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二十章 从别后,忆相逢(1 / 1)
待凌冥睡的稳妥些,司云音就沏了壶茶水在院子里的石桌前坐下。
今晚的月亮又圆又大又漂亮,刚过子时,虚弥之境便已经奏起了喧天的锣鼓,烟花炮竹的声音响天彻地,人群的欢呼声一浪盖过一浪,仿若整座虚弥山都随之颤了三颤。
司云音的手指轻轻滑过杯沿,她其实比谁都害怕,她的所有等待会变得毫无意义。
待太阳懒洋洋地从云头里爬出来的时候,凌冥打着哈欠推开了房门,就看见司云音在院子里的石桌前笑着冲她招手,拉着她就要去看赛马比赛。
也不知是否真的冤家路窄,赛马场外,凌冥凑在司云音耳边说了句,“你等我一下。”随后便消失在了人群里。
司云音顺着凌冥消失的方向望过去,可以瞧见一个面容姣好的公子,略有些月昭国人的容貌,但却肤质偏白,隐约带了些不怒自威的气势,在人群中尤为扎眼。
就在比赛快要开始的时候,凌冥才终于转回来,脸上笑开一朵花,一副小人得志的形容,衬着她的面容,很是乌灵漂亮,“等着看好戏。”
赛马场外,呼声最高的选手据说是上一届赛马比赛的冠军,司云音停留在“上一届”这个字眼上,然后在怀疑了他的真实年龄之后,不觉感叹了他的老当益壮,结果这感慨还未感足半盏茶的功夫,他就已经被远远地甩在了第二的位置上,遥遥领先的月昭国人那手里的鞭子,竟舞的比姑娘手里的彩练还要漂亮,而这胜负已是没了任何悬念。
结果也便是此时,戏剧的一幕突然就发生了,只见那月昭国人□□的马,突然前腿一软跌了下去,马上的人当机从马上跃起,在空中打了一个圈,衣袂翻飞,然后稳稳落地。
他的目光直接朝着人群打下来,随后逡巡一圈。
司云音将蹲在自己脚边捂着肚子笑到岔气的凌冥望着,哭笑不得地问了句:“你做了什么?”
凌冥顺了顺气,才依旧眉眼含笑地应了句:“给他的马,喂了些巴豆。”
司云音先是“哦”了一声,然后才又恍然问起:“你哪来的巴豆?”
凌冥诧异的将司云音望着,仿若她问了什么有趣的问题,“我随身带的啊,前天刚落了水,巴豆也受了些潮气,想着就应该见效更快。怎么,你也想要?”
司云音看着比赛场上那人阴寒阴寒的目光,果断地摇了摇头。
虚弥之境在狂欢了一天一夜之后,终于迎来了它前所未有的寂静夜晚,几乎所有的人都已经精疲力尽,躺在那只属于自己的或大或小的地方,陷入了或好或坏的梦。
当然,也有例外。
司云音被凌冥一直拉到了赤水河边才终于停下来,她先是打了个哈欠,然后揉了揉眼睛,定了定神,才恍然发现赤水河边竟黑压压的围满了虚弥之境的人。
月亮本是冲破了厚厚的云层,洒下了一地皎洁的月光,却突然又被天边凝聚成团的云层牢牢遮住,此刻突然就刮起了剧烈的风,所有的草木随之“沙沙”作响,枝叶不够粗壮的转瞬便被连根拔起,一时之间,此起彼伏的竟全是树木倒地的闷响,还有枝叶摩擦的尖利,竟像是飘荡在这天地万物间的,一声声的哀鸣。
司云音的心中,突然就起了极大的不安。
待风终于停了的时候,空中就开始漂荡起浓的化不开的血腥味,她想看的再仔细些,眼睛却突然被人从身后覆上,耳边随之就传来了熟悉的“啧啧”声,司云音的身子狠狠一震,这语气太过熟悉,让她不得不想起一个人。
她慢慢地转过身,入目的是那微勾的嘴角,是那最爱单边挑起的眉梢,似乎有了细微的变化,却又好似没有变,只因那嘴角边溢出的,依旧是那不变的微熏笑意。
司云音用左手握住右手手腕,却依旧止不住抖,那被咬住的嘴唇因为牙齿的愈加用力而显露出了更深的齿痕,最后却只是语带嫌恶地说了句,“怎么还是这般娘娘腔腔。”
花林醉长长的眼睫在脸上打出了一片小小的浅影,“这脾气不也没见好一些。”
“我看两位聊的兴致勃勃,我可以加入你们吗?”这语气太过轻快,司云音回转身,就看见眉眼含笑的方踏歌。而空气中的血腥味已是愈发浓烈厚重,她半覆住眼睛,也才只敢看那条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已被鲜血染红的赤水河,真真不负“赤水”这么一个好名字!
