班主一眼就看出了姜一水的心虚。
姜一水知道自己的那点小心思都被他师傅给看穿了,于是只好硬着头皮点点头:“是的,不过都是好人,不像我们在国内看见那样……”
“好人,我呸。”班主听了姜一水的话,顿时脸色变得更加阴沉下来,“他们欺凌我们百姓,在紫荆城放火烧了我们老祖宗留下的东西,侵占我们土地,这些都是好人做的吗?你怎么就不长长脑子呢,我已经说过很多遍了吧,绝对不做洋人的生意,你怎么就听不进去呢?难不成你觉得你翅膀硬了,就可以不听我的话了,是也不是?”
班主的一席话说得姜一水脸一阵青,一阵白的,有些无地自容起来:“师傅,你这是说的哪里话来,你是我师傅,从小把我养大,教我唱戏,没有你,我不是变成乞丐,就是活活的被饿死。所以你就如同我的再生父母,就算是借我熊心豹子胆我也不敢啊。”
“不敢?哼哼。”班主白了姜一水一眼,用鼻子哼了一下,“不敢你也做了。你自己反省吧,这次我就不多说什么,不过要有下一次,你就不要再踏进这个门,还有你那个朋友我知道是谁,一水,你自己的路,你自己走,我并不会多加阻拦。
但是你要想清楚,你这样,被人知道,会被唾沫淹死,被人一辈子戳着后脊梁骨的,就算你不在乎,但是你的那个朋友想法和你一样吗,你不要太轻信别人。”
班主话里有话,看样子班主似乎看出了姜一水内心深处的秘密,洞察了他的一切,也难怪,不管怎么说,班主都是看着姜一水长大的,真的是太了解他了。
姜一水沉思了片刻,然后用力的点点头:“我知道该怎么做,师傅,你放心吧。”
班主望了望姜一水,心里叹口气,他知道,如果姜一水这么下去,今后会有很多想不到的艰辛在等着他,毕竟这个时代男人喜欢男人算是异类了,可是他能做什么呢,姜一水已经不是小孩,不再需要他的保护了,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放他走,让他选择自己的生活。
待班主走了后,整间屋子里空空如也,就剩下了姜一水一个人,他没有开灯,只是将身子顺着墙角慢慢的滑坐在地上,然后用双臂将头紧紧的抱住,心里相当的混乱。
姜一水很清楚,如果被别人知道他喜欢的男人,一定会被讥笑和排挤的,也许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这些师兄弟们也会对他敬而远之,更不要说是林文治。这样真的好吗,他是不是该将这份感情埋葬在心里,一如既往的生活呢?
姜一水有些茫然,对自己要走的路,想要的感情,他都很茫然,太多的事情无法用理智就能做出选择来。
两天后的一个春光明媚的早晨,姜一水正在院子里随着戏班的人一起练功,只听班主喝了一声,召集大家过来。
戏班的所有人都聚集在了班主的周围,班主看了下大家说:“各位,咱们来英国已经将近一个月,也该是回去的时候了,我们准备后天起航,这两天咱们不登台,有什么想带给家人和朋友的,有想去的地方,都抓紧去办吧。”
班主说完,有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姜一水接着说:“没完的事情也抓紧了一了吧,这一别可能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大家倒是没用什么太多的反应,毕竟呆在这说起话来咕噜咕噜的国家,让他们很别扭,怎么也不如自己的家好,而且还能轻松两天不用登台,自然是满心欢喜。
吃过早饭,戏班的人就开始叽叽喳喳的讨论去那里逛了,几个与姜一水私交甚好的人问姜一水要不要一起。姜一水只是苦苦的笑了一下说:“我还有个地方要去,你们先去玩吧。”
那几个人也没有太在意,就嬉笑着相拥着走出了门,姜一水见大家都走了后,也默默的出了门。
要去哪里呢,应该去和林文治告个别才对,就像班主说的,也许这么一别就一辈子见不到了,
本来缘浅,奈何情深。世间最难得事情就是感情,也只有感情是不能勉强的,姜一水心里一阵阵的绞痛,他顺着墙角的柳树下慢慢的走。
他应该放弃,至少有缘再见面时还是朋友,不会尴尬,如果真的被林文治知道他真正的感觉和想法,一定会鄙视和唾弃他的。
姜一水心里打定主意后,便狠下心朝林文治的住处走去,不管怎么说,他也应该和林文治告个别吧,而且他心里也希望再见林文治一面。
