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团圆饭（1 / 1）
李乐的婚期将近，因为夏新的“逃跑”，他很热心的邀请了项子杰当他的伴郎，所以项子杰最近有的忙了，他很多的时间都和李乐在一起，讨论着婚礼的一些细节。有时候我也会去帮忙，只不过还有两天就过年了，妈妈身体又不是很舒服，所以过年前的打扫和杀鸡什么的事情就落在了我和淑琴的身上，我也有点忙。
大概下午两三点，当忙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去了一趟李乐家，想要看看他们为新婚准备的怎么样了，李乐的家离我家也不算太远，只是我们一个在东边一个在西边。当我到达李乐家的时候，李乐和项子杰正在屋里屋外的贴“囍”字。
“怎么样，歪了吗？”他站在桌子上，正在客厅里贴着，很是认真仔细。
我看了看，“往左边一点。”他往左边移了一点。
“嗯，现在好多了。”
他贴好之后满意的看了看，从桌子上跳了下来，“看到那边桌上的‘囍’字吗？有些是我剪的。”他往客厅正中的桌子走去，在上面有一堆乱七八糟的红纸和一些浆糊。他从里面翻出了一个“囍”字，展开在我的面前，得意的挑了挑眉，“怎么样？不错吧。”
我撇了撇嘴，应和着说：“不错。”
“以后我们结婚我要剪一屋子的‘囍’字。”他爽朗的笑了起来，“要我教你吗？我的技术炉火纯青了。”
“不用，我渴了，去厨房喝点水。”
太幸福却越容易害怕失去而变得悲伤。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的难忘，说实话我并没有他那样的信心，认为我们可以走到最后，至少我还没有办法应对摆在我面前的所有问题，尽管我看起来已经不在乎他的那个未婚妻了，但是如果他的未婚妻站在我的面前，指责我抢走了她的未婚夫，我还能这样理直气壮，我还能够不在乎所有人的意见坚持最初的我一意孤行的走下去吗？
“等等我。”
项子杰忽然追了上来，从后面把手搭在了我的脖子上，我才发现他的手上都是白色的浆糊。
“我去洗个手。”他笑着说道。
我迟疑了很久，最终还是说：“现在你还有选择的。”
“什么选择？”他不理解的问。
“我或者你的未婚妻。是她先遇到你，严格上说你和她先在一起，而我是一个第三者，在别人眼中我获取不了多少的同情票。”
“你不是，是你帮我找回了真正的自我。”项子杰深深的看着我说。他想抚摸我的脸，但是他手上的浆糊沾到了我的脸上。
“对不起。”他慌忙用自己的手背帮我擦。
“没关系。”我笑着说。“没有任何时候比感受到真实的你在我面前让我幸福的了。”
“如果你不厌烦，我会永远都在这，永远都在你面前。”
“永远？”我不在乎他手上的浆糊握住了他的手。
“永远。”他眼带笑意的说。
“过来。”他把我的手和他的手一起放入脸盆的水中，细致的帮我洗去手上和脸上的浆糊。
“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在没有遇到我之前，你对她没有半分的爱意吗？”我总是心怀愧疚的忍不住这样想。如果我和她是一场公平的竞争，而最后我赢了，那么现在我至少会心安理得一点，而现在算是什么。我感觉自己像是在趁虚而入。
“她？”项子杰想了想，轻描淡写的说，“温柔体贴大方，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我们之间更多的是敬意。”
“能让你产生敬意的女孩，也一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我总结的说。
“你这小脑袋瓜又在想什么。我说过，我爱你。”他有些敷衍的说。
我把手上的水甩干。“没什么。”我撒谎道。