而自方踏歌出现,司云音就明显感觉到了空气中的微妙变化,就连凌冥的脸上都出现了太过明显的不安,不露声色地又往她的方向挪了一挪。
在虚弥之境呆的久了,她心里自然比任何人都清楚,这虚弥之境表面的平静下掩着多少秘密和不为人知的风起云涌。不是没有人可以避过幻境潜入这虚弥之境,但这些不速之客却毫无例外的在露了踪迹之后尸骨无存。她曾偷偷地打探过,却被所有人口风一致的否决,是所有人。虚弥之境有属于它的职权划分,而这些职权之中,却没有任何一个采自世袭。有些需要威望,有些需要才能,有些需要两者兼顾,无一例外的,便是皆需要足够的强大。所以方踏歌稳坐镜主之位,她虽一向觉得匪夷所思,却从未怀疑过他有着隐藏的实力。
如此,怎不叫人紧张。
花林醉扯住她的那双手的力度不露痕迹的增加了几分,顺势便将她扯在了身后,语气里已经有了些微薄的怒意,对着凌冥说了句,“凑热闹都凑到这里来了。”
凌冥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不是有这么一句话嘛,我有失误,你有失蹄。”
花林醉“啧啧”了两声,挑了挑眉毛,凌冥就赶忙扯住了司云音的袖子,又往她的身后缩了一缩。
“这虚弥之境的归墟,查的怎么样了?”
凌冥干巴巴的笑容里终于有了些洋洋自得,“一点眉目。”
花林醉不觉勾了勾嘴角,“那就说给大家听听,看看是不是个好段子。”
凌冥得了话,做足了故弄玄虚的样子,才开口道,“其实早在很久之前,虚弥之境里的人并不都是现在的怪样子。那时候,这里的风景环境比别人家的秀美,花草树木比别人家的芬芳,生活状态比别人家的安乐,就连养头猪都比别人家的肥壮……几乎到了得天独厚的地步。可是后来不知什么原因,空气中却突然多了一层看不见的瘴,虚弥之境的人才变成了而今我们看到的古怪样子,你说一下子变得这么丑,谁能甘心,可他们最终发现,跟古怪的样子相比,他们突然变得漫长的寿命,反而是更恐怖的事情。但没想到,他们的祖先竟还是找到了破解的法子,就是借助九尾血狐和三珠树,在体内瘴毒最少的时候进行缓解,竟真的出现了越来越多形貌正常的人。归墟节为何五十年才只得一次,只因这是三珠树开花结果的时间。”
待凌冥说完,方踏歌的脸上已是一片冰冷阴寒,“当真不能小瞧了离殇公子!”
花林醉轻笑一声,“方镜主这缓毒之术,惟今只差了九尾血狐,而我听说,九尾血狐是认主的灵兽,不知是否属实?”
方踏歌终于敛了他身上走马观花的纨绔气质,如换了个人一般,“离殇公子这步棋,而今看来,两年前就已经落在棋盘上了。三日之后,恭送离殇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