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仙子剑灵（1 / 1）
将“天民”一句翻译成直白的话：“有不在职位而保全天理的人，那是知道‘道’能在天下推行了，然后来行道之人。”
引用典籍，只为了说明天民的精神层次之高，仅次于圣人矣。
天民不一定修行，但居住在神界，日夜得仙气滋养，至少也比凡间贱民能多活百八十年。
祖上定居雪昆仑的，才称其为天民。
独孤败这一类破界而入，又未登仙位的人，只能嗤为贱民。
贱民的地位极低，在所有三教九流的天民之下。
贱民从事的职业自然也极其低贱，能做客栈伙计已是极体面的了。
贱民的赋税是天民的数十倍。
为了城池优生的政策，贱民只允许生一胎，天民无限制。
若是城池火并，驱贱民为前部。
攻破城池，一般的示威则是屠城——只屠贱民，不伤天民！
……
这些都是客栈的刘掌柜告诉独孤败的。
除了压榨独孤败剩余价值而不给工钱之外，刘掌柜对独孤败似乎十分照顾，因为他说他自己也是下界而来的贱民。
柴房里，刘掌柜拍独孤败的肩膀，叹道：“当年我也是被得道成仙的朋友给捎带入神界的，在神界做个贱民怎么也比待在人间强多了。”
独孤败笑：“至少可以多活百八十年，而且若是修行中人的话在神界修行更是事半功倍，似乎果真是凡人们梦寐以求的境地了。可是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刘掌柜问：“什么地方不明白？”
独孤败道：“既然是低贱的贱民，我们又何必再要多活那下作低贱的百八十年？”
“我刚刚上界时想法也跟你一样，不过很快就想通了，只要能多活百八十年，莫说是做贱民，就算做王八那也未尝不可！何况你若在神界娶妻生子，你的后代子子孙孙都成了货真价实的天民，可以顺利的拿到天民的户籍享受天民的特权，”刘掌柜亲自为独孤败铺好火炉旁的床被，开导他，“年轻人，时日方长，你很快就会想通的！”
有多少壮志豪情、反抗耻辱的心，就在“想通”之时被抹杀？接受了现状，终生从此碌碌，无所作为。
独孤败苦笑：“我希望我永远也不要想通！”
他安安稳稳地在【如归客栈】作伙计，凭着不太难看的外表以及胡乱吹捧的本事竟然也没怎么被天民欺负。
看来如何做贱民也果然是大有道理的。
独孤败真想做贱民？
他只是觉得以此种方法安身，既不会引人注意，也可以刺探消息而已。
想要刺探消息也是极难。
总不能随便抓住一个人就问你可知道侍剑的尸体去了哪儿，这是疯子的行为，不仅打草惊蛇，而且全无收获。
看来得从城主散仙鼎寒下手。
已是做贱民的第九日，独孤败准备在两天后动手。
城主府的情况已完全在独孤败的掌握之中，他有信心一击得手，且不引起半点风吹草动。
斜阳栖落柳枝间，本应是相约佳人的绝妙时机。
一日的辛劳工作已经完工，独孤败斜倚着木床，他身前是一只小小的火炉，微弱的光跳动。
“呜呜……”冷风从木板墙的缝隙中偷袭，将火炉中最后一丝明灭不定的火焰吹熄。
虽即将入夏，雪昆仑的寒气仍是不减半分。
独孤败只得暗叹，原来神界也有阶级，也有贫穷，也有寒冷，也有苦难。
“小四，还没睡啊！”说话的人推门而入，扣好门，转身。
来人五短身材，脖子缩在棉袄的领口内，头上扣一顶草笠，本就不英俊的面目已冻得发紫。
“小四”是独孤败在客栈的新代号，来的这人是戚老三。
“三哥，什么事啊？又想听我给你讲人间美女的故事了？”独孤败很热情的拉过小三，请他坐在床沿。
戚老三的人还不错，见独孤败初来时只有一件风衣，便赠了独孤败一件棉袄，就是独孤败正穿在身上的虎pi条纹棉袄。
“刘掌柜未免忒也小气，你这么卖力的工作他也不给你换个暖和点的地方，天这么冷，柴房里怎么能住人？火炉的碳也燃尽了，掌柜的不是半点的抠门……要不今晚你住我那儿？”戚老三对独孤败的关切活生生写在了脸上。
独孤败摇头：“我一个人勉强能凑合。来，今天我给你讲‘独孤败决战金叶子，俏佳人暗许寸芳心’的故事！”
戚老三道：“今晚不是来听你吹牛的。夏天一到日子变得长了，你三嫂还在家等着我呢，呃，我是要说什么来着？”他拍了拍脑袋，皱眉深思，忽然展颜道，“瞧我这记性，这么大的事儿也给忘了！明日在城主府，剑灵仙子要接济贫苦，咱们可以去讨点赏！”