当我回到家的时候，爸爸和妈妈都不在家。淑琴告诉我奶奶回来了，爸爸和妈妈去和几个叔叔商量奶奶的赡养问题去了。自从爷爷死了之后，奶奶一直一个人住在老屋里，但是今年因为我三婶婶生了小孩，所以她一直住在我三婶婶家帮着照看孩子，而直到今天才回来。我爸爸和妈妈打工的那段时间我们一直都是由奶奶照顾，所以关系也一直都很亲密。我忍住了自己想去奶奶家看看的冲动，通常这个时候也不适合叙旧。我和淑琴在厨房里包馄饨，这是为过年准备的。通常在过年期间来做客的客人我们都按照传统先上一碗馄饨。
今年的大年三十晚上，依旧是爸爸掌厨。说实话在我的眼里妈妈的手艺也不错，但是的确爸爸更胜一筹，而且他对研究新的菜色很有兴趣和心得。往前，在我很小的时候，不管一家有几口人，每年的大年三十桌上总有十几道菜，而且这是村里人用此显示自己生活比别人好的象征，但是最近这两年，大家也都懒了，通常桌上只会做几道各自爱吃的好菜。
三十晚上，在我还小一点的时候，我很乐意吃完自己家的，就去我奶奶家，然后去我婶婶家，但是年纪大了却反而没了这样的兴致。而且以前在桌上磨蹭两个小时的本事也不见了，现在还不到半个小时，就对这些菜失去兴趣，早早的下桌了。
吃完了饭——只能说我和淑琴吃完了饭，爸爸还在喝酒，他总是最后一个的，而妈妈在陪着他。淑琴邀请我一起去顶楼放烟花。天才刚刚暗，各处就已经听到烟花爆竹的声音了，而当我们站在楼顶上的时候，这种场面就更加的壮观了，每个黑暗的角落都是烟花绽放的声音，整个寂寞的小村庄都沸腾起来了。
“不知道今年的《春晚》会有什么特色？”我看着夜色中的天空说。
“乏味冗长。”淑琴回答说。
“你会守岁吗？”
“我可等不到那么晚，况且这个任务不是一直都由你完成的吗？”
“是的，我只是随便问问。”
“我想你也不需要我和你一起守岁新年倒数吧。”淑琴别有深意的说。
“他没空，他要陪他的家人。”我说。
“哦，你准备什么时候和爸妈说？你该不会偷偷的和他私奔吧？”
“姐，这什么年代了，我为什么要私奔。我会说的，等过完年就说。”
“如果爸妈不答应，而他又急着离开村庄你怎么办？”
“姐，今年是大年三十，你就不能让我的脑袋休息一会吗？”我不满的嘟囔道。
“虽然我支持你，但是能让我说一句实话吗？”淑琴问。
“你哪次没有说实话了。”我说。
“不管是在这个小村长还是在他的城市，你们之间都面临着巨大的困难。显而易见的，淑悦，在他们的眼中你就是一个攀高枝的灰姑娘，就算他们以后接受你了，也会在心底永远的看不起你。而你——你是如此的单纯而又涉世未深，远在他乡，当有一天，项子杰不站在你这边的时候，你一个人该怎么办？”
“你想说什么？”我悲伤的问。她的话戳到了我的痛楚。
“我想告诉你别和爸妈的关系闹的太僵，别让自己没有退路。毕竟现实和你看过的那些浪漫连戏剧和小说是不一样的。你还年轻，永远都不会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是的，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我就是不甘心在我还没有迈出一步的时候，就承认自己失败了。也许我以后的生活会很艰难，也许有一天你的话会印证，但是我希望是由我自己告诉我自己，而不是别人告诉我的可能也许得结果。”
“很高兴你能这么坚强，也这么的傻。是的，别被我左右，我只是给你一点建议。决定权在你的手上，而无论你做出任何的决定，我都会支持你。”
“谢谢。”我轻轻的抱了抱淑琴，她有些不好意思的推开我。“走开了，少在那边肉麻。”
初一从过了零点之后，几乎就没办法睡觉，每隔一分钟，就会响起响彻整个清水村的爆竹声，我好不容易强迫自己睡了一会，可是还不到六点却又再次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在清水村，不管男友老少，在初一的一大早必须全身上下都换成新的，预示着新的一年来临了。按传统一大早我就先给奶奶送了一碗面。妈妈给和她关系好的几个长辈送了一碗面。其实只是普通的面，但是面上要放很多的荤菜，最常见的是鸡鸭鹅肉。
