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1 / 1)
仕林闻言,更加手足无措起来。敏敏追问道:“听说状元大人对这门亲事十分不屑,颇多微词呢!”
仕林讪讪道:“此话从何说起?此事全凭万岁做主呢!”敏敏面如桃花,含笑不语了。
只听青姨说道:“好了!你二人过来,我们一同商议请旨之事。”!
[第四卷 尾篇:第四章 状元祭塔救娘亲]
皇宫大内灯火辉煌,敏敏公主完婚大典如期举行。
洞房花烛夜,新科状元许仕林凝视着卸去宫妆的娇妻,心中感慨不已。人言良缘天定,他与敏敏从西湖相遇,到今日大内成婚,也算是苍天作美,才有今日心想事成。
可是,一想到娘亲为了能够和父亲在一起,历尽艰辛,至身受磨难,仕林不免唏嘘不已。
敏敏深知驸马心事,百般慰籍。仕林与新娘竟是衣不宽带,相对天明,以谢未奉父母之命,私自成婚的不孝之罪。
第二日,公主驸马在御花园中觐见父王。圣上终于完成了公主的嘱托,遂了自己的心愿,十分欢喜,对驸马仍是热情如初。敏敏更是膝前承欢,百般宠爱。
父女正在享受着天伦之乐,驸马突然跪在驾前,满脸悲戚,声称有事启奏。
皇上宽慰道:“已成一家人,有事尽管明言。”
驸马悲声道:“儿臣生母,蒙冤受难,至今身在囹圄,恳请父王做主。”
圣上闻言,愠怒道:“何人斗胆,竟敢羁押皇室贵戚?着驸马出任钦差大臣,御赐尚方宝剑一口,先斩后奏,全权处置。”
公主道:“哎呀父王!不是冤狱。”
圣上诧异道:“明明驸马说生母身陷囹圄……?”
驸马道:“此事另有原委,请父王容禀!”于是,仕林将母亲白素珍的经历及遭遇,简要陈述了一番。
圣上乍闻,大惊失色道:“怎么,驸马是妖怪的儿子?”
敏敏一看父王也有凡人之见,针砭其弊,顺口诌道:“父王,那白娘子早已成仙,只为报恩而来;驸马更是文曲星下凡,专为救母而来。”
圣上气色略为平顺了一些,悄对公主道:“如此说来,白娘子的传说,是确有其事了?”
敏敏笑道:“句句是真,件件是实。白娘子的义妹小青,现正在状元府呢!”
圣上惊奇道:“哦!寡人正想一睹芳容呢!”
敏敏轻抿一笑道:“早知道父王也是她们姊妹的崇拜者,必欲一睹而后快呢!”
圣上对着公主嗔道:“寡人贵为一国之君,怎么会崇拜两个蛇妖?”
敏敏小嘴附在父王耳边悄声说:“不是父王奏折下藏着的《白蛇传》,我还看不到呢!”
圣上惊道:“不可胡言乱语!”回头一看四周除了宫娥内侍,并无杂人,这才放心一笑道:“彼此彼此啦!”
皇上召见小青,内侍带她来到偏殿,皇上细看这位五百年修得的女娇,惊为天人,顿觉六宫粉黛,黯然失色,心中兀自赞叹不已!
小青待要参拜皇上,圣上急忙阻止道:“快快免礼平身,一旁看座!大唐王朝一品大将军,寡人可经受不起!”
敏敏扶青姨一旁坐下,小青淡淡一笑道:“过往之事,已成烟云。今日姐姐遭难,还要恳请皇上救援呢!”
圣上道:“令姊妹遭遇,着实令人堪叹!只是白娘子被镇雷峰塔,似是神界之事,寡人如何能救?”
小青道:“法海将姐姐镇于塔下,曾扬言雷峰塔倒,姐姐方可得出。请万岁颁下旨意,拆除神塔,放出姐姐。”
皇上为难地道:“寡人奉承天命,治理万民;尊崇三教,也是大修寺院,广积功德。如今拆毁佛塔,唯恐误导舆论,万一引发民众诋佛,反生不测。这历史上佛道相争,引发国乱,屡见不鲜呢!”
驸马恳求道:“此事事出有因,全由微臣一人承担,万望父皇成全!”
只听小青冷冷道:“如此说来,万岁是勉为其难了?”
圣上一听小青行将决裂的语气,一看寒光凛冽的眼神,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他深知小青的禀性和神通,不由得瞟了一眼殿外的侍卫,悔不该轻易招这个妖怪进宫。
偏偏敏敏又上前悄声道:“父王,看侍卫作什么?那小青可是来无影,去无踪的。”
圣上瞪了一眼公主,迁怒道:“都是你招神弄鬼惹的祸!”
敏敏嘿嘿一笑道:“那就送佛上西天喽!再说,招来一个新贵人,可堪做国之栋梁啊!”