一边走着,姜一水一边暗自嘲笑自己,不过是见过几面,并未深交,他怎么会对林文治如此用心和情深呢,这让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爱情吧。
姜一水想到这里,脸不由得一红,浑身有点不太自在,火热热的感觉,大概是有点不好意思吧,他加快了脚步朝林文治的家走去。
没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到了林文治的家门前,他踌躇了半天,想伸手敲门,却总在手即将触到门的那一霎那停下来。
姜一水搓这双手,在门前绕来绕去好半天,才最终下定决心去敲门,“咚咚咚。”姜一水有节奏的扣着门。
可是里面没有动静,姜一水又敲了几下,依旧如此。他心里一紧,自嘲的咧了咧嘴,难道这是天意吗,连最后一面都不能让他们相见。也许吧,也许相见不如怀念……
姜一水心里苦苦的,转身准备要走,可是就在他一只脚刚刚踏在楼梯上时,屋里面居然有了些动静,一个有些疲惫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谁啊?”
姜一水面露惊喜,赶紧转身跑上楼,站在房门前回答说:“是我,是我,姜一水。”
“嘎吱。”门被打开了,林文治从里面探出头来,“是你,进来吧。”
姜一水有点局促的跟在林文治的身后进了屋子,他偷偷瞄了一眼林文治的卧室,床上的被子没有叠,很凌乱,似乎刚刚还在睡觉的样子。
而在仔细看林文治,只见他穿着真丝的浅灰色睡衣,头发乱蓬蓬的,脸色很苍白,就连嘴唇也是干裂的。
姜一水赶紧关切的问林文治:“文治,你怎么了,不舒服吗,脸色看起来很不好。”
林文治无力的咳嗽两声,然后仰面坐在沙发上,低声的说:“没什么,小感冒而已,对了,你怎么来了?”
“我……”姜一水想说要告别,离开的话,可是看着这样子的林文治,他居然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好吧,等林文治稍稍舒服一些再说,反正还有时间。
姜一水这般的对自己说,也给自己找着理由和借口,想多陪在林文治身边一些时间。
“我只是路过这里,就上来看看你。”姜一水扯了个谎。
“恩。”林文治点点头,“随便坐吧。”
看着林文治难受和无力的样子,姜一水很是心疼,他忍不住问:“文治,你还没有吃饭吧,药有没有?”
林文治不耐烦的皱皱眉头:“没吃,一会儿吃块面包就好,药那种东西用不到,挺几天自然就会好了。”
“那怎么行!”姜一水焦急的叫出声来,“生病当然要好好吃东西,药也要吃,这样才能好的快。”
“太麻烦。”林文治蹙着眉头回答,也的确是这样,他从小一个人生活在国外,没有亲人没有朋友,生病难过都是他一个人扛过来的,没人照顾他,他也懒去照顾自己,因为有太多事需要他去做了,他真没有那个时间。
“我去给你做点粥吧。”姜一水说着,就径直朝厨房走去,到了厨房,他傻眼了,里面什么也没有,空空如也。
姜一水无奈的摇摇头,真不知道林文治是怎么生活的,心里不由得有凭添了几分的心疼。
他抓起外套,对林文治说:“文治,你先回床上躺着吧,我去买点东西,一会儿就回来。”
还不等林文治回答,他就开门跑了出去,林文治哼笑一下,算了由着姜一水去吧,反正他现在是没有力气管这些。
林文治晃着身体,爬上了床,盖着被子就呼呼的睡了起来,他真的是太累太累,他在睡梦中突然闻见一阵阵的饭香味,不过怎么会无缘无故有饭菜的味道呢,肯定是做梦。他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可是就在这时,姜一水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轻声呼唤道:“文治,文治,先起来吃点东西吧,鸡汤和粥都已经做好了。”
林文治这才睁开眼睛,看来不是在做梦,他挣扎的坐在了,然后被姜一水搀扶着走到饭厅坐下。
白瓷碗中成了满满一碗鸡汤,还有两碟素炒青菜,姜一水见林文治坐稳后,将一碗白米粥放在他的面前,说道,“趁热吃吧,生病时要注意营养才会好得快。”
林文治接过姜一水递过来的粥,满脸狐疑的看着姜一水问:“这些都是你做的?”
