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1 / 1)
敏敏这才分手作别,老远还在喊着:“兄长不可忘了与敏敏有情哦!”
[第四卷 尾篇:第三章 发心攻读折蟾桂]
自从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仕林心性大变,竟然从此足不出户,闭门苦读;专心致志,往往秉烛夜读,通宵达旦。
母亲李夫人唯恐熬坏了娇儿身子,常常进屋探视。一看仕林刻苦拼搏的样子,心疼不已,反而劝说不可急于求成,贵在持之以恒。
仕林面对母亲许氏,也一改往日的娇宠任性,竟然毕恭毕敬起来。但不论母亲怎样说,仕林仍是勤奋不已。
这日母亲担忧地对丈夫李公甫说:“孩儿突然不苟言笑,闭门不出,该不会是中了什么邪吧?”
公甫道:“你没看他用功的样子,明明是在苦读诗书,怎么会是中邪?”
“可以前我们也常管教他好好读书,他总是贪玩不已,怎么突然之间就用起心来了?”
“以前你那也叫管教?你那跟溺爱没什么两样。我也不便严加管束,只能等孩子自己醒悟。可这孩子到底是白娘子的骨肉,说变就变。现在开始,也还不晚。况且,以前他也没有荒废学业,不过没有专心而已。”
夫人这才宽慰地道:“但愿这孩子能有个前途,救那可怜的弟妹出来,弟弟一家人早日团聚啊!”说着,又掉下泪来,李公甫也是叹息不已。
有话则长,无话则短。只说仕林暂把思忆父母的念头抛开,一味勤读,寒暑无间,整整读了三年光景,期间乡试会试,均是一路通顺。眼看这年又是大比之年,到底仕林能否一举夺魁,暂且拭目以待。
这日饭毕,仕林告诉父母,大考临近,自己准备上京应试。父母其实也在暗中准备,一应路资衣物,俱已周全。但一想到娇儿要离家远行,不免心中担忧。尤其是母亲许氏,竟是难舍难分。仕林安慰道:“父母大人但放宽心!孩儿已经成人,此一去必求一个结果回来。”李公甫又作了一番交待,讲了一些出门常识,嘱咐无论结果如何,都早些回家等等。
这天终于来到了,仕林要离家上京,母亲许氏不住垂泪不已。仕林跪别父母,道:“父母大人养育孩儿一场,大恩大德,没齿不忘。此去若能求个功名回来,给二老也讨个封诰,安享晚年。百年之后,孩儿披麻送终,自尽人子之责。”
二人听了这话,都有些愕然,隐约感到孩儿话中有话,似乎知道了一些内情,心中惶惶不安。但娇儿离家在即,不便饶舌,只得虚以应对,内心自是疑惑不已。
仕林上得京城,住在客店之中,也无心欣赏京城繁华,仍在潜心默读。大考之下,洋洋洒洒,水到渠成;三篇文章字字珠玑,篇篇锦绣。
正在客店候榜,忽见店主引着一帮差役进来,恭声问道:“客官可是钱塘许仕林?”
仕林点头道:“正是小生!”原来仕林在临行之前,已在省学将姓氏改正了过来。
差役急忙跪地施礼道:“恭喜老爷!老爷高中头名状元了。”
仕林闻言,心里默道:娘,您的出头之日到了!
差役七手八脚,替仕林换上冠带,簇拥着上街游官。只见仕林头戴状元乌纱帽,身穿大红袍,簪花挂红,身骑骏马,执事仪仗,鼓乐喧天。一路行来,官商百姓,万民同庆。真是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一朝得中,天下皆知。
游街夸官之余,拜座师,会同年,忙个不休。三日之后,万岁亲赐琼林宴,接见天子门生。新科贵人在状元率领下,列队觐见。大宋皇帝一看新科状元少年英俊,风流倜傥,龙颜大悦,大加赞赏一阵,又对诸进士勉励一番,这才依次入座,亲赐御酒,与众卿同饮。又见山珍海味,龙肝凤胆,说不尽的美味佳肴,皆是平日所未见。
酒过三巡,诸大人恭贺完毕,仕林代表众同年回敬。率先来到御驾面前,万岁手执状元手腕,近距离审视着俊美的脸庞,赞许地点着头,突然问道:“爱卿可有家室?”
仕林急忙答道:“启禀万岁,微臣尚未成家。”
万岁呵呵笑道:“如此说来,本王倒要聒噪了。”
仕林不明圣意,不敢冒然作答,看看圣上又无话说,只得默然退下。
琼林宴罢,群臣叩谢圣上隆恩,三呼万岁而退。
回到状元府,尚未歇息,门卫禀报,恩师傅大人驾到。这傅大人是本科的主考,是他慧眼识英才,欣赏仕林的文章,向皇上举荐,最后由圣上朱批,点为头名状元的。虽名为天子门生,这主考大人,才是真正的座师,不可怠慢,仕林急忙出府相迎。
分宾主落座,傅大人两手一拱,道:“许大人真是双喜临门啊!”