我吃完了饭，才记起了项子杰给我送的礼物。这是项子杰在除夕晚上送给我的。除夕晚上我们各自陪家里人吃过饭之后，才有时间呆了一会。很感谢项子雪的宽宏大量，没有把我们的事情泄露给她的爸妈，让我们还能在风雨将来看似平静的氛围下安然的渡过一个宁静的晚上。
我跑上楼，拆开他的礼物，是一顶很漂亮的淡蓝色帽子。虽然小时候爸妈会要求压岁钱放在枕头下，第二天早上才能拆开，但是其实除夕爸妈给我们钱的时候我们就已经知道是多少了，所以一点也没有惊喜感了。戴上了项子杰送给我的帽子，楼下已经有人来我们家拜年了。于是妈妈也催促着我们赶紧去拜年去。初一除了和同村的亲戚拜年以外，就是和平常关系好的邻居拜年了，所以拜年的名单都是按照妈妈给出的安排的。果然不出我所料，在妈妈的名单中并没有项子杰一家。
本来这是一年中我最喜欢的一件事，因为可以从很多家拿不同的吃的东西，但是现在年纪大了，只能装模作样的拜个年，就匆匆的溜走了，饿了还得回自己的家吃，口袋也没有了什么功效。
在完成了妈妈给出的名单之后，接下来就是我和淑琴的个人时间，我们要分别给自己的朋友拜年。虽然我和润娥的关系不错，但是妈妈和润娥的一家却没有什么来往，我还是必须去给润娥拜年。大概把稍微亲一点的朋友都拜访完了之后，只剩下项子杰一家了。去他们家总让我有点紧张，他们家的大门敞开着，可以看到陆续的拜年者进出。淑悦，你能做到的。我鼓励着自己，走进了项子杰的家，项家大人都在，项子雪和项子杰却不见踪影，估计也是一大早就去拜年了，也许是因为新年的关系，他们显得很和气亲切，不停的劝我坐一会，吃点东西，但是我却恨不得赶快离开这个地方。我害怕和他们家的人单独相处，我害怕我的表情我的动作会泄露我内心真正的秘密。
离开了项子杰家，当我往家里走的时候，刚好看到项子杰从我家出来。他今天穿了一件看起来全新的红色羽绒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的，两只手放在口袋里，快步向我走了过来。
“很漂亮。”他笑着看着我的头顶说道，我立刻明白过来他说的是什么。
“谢谢，我很喜欢。”
“我刚从你家出来。”
“我也刚从你家出来。”
我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爸妈对我的印象不错。”他自负的说道。
“你爸妈——应该还好。”我不自信勉强的说道。
“放心，他们会喜欢你的。”他安慰我道。
“我是不是应该和你说一句新年好。”
“新年好。”他笑着说。
“你还要去哪拜年吗？”我问。
“差不多了。其实我压根都不知道他们是谁。”项子杰小声的皱着眉说。
“我猜你们家的名单肯定有一页纸那么多。”我笑着说。
“那你就太小看我奶奶了。”项子杰苦着脸说。“八大婶七大姨的沾亲带故一大堆。”
“拜完年你要去干什么？”
“家族游戏，打牌，你要来吗？”
“饶了我。”
“你不觉得这是一个合适的带女朋友回家的日子？”
“你确定？今天？”
“也许是该坦诚一切事情的时候了。”
“你真的准备好了？”我有些胆怯的问。
“是的，我足够的准备好了。淑悦，我没有更多的时间等你慢慢来，所以我必须要自己采取行动了。”项子杰坚定的说。
“你要怎么做？”我担心的问。我很害怕出乎意料的惊喜。
“你别管了。”项子杰说。“我还有几家要去，就先走了。”他打定主意要对我隐瞒，没有再多说一句，径直从我身边离开了。
