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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章晕厥
乔梁在拨通电话的同时,走出里套间,用手臂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何小荷会意了,可能她在场说话有些不方便,便有气无力地走出了医办室。
刚走出医办室的门口,她的手机就想起了铃声,来电是一个陌生的号码,但小荷不知出于什么动机,竟鬼使神差地接了,以前她可是不会接陌生的号码的。
“喂,是小荷吗?”对方是一个中年女子的声音,声音还有些沙哑,她竟然知道小荷的名字,这使小荷感到很诧异,是谁呢?竟然还知道我的名字。
“实在抱歉,我没听出您是哪位。”小荷疑惑地说。
“小荷,我是秀莲。”女人解释道。
“啊,是舅妈呀,你怎么知道我的手机号码的?”虽然舅妈与舅舅已经离婚了,但小荷还是习惯性地称呼她为舅妈。
“啊,前几天我在县城农贸市场碰到桃花巷的李二宝媳妇了,她告诉我你妈病了,你正让村长老旺大伯向村里人借钱,是不是有这么一回子事?”秀莲焦急地问道。
“啊,是。我妈病重需要做手术可钱不够,所以我让老旺大伯给借一些。舅妈,好几年没有你的音讯,你现在咋样?”小荷关切地问。
“啊,你先管好你妈吧!我的事儿明天到医院再跟你细说。你把医院的具体地址发短信到我手机上,今天下午我和你老旺大伯就坐火车去找你们,估计明天早上就能到了。”
小荷想说几句客套话,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了,因为毕竟秀莲已经与他的舅舅离婚好几年了,本来也就与这家人再没有任何关系了,可眼下母亲治病的事也进行的不是很顺利,小荷也太希望能有个人帮她拿拿主意。
见小荷不吭声,秀莲着急地说:“是不是现在就急等着用钱啊,要不我们先把钱给你打过去,你有没有□□?”
“哦,舅妈你别着急,我妈的手术暂时还不能做,所以你们也不用着急,明天你们来了我再详细告诉你吧!”
“哎,好孩子,你可要挺住啊!舅妈明早就能到医院,你好好照顾你妈,有事明天见面再说吧!”说完秀莲舅妈挂断了电话。
接完电话,小荷突然觉得人世间的事情真是很难说清。人们都说:“血脉亲,打断骨头连着筋。”可这话在现在的小荷看来也不全对。
本来舅舅是现今世界上与母亲血缘关系最近的人了吧,可是自从小荷懂事起,小荷根本就没有见过他一面,更别说受他的关心与照顾了。
倒是舅妈,这个与娘俩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女人,在父亲突然出意外身亡的时刻,悉心照顾母女劝慰母女,为她们洗衣做饭,打狗喂鸡。而那个比妈妈小两岁的血浓于水的亲弟弟呢?谁也不知道他在何处逍遥快活,听妈妈说自从他欠了许多赌债之后就逃之夭夭,再也没有见到过踪影了。
小荷这样想着就快到了5病室的门口,她突然听到了里面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小荷的心一下子慌乱了,疲惫的身体也似乎来了精神。她三步并做两步,一下子冲到了病房门口。
母亲还在病床上躺着,护士已为她扎好了液。原来是邻床的阿姨在哭,原因是她的丈夫由于没有及时找到□□进行肾移植,已经在刚才离世了。
小荷的头一下子大了,她只看到阿姨和几个近亲属在痛哭流涕,却听不到声音,旁边有劝慰她的亲友和护士,小小的病房里一下子挤满了二十几号人,小荷只觉得眼前的场面很混乱,一会儿大脑一片空白,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她倚着门框竟慢慢地瘫坐下来,她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到小荷醒来的时候,她竟然躺在乔医生的里套间的白色单人床上。乔医生就坐在她的床前的椅子上。
见小荷已经醒过来了,乔医生递给她一杯热水,温和地说:“喝口水吧!刚才多危险,幸好我也过去看望失去亲人的家属,才发现你就昏倒在了病房门口。刚才病房里那么多人,要是不注意很可能将你踩到了!”
“我妈不知道我昏过去了吧?”
“噢,我把你抱进医办室没有声张,你母亲应该还不知道。”
“我知道你刚才是被吓到了吧?”
“我妈妈如果找不到合适的□□,几天后或许痛哭流涕的就是我了吧!”小荷像是在问乔梁,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
乔梁没有回答,只是安慰道:“你别灰心,昨天你离开医办室,我已经让人把你母亲的血清样本及相关的化验资料,送到我的同学那里了,他那个私人医院还真有两个人想卖掉自己的肾。就看是不是能配型成功了!”
小荷望着乔梁,她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乔医生,你的大恩大德我要怎么报答你?”
