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夏新的烦恼(1 / 1)
因为淑琴的回来,在加上今天爸爸休息,难得我们一家人都在家,所以外婆很热情的邀请我们一家人去她家吃饭。外婆是一个好人,我也挺喜欢她的,但是外公就另当别论了。他是一个完全见钱眼开和重男轻女的人,这么多年我们都已经领教过他的那副嘴脸了,这就是我爸爸和我们不愿意来外婆家最重要的一个理由。
我的外婆,也就是我妈妈的妈妈,一共有三个女儿两个儿子。我妈妈是最小的。其实小的时候,我妈妈因为身体弱的缘故,一度被我外婆抛弃过一段时间,可惜收养她的人家,觉得我妈妈可能长不大,所以又把她还给了我的外婆。
外婆家离我家并不算是太远,走路也大概只有20分钟的路程。爸妈为了帮着做饭一大早就去了,留下我和淑琴直到中午吃饭的点才急匆匆的赶了过去,我们去纯粹是为了吃那顿饭的。
“建贤的事怎么样了?”淑琴比表哥小一岁,但是她从来不叫他表哥,而是直呼其名,从小到大,所有人也就都习惯了。
“我不知道,听说还是很僵。”后来我听说舅母让秦琴回家了,在秦琴没有将离婚证拿到手之前,不准她和表哥再见面。
“这事换做任何人都得疯。”淑琴说。
“当初我也挺反对的。”我说。
“让一个正常的受中国教育的父母同意这件事是需要一点奇迹的。”淑琴从口袋中掏出了一包烟,从里面优雅的抽出了一根。“介意吗?”
“不介意。你抽吧。”虽然我嘴上这么说,但是看到这样的淑琴却仍旧浑身的别扭。
“吸烟不好,你不能戒了吗?”我柔声的问。
“但是烟能提神,小天才,你以为我是怎么熬过一个个夜晚得到成绩表上的那些全A的。”
我轻咳了一声。“总之你少吸一点就是了。”
她瞥了我一眼,把吸了几口的烟扔到了地上,用脚踩灭。“我忘了你是要待在氧气罐里的。”她取笑的说。
“我只是肺不好而已。”我辩解道。在我青少年的大部分时间,几乎每年我都会剧烈的咳嗽一次,每次都差不多一个月才能好,所以在他们的眼中我的身体和免疫力一直是家里最差的,但是那都是过去的事了,这三年来,我的病再也没有犯过。
“帮我闻一下,有没有烟味。”淑琴伸出了一只胳膊让我闻。
我用力的嗅了嗅,但是她身上的香水味几乎要将我熏倒。“没事你喷那么多香水干什么?”我不快的嘟囔道。
“为了以备现在这样的不时之需。”淑琴笑着说。
“你能回来真好,否则你不知道我在家有多么的难过。”我说。
“你是出来了,现在陷进去的是我。”淑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虽然你总是这么说,但是最后你都能做到最好。就像是高考一样考完之后你还一脸阴郁的认为自己考砸了,但是结果出来你却考上了一所好大学。所以我相信现在不管你在紧张和在乎什么,你最后都能做到最好的。”
“你的话虽然没什么大用处,但是还是谢了。”淑琴笑着说。
我们到外婆家的时候,不早不晚刚好赶到了饭点,除了我们一家之后,二姨一家也来了。二姨家比我家还要贫穷,所以更加不受外公的待见,只是和我妈强烈而又有点一厢情愿的孝心相比,二姨心里可就坦然多了,除非我外婆外公病的严重,除非他们打电话让她去,否则一年之中只有过年她才会来探望一次。
在饭桌上我的外公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首先是问一问我们现在的情况,接着就是过年买年货的事,当然他只是说说他想要什么,而真正把他的话变成行动的永远是我的妈妈,谁让她是最小的女儿呢。