我们各自回到了家中。我回家的时候，还有很多人来我家拜年，毫不客气的说，在和人相处方面，我妈妈这点功夫还是做的挺到位的。而不得不说，这是我过得最煎熬的一年，在我和项子杰的事情没有公开之前，我担心我们的事被任何的一方父母知道，而现在还有一件我担心的事，那就是项子杰的“自己采取行动。”虽然我期待这一切有个了结，而且从我们各自的性格来看，由项子杰快速的了结这件事比较好，但是我却还是忍不住担心。我提心吊胆的，只等着项子杰那出其不意的行动。
中午吃完了饭，在我和淑琴帮着收拾碗筷的时候，依旧还是陆续有人来拜年，不过现在来的都是爸爸和妈妈的晚辈。他们坐在客厅里聊天，而我和淑琴则被迫回自己的房间呆着了。
大概晚饭时分，当我和淑琴正和一帮同村的朋友玩牌的时候，项子杰的妈妈却忽然来了。她优雅的缓慢的走了进来，首先看到我微微一笑。这个笑容很难读懂其中的意思，尤其是在我紧张的情况下。
“你爸妈在家吗？”她问道。
“在楼上。”我说道。
她就往楼上去了。而我的心也被她带走了，我揣度着她来我家的目的。首先她比爸妈的年龄大，显然不是来拜年的，而且我们两家的关系也不是很好，那么她这个时候来是什么事。难道是发现了我和项子杰的事，来向我爸妈兴师问罪吗？还是这就是项子杰所谓的行动呢。
在我心不在焉的打了一圈牌之后她就从楼上下来了。
“淑悦，晚上来我家吃饭。”
“可是——”我想我爸妈一定不会同意的。
“我已经问过你爸妈了，他们都同意了。7点记得准时过来，我们会等你的。”
她说完就从门口又出去了。而我却感觉一阵的迷惑。为什么她忽然请我去吃饭？为什么爸妈又忽然答应了？
“对不起，我不玩了。”我退出了牌局，带着满满的疑惑往楼上快步的走去。妈妈和爸爸正坐在沙发上吃着瓜子看电视，地上满地的果壳，但是今天是初一，扫帚，剪刀这种东西是不能拿的。
“妈，项子杰的妈妈让我去吃饭？”我问道。
妈妈把视线从电视上移到我身上，“嗯，我们知道了。”她以为我是来通知她这件事的。
“不是，她说你们答应了？”我不可置信的问。
妈妈反而疑惑的看了我一眼，“嗯，我们答应了。怎么了？”
“可是你上次还不准我去他们家吃饭的。”我最终把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妈妈翻了翻眼皮，满怀不满的瞪了一眼身边的爸爸。
“既然人家都来邀请了，去一次也无所谓。”爸爸心虚的说道。
“他们一家人又不知道在打什么主意，要是我就坚决不让淑悦去，你偏要答应，我不想和他们家扯上任何的关系。”妈妈生气的说道。
爸爸无辜的对着我偷偷的笑了笑。
“你就早去早回。”
在这样的情况下，好不容易熬到了晚上7点，我的心就跳的更加快了，我希望到时项子杰在场，多少能保护我一点。但是当我穿上精心准备好的衣服准时出现在他家的时候，我才发现情况比我想的要恶劣多了。
“今天下午他曾家坊的一个表哥过来邀请他去他们家做客去了。”项子杰的妈妈云淡风轻的说道。面对项子杰其他的家人我却忐忑不安，感觉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我感觉我的胃在翻腾，看着满桌的食物，毫无食欲。我甚至怀疑项子杰此时的外出也是他们别有阴谋的设计，毕竟对付一个外人可容易多了。原谅我此刻满脑子的阴谋论吧。
项子雪依旧一副我欠她钱的表情盯着我，而他的妈妈依旧是那副滴水不漏的笑容，他的爸爸则是严肃的一言不发，这完全不像是吃饭，而是在受刑，我几乎手心都出汗了，低着头，盯着自己的碗，都要把它望穿了。好在饭桌上除了项子杰的妈妈一直不停的让我吃菜之外，并没有人问什么过分的问题，这让我的心才稍稍的放松了一些。
他们真的只是叫我来吃饭吗？我差点要为自己的多心而愧疚了。但是很快我就有了答案。当我快速的忐忑不安的终于吃完了饭，想要马上告辞回家时，项子杰的妈妈却忽然叫住了我。
“坐一下，我们能聊一聊吗？”
我只好乖乖的坐在了她的身边，桌上堆着满满的过年零食。项国家上楼去了，项子雪正在收拾碗筷。