独孤败眼睛一亮：“剑灵仙子？”
戚老三解释：“剑灵仙子不仅仙子姿容，而且菩萨心肠，每年都会来鼎寒城一次救济咱们这些贱……哦，不，我们这些下层人民的！”
独孤败笑了：“救济可以不领，仙子芳容却不能不见！”
次日。
城主府，卧云阁。
救济工作已结束，不少像戚老三一样的贱民以及低等的天民们已乐滋滋地离开了。
像独孤败这样留下来想要一睹仙子芳姿的贱民乃至天民甚或五陵年少都仍围在阁楼下面。
一群甲士将人群隔为两层。
内层是花花公子，贵族，豪强，也不排除七八十上百岁人老心不老的老太爷们。
外层就是跟独孤败一样的贱民以及过得跟贱民差不多的下层天民了。
从赏美或是好色这一点看来，天民与贱民，贵族与村汉的分别似乎一点也不不大。
有人开始抱怨：“他妈的，说是剑灵仙子救济我们，可是怎么从头到尾都不露面啊！”
独孤败身旁乞丐模样的人向独孤败搭讪：“俺们大老远提前一个月从【冰云城】赶来，连半个仙子的影子也没见到，真他妈的不划算！”
独孤败笑道：“兄台也是性情中人，为了得见仙子之面而不辞劳苦，在下着实佩服！”
乞丐道：“俺们也算不了什么，你看，中间那些大户们，十个中有十一个都是从外地专程赶来的！俺兄弟们还有消息，正有大批大批的人从各城池慕名而来呢！”
独孤败很礼节性的笑笑，心中颇有些冷笑，看来仙子以救济为作秀，实则炫耀自己美貌与慈悲而已！
“逐客！”阁楼阳台出现一圈清癯的轮廓，那是城主鼎寒，散仙鼎寒。
一对羽化境的侍卫从庭院里冲出，驱赶人群，当然，对中央某些大户中的大户们则是半点也不动。
普通人哪里能挡得住一对羽化境人的驱逐，一下子人群十散其九。
没有被逐走的，要么是大户中的大户，权贵中的权贵，要么就是修为很不一般的高人了。
独孤败修为全无，但以绝妙身法从容闪避，羽化境的侍卫自然驱不走他。
城主府大门关闭，侍卫们各回其位，严守各处。
鼎寒朗声道：“各位朋友，在明处的天民们以及在暗处的仙友们，想必都已知道剑灵姑娘此次救济的不同寻常之处了！”
忽听阁楼底下一人不合时宜的高呼：“小人不知！”
这高呼的自然是独孤败此君了，呼声还在继续：“请城主不吝赐教！”
鼎寒一道凛冽的眼神射来，如箭矢般刺向挑战散仙威严的无知贱民。
散仙瞳力中的肃杀将独孤败身旁的一些羽化天修尽皆逼退了开去，独孤败却毫无异常。
重哼一声后，鼎寒继续道：“众所周知，剑灵仙子乃是剑圣孙女，此次剑灵仙子的真正来意，是为了寻找剑圣传人，托付剑圣遗物【拔剑斩天诀】！”
群情耸动。
激动之心似乎要从每个人的胸腔内迸出，但依旧保持鸦雀无声，除了很多耐不住性子的人鼻息声已变得急促而重。
“鼎寒城城主恭请仙子！”鼎寒从阁楼上飘然落下，雪片般轻盈。
落地后单膝跪在阁楼前的空地处。
城主身后的大户权贵以及天修们跟风般跪下：“恭请剑灵仙子！”
也有没跪的人，是一些倨傲的修者。
独孤败自不自傲？
他跪了没有？
他非常自傲，却也跪了。
他的理由是男子汉大丈夫虽然膝下似乎有黄金，但是为了传说中的仙子跪一跪正是我辈当为之事。
如若换了任何一个男神仙，他绝计是不会跪的。
两名劲装结束的侍卫统领一左一右从巍峨的阁楼两旁纵落，在空中拉开一对巨大的锦联，上书：“拔剑为苍生，何人配斩天！”
锦联迎风招展，并以羽化峰境的真力维持竖立，无所凭借，凭虚而著。
四名容貌清丽的小鬟徐徐现身在阁楼阳台之上，恭敬侍立。
万众景仰的目光中，阁楼上，现出一只温婉的丽影。
秀发如瀑，明眸如泉，仿佛就是一抹雪白的纤云，休憩在阁楼之上。
独孤败可以想象得出绝大多数的人已在往肚子里咽口水，因为他自己也在不断地咽口水，喉结很微妙的翻动。
他明白了什么叫做垂涎三尺。
美若天仙的美人不是没有见过，难得的是她身上出尘的逸气，没有任何的辞藻能形容出她的高雅清新。
纤云般的女子声音如珠落玉盘，清脆明朗：“小女子奉祖父遗命，觐见天下英雄！不问贵贱，凡有能者，皆有机会获得拔剑斩天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