这顿饭完全吃的消化不良,而且我发誓我几乎没有记住桌上任何好吃的菜,因为我只顾着把碗中的义务的饭吃完,然后就迫不及待的从饭桌上下来,逃脱了我外公的格外的关照。吃完了饭,我就和淑琴一起去舅母家看建贤表哥。舅母家离外婆家很近,几乎不用五分钟就到了。我和淑琴到的时候,他们一家正开始做饭,舅舅和舅母都在厨房里,而表哥则是在屋前的一棵橘树下劈柴。
“表哥。”我叫了一声,他扭过头来看到我们微微一笑。
“你们俩来了。淑琴我还以为你真的不回来呢。”
“人生总是充满这么多意外的。”淑琴别有深意的说。她间接的是在指表哥和秦琴的事。
“这么快你就知道了。”表哥把一根手指粗的枝条折成了两半。这些都是一些从各种树上砍下的侧枝,所以不需要费什么力,我也就理所当然的加入了他干活的行列中。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你做的这么惊天动地的,难道还想别人后知后觉。”淑琴嘲弄的说。
表哥忍住愤怒和嘴中想要吐出的脏字没有说话,把气撒在了一根树枝上,树枝被他狠狠的踩成了几段。
“有机会我该见见那个女孩。”淑琴说。
“谢谢,但是我想不必了。”表哥干涩的说。
“为什么?难道在所有不相干的人都见过之后,我这未来的表姑子见一面不应该吗?”淑琴戏谑的说。
“她承受的已经足够多了,我不想她再面对任何的指责和异样的眼光。”表哥愤愤不平的说。他的脸不知是因为劳动还是激动变得通红。
“那么除非你把她藏在一个无人的地方,否则没有人能逃脱别人的评判。”
“我不在乎。”表哥冷漠的说。
“不,你现在的表情告诉我你在乎。否则你为什么生气?”
表哥抬起头看着淑琴,淑琴正一脸胜利的看着他。
“我不是你的辩方律师,赢了我你也改变不了任何的事情。我在乎,那又怎么样,这些都和你们无关。”表哥生气的说。他把已经劈好的柴抱在手中,走向了屋内。
“你惹他生气了。”我无辜的站在一旁说。
“惹他生气的又不止我一个,如果他这点都承受不了,还是早早放弃吧。”淑琴冷漠的说。
“那么你站在哪边?”我问。
“什么站在哪边?哦,”淑秦会意的微微一笑,“我不站在任何一边,正如他所说的,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可是他是我们的表哥。”我出乎意料的说,为淑琴的冷漠大吃一惊。
“这是他自己的生活,他做出了选择。我只能说我会站在对我最有利的一边。”
“你又在用你专业理智的话糊弄我了。我们说的可不是一个陌生人,或者是你审判席上的一个犯人,他是我们的表哥。”我气呼呼的申辩道。
“所以呢?”淑琴疑惑的看向我。她抱着双手,防御的对着我,把我当成了她的敌人。
“所以你该学学怎么用表妹的口气和表哥说话。”我生气的转身走向了舅舅的屋内。
我们在舅舅家几乎只是打了一个招呼就离开了,所以我也没有看到淑琴和表哥和睦谈话的表现。用理智的思维来说,淑琴说的话都有道理。而且在经历了这么多人的反对之后,表哥的确有点防御过头了,他把任何人都拒绝在自己的心门外,他用疏远的态度对付自己的敌人,甚至可能的朋友。不过事情发展成这样,又能怪谁呢。
从外婆家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的五点多了,本来我想约项子杰出来走走,但是淑琴非要拉着我去梦想酒吧喝一杯。我们来到梦想酒吧的时候,只是夏新一个人在,酒吧里也就两三桌的客人,看起来有点冷清。我们走进来的时候,他已经看到我们了。
淑琴早已经选好了一张桌子,她招了招手,夏新立刻从吧台前走了过来,他看起来一脸的阴郁,似乎正被什么事情烦恼着。
“李乐呢?”在他问我们需要什么的时候,我问。
“去猪舍了。”夏新闷闷不乐的回答说。
“就你一个人?”我问。其实我的意图是想知道他那个高挑的女朋友去哪了。在润娥家吃饭的时候,我们都没有好好的认识。