“有什么事吗？”我小心的问，偷偷的观察着她的脸色。她此刻冷若冰霜，没有了任何的笑容，似乎在思索着怎么开口。
几秒之后她终于问道：“你和子杰是什么关系？”
我的心不禁微微的一颤，她知道了，这是我在那一瞬间的想法。我不敢看她，怕她从我的眼睛中看出什么，我盯着桌上的零食，尽量的压低自己的声音，平稳的说道：“我们只是朋友。”
“朋友？”她玩味着这句话，“男女之间可没有什么纯粹的朋友，你不要再欺骗我了。”她的语气逐渐变得严厉起来。
我开始挣扎起来，到底是死死的咬住朋友不放，还是干脆就趁现在把实情告诉她呢？我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她的眼睛锐利的想要把人吞噬。
“我——我们——不仅是朋友。”我有些结巴的说道。
我几乎连呼吸也不敢用力了，我紧紧的咬着嘴唇，等着她的回答，不，等着她的宣判。
“马上和他分手。”她毫不留情的说道。
我对上她严厉的眼神，坚决的说道：“我不会和他分手的。”
“你知道他订婚了，他有未婚妻了吗？”
“我知道，他并不爱她，只是不得不这么做而已。”
“你知道你现在这样是什么行为吗？”她生气的问，“不管他们之间是什么问题，他们都已经订婚了，而你□□来，就是被人唾弃的第三者。”
我咬着嘴唇，几乎要咬破了，握着的拳头在发抖，但是我依然没有让自己示弱。
“我知道你们这种女孩在想什么。学历不高，出身不好，就想找个城里人，有钱人嫁出去，以为从此可以飞上枝头变凤凰。告诉你，你找错人了，我们子杰无论如何都不会娶你的。”她尖酸刻薄的说道，脸上满是嘲讽的表情。
别以为你们有多么高贵，我一点也不稀罕。我这句话已经要冲口而出了，但是最终还是被我压制住了。
“是吗？我想这句话可能不是由你说了算。”在这样的气氛下，最终我还是没有说出什么好话。
“那我倒要看看，是不是由我说了算。”她被我的话激怒了，像是一只好斗的公鸡，准备狠命的对付我。
“现在我可以走了吗？”我站了起来，再次迎上她愤怒厌恶的眼神。我的眼角瞥到项子雪站在厨房门口幸灾乐祸的看着我，我想我和项子杰的事一定是她说出去的。我没有等她说话，就离开了。
冬日的风呼呼的吹，经过狭窄的巷子，听起来就像是一头猛兽的咆哮，让人不寒而栗。今天晚上漫天的繁星，看起来明天又是一个好天气了。我把自己裹在衣服里，但是依旧还是觉得冷，我的双手冰冷的已经感觉不到温度了，我的血液也像是冻住了。明天按例是去外婆家拜年的日子，但是我却没有了任何的期待，我和项子杰的事被他妈妈知道了，在一定程度上我舒了一口气，但是同时我也知道更强的暴风雨在等着我。
初二的一大早润娥就忽然跑来我家，她外婆家虽然和我在不同的地方，但是可以同很长一段路。自从和我关系变好之后，她初一每年都会来和我爸妈拜年，所以爸妈还是很喜欢她的，一见面就让她在我们家吃饭。
我们四个人在爸妈的鞭炮声中踏上了去外婆家的路，在路上有很多是我们这样的外孙子（女），都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平常寂静的路上好不热闹。
“你怎么了，从昨晚开始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淑琴担忧的问道。
润娥也担忧的看了我一眼。
我叹了一口气，勉强的扯出一个笑容，“项子杰的妈妈昨晚找我谈话了。”
淑琴和润娥同时吃惊的“啊”了一声，“她和你说什么了？”
“无非是让我离开项子杰之类的话。”我假装轻松的回答道。
“项子杰知道了？”淑琴问。
“不知道，他去他的一个表亲家了。”
润娥同情的看着我，“小姐，是你自己给你自己选了一条难走的路。”
“是不是连你们也觉得我和他之间是不可能的。”我沮丧的问。
