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 猜不透(1 / 1)
七猜不透
雅衷推门进来,訾曰刚挂断电话,嚎叫着把雅衷和曾导挨个吧唧了一下。
“什么事儿这么高兴啊?”雅衷擦擦脸上的口水,问。
“我们头号合伙人的五十万下午到账~!哦哈哈哈我心狂野!”
“真的?!”有了钱,意味着她们的计划终于可以从纸上的文字变成看得见摸得到的实物。雅衷又兴奋又紧张。“你到底是从哪儿弄到的?”
“秘密~~!反正绝对合法就是了!”訾曰卖起了关子。“衷姐,咱现在可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一切行动都要服从咱工作室的利益——所以,我能不能有个小小的请求?”
“说呗~!”可是为什么有种不太好的感觉?……
汽车展厅内,訾言托着下巴左转右转,想了又想,眉头紧了又松。
“红色……真的好吗?”
“真的真的真的~!居家旅行出租泡妞还是拍照做布景都极度拉风的说~!是吧,曾老师?”訾曰扯过应声虫。曾导在訾曰面前哪能再说出什么有建树的话来,只有唯唯而已。
訾言的眉头又皱紧了。“雅衷,你说呢?”
“呃……你自己觉得呢?呜嗯!”雅衷一声闷哼,訾曰若无其事地经过,好像刚才踩人的不是她。雅衷摄于室长淫威,慢吞吞又补充道:“不过,我也觉得红色比较……呃,耀眼。”
“……真的吗……可是我比较喜欢黑色。”
……
最后,还是买了红的。
訾曰得意忘形,叉腰一通大笑:“又为咱工作室省下一笔开支~!以后随时征来做道具!”
雅衷很过意不去,觉得一定要找时间把实情告诉他。
店址选好了,在一个不是很惹眼的地段,租了个百十平方的旧房子。价格还算合理,不过装修有点费事。
曾导学物电的,带着学生过来帮忙把电路和管道搞定了。雅衷找了个做室内设计的同学帮忙,又省了不少钱。因为时间很赶,加上装修这活儿又脏又累还也离不开人,她怕訾曰跟着吃不好睡不好,再折腾出点什么毛病来,所以自己一力担着,不让别人插手。
交活那天雅衷去给工头结账,正好路过訾言工作的致远基金。这阵子她一直忙得没功夫见他,看看也快到下班时间,就想约他一起吃饭。
打他电话不接,又凑巧内急,所以顺便上楼找洗手间。
秘书说在会议室开周例会,要她等一会儿。雅衷趁她不注意,溜去洗手间。
洗完手,抬头照镜子,竟然看见杨怡那张万年不变的僵笑的脸。
虽然没有出门看黄历的习惯,不过也不用这么整她吧,随便上个厕所都能遇见最不想看见的人。
杨怡问明来意后,立刻就像找到了失散了三十年的姊妹儿一样亲亲热热地挽起雅衷的手去找訾言。
会议室就是个玻璃大箱子,站在外面对里面的一切一览无余。这里的人都不怕公司机密泄露吗?——还是为了方便杨总视察顺便偷窥?
“听说你最近在筹备一个摄影工作室?”
到底是谁宣传的,还没开张呢就尽人皆知,要不要找谁塞点广告费?
“哦,已经起好名字了,叫逆流溯影。”
虽然听起来很文艺很主流,但訾曰说“逆流”的意思就是“反潮流”,隐含意思是“非主流”……也罢,难得她也文学一次。
但是杨怡的兴趣的显然和雅衷不一样。
“訾言倒大胆,回来后还一毛钱没赚钱呢,就先投资。”
“什么意思?”
“怎么,你不知道吗?那你的合伙人是怎么跟你解释五十万投资的来源?”杨怡故作惊讶。
雅衷停住脚步。
訾曰守口如瓶,原来是为了挡住后面的他。是他的授意,还是訾曰自己的主意?……
也罢,既然有人不想让她知道,她又何必妄自揣测。事实又不会屈从于某个人的想象。她明白。
“喏,前面就是会议室了。坐在最末端的那个就是他。”
在一群明显亚健康的过劳员工里,他只是神采奕奕地坐在那里,就已经很惹人注目了。
站在台前陈述自己的分析报告的是上次遇见的金华火腿。他在上面皱着眉头讲得艰苦,底下的人听得也十分痛苦,不是在翻弄自己的材料,就是在交头接耳。
火腿完了以后轮到末席的訾言。还没等助理把材料发完,所有人都已经抬起头来注视着他。
在台前的他,自信而从容,内敛却耀眼,仿佛他天生就属于那里,就应该被注目和欣赏。除了他之外的所有人,都仿佛是为了陪衬他而出现。
他讲得那么心无旁骛,仿佛全世界都只在他目光注视的深邃里,只在他指间那些变换跳动的数字和曲线里。他看不见雅衷,看不见杨怡,看不见其他任何人的赞赏和叹服,只有他,和他选中就箭无虚发的目标。
这一次,雅衷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楚地看到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原来从一开始,他就已经在通往这里的路上走得义无反顾,是她不该看不清,还以为自己可以跟上他的步伐,还以为爱情能把他们带到一条交汇的直线上,却不知,那根本只是一个只供暂留的小站。她在那里邂逅了自己最美的爱情和梦想,却忘了去确认他手里的车票,是否和她同程。
“从我第一次在机场见到他起,他就是这个样子,一直都没变。”杨怡双臂抱在胸前,看他的眼神像在打量一件私有财产。
“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有一天我会爱上他。”
雅衷惊异于她的直白和笃定。
有这么一种人,他们拥有过人的胆识、自信和眼光,他们坚毅、执着并精于谋略,是天生的冒险家,也是赌徒。永不止步地攀爬在权力和财富的金字塔上,是他们的乐趣,也是本能。他们随时都可以,为某样感兴趣的东西赌上所有一切。在这种人面前,没有人会想成为他们的对手。
从这一点上来看,杨怡跟訾言还真是同一类人。
“那么,你现在爱他吗?”在她的仿佛知晓一切的表情面前,伪装不在乎也许会让她以为自己被愚弄,或许是种侮辱。
“那么,你现在还爱他吗?”杨怡像是抛出了一个压抑已久的问题,语气里竟然有种轻松。
雅衷看着她的眼睛,那是胜券在握的自信。
杨怡也看着她的眼睛,那里面渐渐有了种退避。
“不用告诉他我来过。”
雅衷重新走到外面的阳光里,仰望头顶那片略带阴霾的直角天空。
就算已经站在了同一片天空下,他们还是不在同一个世界。
可是为什么在确定了不可靠近之后,反而蔓生出从未有过的眷恋与渴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