“啊,就我一个。”夏新怀疑的看了我一眼。
等到他回到吧台后帮我们拿酒的时候,我跟上了他。
“怎么不见你的女朋友。”我问。
他一边把两瓶啤酒递给我,一边心不在焉的回答说:“走了。”
“走了?”我拿了酒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一脸八卦的等着从他口中套出更多信息。
“你想知道什么?”他终于失去的耐心,把开瓶器扔在了吧台上,抱着双手防御的看向我。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这个人这么爱生气。”我不可理喻的拿着酒快速的溜走了。
“他是你喜欢的人?”在我坐下来的时候淑琴冷不丁的问。
“什么?”我几乎是吓了一跳。
“这么吃惊干什么,随口问问。”淑琴用开瓶器把一瓶啤酒打开递给了我。
“我只是惊讶你是怎么得出这个荒谬的结论的。”我生气的说。如果项子杰听到她这么说,应该又要生气了,我可不想再费力的解释这一切了。
“猜猜总没错,也许我就刚好蒙对了。”淑琴笑着说,她优雅而又熟练的把另一瓶酒打开。
“那你也靠谱一点蒙。”
“那就是新来的那个小子了。”
“你认为这更靠谱?”我尽量的压抑住此刻我想问你怎么知道的心情,努力的假装平静。田淑悦别傻了,这只是她的另一个猜测,她只是在测试你呢。
“这次可不是猜。”淑琴抬起头洞察的盯着我的脸。我紧张的抬起头对上她的眼睛,我咽了咽口水,努力的再次稳住了自己飘忽的眼神。我不知道淑琴从我的脸上和眼睛中读到了什么——她学的是司法专业,察言观色可是她的强项。我心虚的快速低下头,把酒瓶胡乱的塞入自己的口中,苦涩的啤酒味充斥我的味蕾。
我听到淑琴轻笑的声音。“你还真经不起吓唬。不打自招了。”
“我没有。”我阴郁气恼的反驳说。
“你需要我的意见吗?”
“不需要。”我不假思索的回答说。
“虽然我并不看好你们,但是你从小就是一个梦想家,也许总有那么一次你能将你的梦变成现实。”淑琴仍旧毫不介怀的把话说了出来。
她这句祝福可没有给我更多的鼓励,听起来我不像什么梦想家,而是一个整天做着彩票中大奖白日梦的人,她的意思是也许我这辈子不间断,上帝也许可怜我就让我中了一次大奖。而且只是也许,不是一定。
“谢谢你那危言耸听毫无同情的祝福。”我嘲讽的回敬道。
“不用谢。你刚才是又一次承认了我是对的,你和那新来的小子是一对。”淑琴得意的笑了起来,她喝了一口酒,斜着眼审度着我。
“法官大人,从现在这一刻开始我保持沉默。”我无奈的说。在语言上和淑琴对着干,那简直是自找死路,在我死无全尸之前,我还是乖乖的举白旗好了。
淑琴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还好你喜欢的不是他。”她的目光看向了站在吧台后心事重重的夏新。
“他怎么了?”我问道。
“你不是保持沉默了?”淑琴笑着说。
我紧紧的闭上嘴巴,给她做了一个永久闭嘴的手势。
“像你这样单纯的傻姑娘不是都容易被所谓的坏男孩吸引吗?”淑琴笑意更浓的说。
“如果我没记错你在高中的时候就喜欢上了一个纹着乱七八糟的纹身,鬼吼鬼叫的男孩。”淑琴几乎笑着了声。
你们别被她误导了,让我先解释一下她说的这一切。首先关于她对于我喜欢坏男孩的指控,那绝对是错误的。好吧,就算在她的眼中我高中喜欢的那个男孩是坏男孩,但是拜托,那是我迄今为止唯一喜欢过的男孩,她这么说明显太以偏概全了。而且那个男孩也不是坏男孩,也没有鬼吼鬼叫和乱七八糟的纹身。他只在肩膀上有一个自己名字拼音缩写的纹身,而且人家不是鬼吼鬼叫,而是搞摇滚的,他组了一个临时性的乐队,已经在酒吧和学校的晚会上表演过很多次了。喜欢他的不止我一个,学校很多女孩都喜欢他好吧,但是我却是为数不多和他说过话的人,我们几乎算得上是朋友了。真可笑那时候我千方百计的接近他,现在我却连他的名字都记不住了。