“从客观的角度来说，是的。”淑琴坦率的说。“你们的学历，家庭都不一样。最重要的是，你们不在一个地方。就算你们在一起了，你打算怎么办？跟着他一起回家？”
“我不知道。”我烦躁的说。
“你必须知道。”淑琴严厉的说。
我抬起眼帘看了她一眼。“也许我可以在深圳给自己找份工作。”我犹豫的说。
“祝你好运。”淑琴轻描淡写的说。
“你不这么认为？”我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不以为意。
“我怎么认为并不重要，但是你要知道这只是开始。”
“好像我要和项子杰在一起就是反抗整个世界一样。”我气恼的说。
“你反抗的是你的命运。”淑琴斜睨了我一眼。“所以哪怕最后失败了，别轻易放弃。”她最后轻声的补充道。
走了差不多十五分钟以后我们和润娥两姐弟就分道扬镳了。和外婆以及临近的亲戚们拜完了年，在各家都吃了一顿中午饭之后，直到三四点钟，我们才能回家了。从进门的那一刻开始就一直在吃，现在我和淑琴两个人都撑得不得了，晚饭都想不吃，但是爸妈幸苦了一个下午，而大过年的也不能留他们两个人在饭桌上，所以晚上我们还有一餐，想到这我就一阵的犯恶心。
我希望能和项子杰分享我现在的心情，把我从这种恐惧不安中解脱出来。但是直到初二过去了，项子杰还是没有来找我，我想他大概还没有从表亲家里回来，但是即便回来了，接下来的很多天他还有很多的地方要去，而我也如此，恐怕我们都没有时间见面了。
初三开始就是给各种姑姑阿姨拜年了，我以为至少要到初六初七项子杰才有时间来找我，但是初三的下午，大概四点多，那天的天气非常的不好，整天都阴沉沉的，异常的冷，看起来要下雨了，但是还是没有下雨，我吃完饭提早从我的二姨家里回来了。在我回到家正在开门的时候，项子杰就来了。
“我站在二楼卧室的窗户旁看到你回来了。”他说道。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疲惫。
“你妈妈知道我们的事了。”我开门见山的说。
“我知道了。你还好吗？”
“我很好。上来坐坐。”
“不了，”他迟疑的说道，我知道他在顾虑什么。
“我爸妈他们都去做客了，不到五六点回不来，上来坐坐吧。”我坚持道。
“不，我不是顾忌他们。其实今天上午我已经和他们谈过话了。”项子杰从楼下走了上来，很快就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你们说过什么？”我战战兢兢的问。我回来的时候爸妈都不在家，所以我压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就是我们的事。”我让他坐在了沙发上，给他倒了一杯水。“我以为事情会很顺利，我以为——但是我把事情搞砸了。”他痛苦的回忆说。
“怎么了？”我坐在他的身边，但是整个人都出于一种紧张的状态。
“我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显然你的爸妈并不喜欢我们一家人。”
“这就是我迟迟没有和他们说的原因。”我叹了一口气回答道。我握住他的手，“没关系，既然他们已经知道了一切，那么我们就没有什么好隐瞒的了，也许这不是一件坏事。”
项子杰紧紧的回握住我的手，冲我微微一笑。“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很快我就听到了一个让我几乎疯狂的消息，我听到镇上的人说项子杰一家很快就要走了，而且就在这一两天。我想项子杰和他妈妈的那次谈话一定比他描述的情况还要糟糕。她的妈妈绝对不会轻易的妥协，她会以任何她能掌控的手段拆散我们，而离开无疑是最有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