“是啊,在戏班里都是大伙轮流做饭,所以也会做一些家常的饭菜,不知道味道如何,你尝尝看。”
林文治也的确是饿了,那些硬邦邦的面包和饼干,吃起来也没有胃口,难得有热乎的饭菜。
他喝了一口米粥,清香可口,米也煮的很烂,入口即化,不用他费太多力气,正适合生病的他,又夹了口青菜喝了口鸡汤,实在是太意外了,味道好的出奇,他原本以为就算姜一水会做饭,味道也只是一般而已,没想到居然有这般的好,不亚于这里中国餐厅大厨做的饭。
他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吃了东西后,果然人也变得有了精神起来,姜一水眼眸弯成了一条线,心里甜蜜的看着林文治。
林文治喝了两碗粥后,终于再也吃不下了,姜一水倒了杯水,然后取了两片药递给了林文治:“文治,你把药吃了吧,然后再去床上躺一会,我收拾下,晚上想吃什么?”
“不用了,你也别忙乎了,这顿饭谢谢了。”林文治很不习惯劳烦别人,于是拒绝着说。
“文治你干嘛客气,我们是朋友啊。”其实姜一水能为林文治做这些,他是从心里往外的觉得幸福。
“那热汤面吧。”林文治随口说了句,好像从他来到英国后,就再也没有吃过家乡的热汤面了。
姜一水答应一声,然后开始收拾起来,看着姜一水忙碌的身影,林文治不知道怎么心里居然有点酸楚和感动,好久没有人这么关心和照顾他,这种久违的温暖让他有点无所适从,又有点悸动。
姜一水做的热汤面有种熟悉的味道,在林文治的记忆中,那好像是小时候母亲做的味道,他眼圈有些发红的吃完,就一头栽在床上,他不愿意别人看到他的脆弱。
夜里,他发烧好像有严重,还不停的说胡话,似乎是在呼唤着母亲,在迷糊中,他觉得有人一直在给擦汗,为他盖好被子,轻声的安慰他……
到了第二天清晨,他一起床就看见,眼圈有些发黑的姜一水,姜一水早就为他准备好了早餐。
林文治伸了伸懒腰,好像经过了一晚上的折腾,他的病几乎好的差不多了,他起身,朝姜一水温柔的笑了笑:“一水,谢谢你照顾我,你别忙乎了,一会儿咱们出去吃吧,算是我对你的感谢。”
看着林文治有了血色的脸庞和暖暖的微笑,姜一水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他用力的点点头说:“好啊,好啊。”
林文治看着姜一水不经意的说了一句:“一水,你真是我的好朋友,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吧。”
姜一水一愣,然后立马肯定的回答说:“当然会,只要你需要,我便在……”
什么决心,什么世俗,什么偏见,什么未来,对于姜一水来说都抵不上林文治这么一句话,对于林文治的话,他无法拒绝,或者说也不愿意拒绝,他想一直一直留在林文治的身边,无论何时何地,付出何种代价都好。
就这样,姜一水没有跟着戏班子回到上海,也被班主赶出了师门,他跪在码头送别了师傅的船,送别了一直生活的戏班子……只为留在他心爱的人身边,仅此而已……
接下来,林文治和姜一水一直相处在一起,直到回国时,林文治交给了姜一水一个任务,那就是勾引四姨太,然后蛊惑四姨太背叛林家,迫害二姨太和三姨太等等后来这一系列的事情就顺理成章的这么发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