“好了,你可以说话了,我不取笑你就是了。”淑琴无聊的说。她终于意识到没有观众只有她一个人的舞台是多么的无趣。
“我不知道我的这些成年往事怎么和夏新扯上关系了?”我说。夏新也许迷倒过很多女孩,但是我对他一点感觉也没有。
“他不是你喜欢的类型吗?”淑琴靠近我一些,疑惑的问。
“我喜欢的类型?我的姐姐,我喜欢的是什么类型?”这个问题恐怕连我自己也不知道。
“就是一些徒有其表懂得讨女孩欢迎的男孩。”淑琴说。
“谢谢你把我和夏新都给骂了。不管你脑袋中是怎么想的,显然你错了。”
“哦,对了。”淑琴恍然大悟的说。“现在你喜欢的是高富帅了。”淑琴拍了拍我的肩膀。“看起来我的妹妹终于长大了。”
“等等。”我推开她的手,“这怎么又和我的成长扯上关系了。”我跟不上她跳跃的思维。
“研究表明在乎男性物质方面要求的都是到达婚龄的成年女性,而且随着年龄呈递增的趋势。”淑琴一本正经的说。
“什么破研究,你自己杜撰的吧。”
“随便你,爱信不信。”淑琴慵懒的说。
“别把话题扯远了,你认为我喜欢夏新是因为你认为他是一个坏男人,为什么?”我在脑海中快速的整理了一下,总结的问。
淑琴理所当然的撇了撇嘴。“首先从他的外形上来讲,他算的上是迷人的吧。”
我勉为其难的点了点头。真不知道为什么我要和淑琴讨论这些。
“你得承认他有股神秘的气息。”淑琴接着说。
勉为其难的和神秘挂上钩吧。
“他很讨女孩的欢心。”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他没有讨得我的欢心。如果淑琴想要我当评判他“坏”男孩的标准,那么他是不是应该先要讨得我的欢心。
“这点你无法否认,他的恋爱史加起来一定和你的年龄一样多了。”淑琴肯定的说。
我承认她的说法有点夸张,但是说夏新是一个恋爱高手这点上我的确无法否认。因为现在就有一个活生生的例子摆在我的面前了——夏新的新女友。
“听起来对他感兴趣的不是我而是你。我和他相处了这么久都没有观察得这么仔细,但是你见过他才两三次却知之甚多。”我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淑琴。
淑琴不满的狠狠拍了我的头一下。“得了吧,我才不愿意当一个孩子的继母呢。”她说。
“什么孩子的继母?”我问。
“那个女孩怀孕了。”淑琴慵懒的靠回到椅背上,越过我的肩膀,看向了吧台后的夏新。“我承认刚开始他的确有点吸引我。”
“你是说他的女朋友?”我吃惊的问,忍住不带着这种吃惊的表情回过头去看夏新。这就是他烦恼的原因吧,他说过他不想结婚,但是现在看起来事情不是由他说了算了。
“怀上一个不爱自己的男人的孩子和接受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和孩子,你说哪种更悲惨一点?”淑琴饶有兴致的问。她甚至有点幸灾乐祸了,我想当事人如果看到她这张脸,一定恨不得一拳打在她的脸上。
“我不知道。”我扭头看向夏新,他用手撑着脑袋无精打采而又空洞的盯着前方,我不知道他现在在想什么。但是我想我们都曾经有过选择,而夏新做出了选择,那么他就一定也料想到了现在的后果,无论他在想什么,逃避都救不了他。所谓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让我毫无同情心的吐槽一下,这下子夏新有更多的有关他的女友的故事和别人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