“你不用感激我,实际上我这样积极地帮你母亲寻找□□,也是为我的良心好过一些,我实在不愿意看到我的病人在我的眼前失去生命,刚才你在病房里也看到了。”说着乔梁低下了头。
“可是那也不是你的过错呀,你不必自责,我们患者和家属都认为你是一个非常负责任的好医生。”小荷安慰道,其实她的内心也真是这么想的。
“谢谢你何小荷,你自己的处境这么艰难,还反过来安慰我。”乔梁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抬起头对小荷说:“我估计今天中午就会出结果,如果我们幸运有合适的□□,你需要自己亲自去面谈,你看,我的身份是不方便出面的。”
“我明白,我会向天主祈祷希望我们是幸运的!”小荷诚恳地说。
“怎么,你们也信奉基督教?”乔梁惊讶地问道。
“哦,我妈妈是虔诚的基督教信徒,我也信但不如她虔诚。其实我也很奇怪,村子里没有信基督教的,不知道妈妈为什么会信奉,不知道是谁传教给她的。”小荷对此事感到很纳闷。
“啊,我在美国读书也信奉了基督教。这么说来我们还是教友呢!我看你没事了。不能闲聊了,我得去查房了,你也回去看看你母亲吧!”说着,乔梁身着白大褂走出了里套间。
小荷感觉自己浑身没劲儿,挣扎着起来,捋了捋自己的长发,回到了5病室。
邻床的阿姨已经走了,1床的那个病人和家属出去了,空荡荡的5病室就剩下小荷和病床上的母亲两个人。母亲见她进来了,睁大了微肿的双眼,用不输液的左手示意小荷坐到自己身边。
小荷挨着母亲,坐在靠北墙的白色木板凳上。母亲从枕头底下掏出一个印有农村合作社的定期存折,饱含深情地递给了小荷:“小荷,这是你爸卖命的5万块钱,我知道这次是闯不过这道坎了,你把钱收好,要好好地,好好地活下去。”
说到这里母亲有些哽咽了,小荷看见有两行热泪从母亲的眼角流淌下来。
小荷没接那个存折,她觉得鼻子酸极了,好像都要把眼泪呛出来了,但她强忍住了。她又把那个存折放到了冯玉清的枕头底下,假装生气地说:“你怎么这么心狠啊,你就这么盼着我成孤儿啊!”
“小荷,你已经长大成人了,我很感谢上天赐给我你这样的好女儿,但黄泉路上没老少,何况我已经把你抚养成人,我到那边也对你爸爸能有个交代了。”冯玉清摸着小荷的脸慢慢地说。
“妈,你别悲观,就是为了我,你也不该说出刚才的话呀!我要让您活着,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要为您治病,让您好好地活着!”小荷动情地说。
“傻孩子,你今天没看见邻床的那位阿姨,他们家里是开厂子的,能没钱?可就是有钱也买不了命啊!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懂,你读了那么的书。何况咱们还没钱呐!”冯玉清叹息道。
“妈,钱你不用发愁,我已经借到了。明早老旺大伯就和秀莲舅妈一起过来送钱。”小荷坚定地说。
“你这孩子越来越有主意了,借钱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我看我这病也是没个治了,我不打算花那冤枉钱了!”冯玉清无力地说。
“你看你又说丧气话,没准儿今天我们就能找到合适的□□。妈,你算是为了我也要坚持住。”小荷没等母亲答话,突然话锋一转:“不知道秀莲舅妈现在怎么样了,她不知道又嫁人了没有?”
“按理说,我们不应该再麻烦她了,毕竟她已经与我们没有任何关系了。不过在临走前我还真想再见她一面,不过明天她来了,你别再叫她舅妈了,或许她又嫁人了。”冯玉清叮嘱道。
“我知道了,妈,你也歇一会吧,别说话了,你已经说了大半天了。”小荷劝道。
冯玉清也确实觉得乏了,就顺从地闭上了眼睛,小荷也坐在木凳子上靠着北墙,母亲的液要输完了,小荷也懒得走动,索性按起了母亲床头的按铃。
一会儿,一位年轻的女护士进来了,为母亲拔掉了右手上的输液针头,小荷这才想起来母亲今天只输了一瓶营养液,医生已经嘱咐过了,输别的液已是没有必要,唯一的出路就是尽快做肾移植手术。
一想到这里,小荷真是心急如焚。她为母亲按着输液扎针眼的右手,按了几分钟应该不会出血了,小荷才停止按了。母亲似乎睡着了,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吓得小荷赶紧把右手的手指贴向母亲的鼻子,“还好,有呼吸!”小荷吓了一身冷汗。
小荷又重新坐在靠北墙的木凳子上。“不行,我不能神经兮兮的,自己吓唬自己,要不然母亲的病还没好自己也要病倒。”
她闭着眼睛却睡不着,胡思乱想着,“不知道程浩同他父母怎么说的,不知道他父母是否愿意借钱给我,他们该怎么看我呀,还一次面都没有见就借钱,他们或许被吓到了吧?”小荷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得很对不起程浩。
突然,舅妈的脸又在小荷的脑海里晃过,真不知道离婚后她过的怎么样,这个苦命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