圣上沉吟一阵,咳了一声道:“但是嘛……此事关乎令姊姊即驸马生母白娘子,本王也不能坐视不管,决意甘冒一险,救出白娘子,另加封赏,以昭其德。”
驸马再次跪地,谢主隆恩。只见圣上龙飞凤舞,即可书下一道圣旨,上云……
经查青城山行者白素珍,义薄云天,善行累累;对夫忠贞,对子慈爱;塔下受刑,已十八载。
寡人本着弘扬正气,仁孝治国,钦命新科状元许仕林,妥善处置,救母出塔。赦封卿母白素珍为节义天仙夫人,小青为忠勇天仙妃子,卿父为中极殿学士;卿姑夫李公甫教诲有成,封为忠义郎,姑母许氏抚养有功,封为贤淑宜人,均赐诰敕。
孤闻金山方丈法海,修道不精,毫无慈悲;气量狭窄,衅事不断。免去金山方丈之职,警其自省;广修心性,以正其行。
钦此
仕林领旨在手,携青姨谢恩而退。
状元还乡,路过镇江金山寺,求见方丈法海大禅师。法海听说,急忙列队相迎,恭请状元老爷上山。状元公在轿内目视法海良久,叫人传话道:“大禅师清修之地,不便讨扰。此次回乡祭祖,想在西湖岸边为母亲做一场法事。闻听大禅师法力高深,有劳亲自主持,万勿推辞为幸。”
法海隔帘觉得这位状元老爷好生面善,一时又想像不起。听说要为母亲做法事,连忙应承,暗自思量一定要尽心尽力,小心侍候,不出差错为好。
状元公听说法海满口答应,脸上浮过一丝笑意,掉转轿头,鸣锣开道而去。
第二日,法海准备停当,率领众徒应约而来。只见状元手下公差早已搭好祭坛,却在西湖北岸雷峰塔前。法海心中狐疑,不敢多问,只得尾随在老爷身后,听候吩咐。
祭坛上百色鲜花,百味果品,宝幔庄严。法海率众弟子两边排列,四周布满官差军校。状元公正冠整衣,亲手焚香三柱,转向法海道:“大禅师,待我先念完一篇祭文,再请大禅师作法,如何?”
法海急忙双手合什,躬身施礼道:“全凭状元公吩咐!”
状元公自怀中取出一纸信笺,跪身在塔前,悲声念道……
维:
我母白素珍,千年一灵蛇,修炼在青城,托岩洞以栖身,食日月之精华;结仙家之丹珠,得绝世之娇容;负腾云之异能,怀救世之绝技。白日飞升指日待,位列仙班永不堕。
奈何心有一念,难以释怀;修身之初,偶遭祸殃;幸得牧童相救,才有今日娘亲。救命之恩,慈母念念不忘;升天在即,决意寻觅相报。承蒙菩萨指点,西湖得遇家父;千年因缘使然,今生情发自然;两相愉悦,无媒自合;恩爱缠绵,鸾凤和鸣。受恩者图报,施恩者得报,天理人伦。
我父母妨害何人,竟遭百般破坏。俨然以正法自居,逞一己之私;大发淫威,势同恶鹰;屡次纠缠,不择手段;从此家无宁日,几遭灭顶之灾。母为救官人,冒险盗灵芝;母为救官人,姊妹虎口行;苦战护寺神,刀光剑惊心;双膝跪整夜,女将交泪流;怆然下山去,娘亲心滴血;调集西湖水,与贼同归尽;苍天发悲悯,阻止大祸生;灵蛇生人子,依旧不放行;手执佛法宝,镇于塔底层。
悠悠十八载,娘亲可安生;为子多不孝,不能代受刑;泣血再叩首,指天发愿心;今日母不出,跪死不起身。
尚飧!
仕林读罢祭文,悲泪交零,长跪不起。
法海听着祭文,早已如雷轰顶,魂不附体。
这时公差中中军官迈步上前,朗声道:“状元老爷生母蒙冤,皆系法海一人所为。现万岁已颁下圣旨,免去法海金山寺方丈之职,令其悔过。其余僧众,状元老爷不再深究,尽可散去。”
众僧闻言,一哄而散。独留下法海,垂手侍立,勉力支撑,早已冷汗涔涔。
骄阳似火,烈日当空。状元公跪身塔前,丝纹不动。
在场军校,无不潸然泪下。
塔内人虽为蛇身,却心知肚明。娇儿声声,娘心如针刺。其柔肠百转,悲情煎熬之状,实令人难以想象。
直至日暮时分,突然一阵狂风,晴空三声惊雷,惊心动魄。再看那雷峰塔,竟然摇摇晃晃,岌岌可危。仕林见状,磕头不已。只听一声巨响,天塌地陷,偌大一座雷峰塔,竟然轰然倒塌。
尘土飞扬过后,一股白气自塔内冉冉飘出,至上空复聚成形,赦封节义天仙夫人白娘子,赫然出现在半空。
仕林仰望娘亲,悲呼一声:“娘……!”
饱受摧残的白娘子,神情憔悴了许多,鬓角平添了几丝白发。她慈眼悲视着娇儿,轻唤一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