仕林急忙问道:“不知学生喜从何来?”
傅大人满面喜色道:“琼林宴上,万岁一见许大人一表人才,龙心大悦,有意招大人为东床驸马,叫老夫先来与大人透个口风。”
仕林闻言,低头沉默无语。
傅大人惊奇道:“大人有甚不便么?琼林宴上,你可亲口对万岁言讲,你并无家室的。”
仕林无奈道:“学生是无家室。可学生家中,曾遭巨变,父母离异,娘亲尚在难中。学生正要修本上奏,请旨定夺呢!”
傅大人闻言,哈哈笑道:“我当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有甚冤屈,不消惊动圣驾,老夫修书一封,与苏杭知府,自有分晓。”
仕林沉吟道:“只怕此事甚为棘手呢!”
傅大人诧异道:“莫非大人是罪臣后人,要万岁替先祖平冤不成?”
仕林忙道:“那倒不是!此事说来话长,还须得万岁颁下圣旨。招婿之事,相烦老大人在万岁面前周旋一二,待学生连夜将家事写成奏本,伺机启奏圣闻。”
傅大人见仕林不肯直言相告,不便相强,只得郁郁而回。
傅大人走后,仕林来回踱步,一筹莫展。事发突然,这位立志苦读,一朝折桂,请旨救娘的少年郎,对皇榜高中,早在意料之中,但对东床招婿,却是始料不及。他深深知道,王命如山!一旦下发,刻不容缓,不容迟疑。可是,娘亲尚在塔中受难,生父孤灯伴佛,自己怎能一晌贪欢,红烛结彩?
还有一桩心事,让仕林难以释怀,那就是与敏敏的约定。这两年稍有闲暇,仕林反复思忖敏敏临别的古怪话语,觉得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除非敏敏是女扮男装。当时自己身在其中,心无杂念,可唯其如此,一切疑团才会迎刃而解。
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倒是无意中与敏敏有了终身之约。后悔么?怎么会?如果敏敏真是裙钗,想像其着上红妆,还真是一位小娇女呢!
再回想与敏敏相处的时日,虽然短暂,却甚为亲密。其一言一行,都让人印象深刻;一颦一笑,都令人爽心悦目。尤其是对娘亲与青姨,更是崇敬到近乎痴狂。这使他俩又心灵相通,多了一分牵连。如果这个猜想能成事实,正好与敏敏千里姻缘一线牵,私盟情意巧作缘,何必再舍近求远,与什么宫中金枝玉叶求连理。
无论如何,都要先见到敏敏,方可行事。要不然,背盟错缘,枉为男儿,连娘亲也脸上无光。
正在千思万虑,了无头绪,忽听屋外有人娇声道:“给新科状元老爷贺喜!”
仕林闻言,一阵惊喜,急忙寻声迎了出来,果见青姨华丽丽随风而现。仕林急忙将青姨迎进屋里,奉为上座。小青一看小娇儿红袍加身,今非昔比的样子,心中大为欣慰。
小青发现仕林轻蹙着眉,有点闷闷不乐,故意拿话激道:“到底是状元老爷,胸中自有丘壑,城府深不可测。高中魁元,了无半点欣喜之色呢!”
仕林忙对青姨将傅大人所来之事说了一遍,小青故作惊奇道:“喜上加喜,真是锦上添花啊!”
仕林道:“娘亲尚在塔中,仕林岂肯背母成婚?”
小青笑道:“先完了宫中礼制,再请假回家,正好衣锦还乡,合家团聚,岂不更好?”
“可是……”想起敏敏之事,仕林不知如何启齿。
看着仕林吞吞吐吐的样子,小青笑问道:“莫非你已有了意中人?”
仕林含糊道:“那倒没有!只是跟敏敏有约定,相约同时成家立业呢!”
“好啊!你俩一同拜天地好了啦!”青姨暧昧地笑着,使仕林越发心里发怵,额头直冒冷汗。只见青姨轻拍双掌,叫到:“敏敏出来,状元要与你同拜天地呢!”
“小弟来了!”随着一声莺声燕语,赫然出现一位女裙钗。但见凤冠霞披,分明是皇家娇凤。细辩五官模样,隐约又是故人原貌。仕林惊得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仕林兄别来无恙!”眼见当年心仪人成熟魁伟,敏敏深深道了一个万福,心中阵阵窃喜,说不尽的甜蜜惬意。
看着仕林仍在发呆,青姨提醒道:“还不见过敏敏公主?”
仕林如梦初醒,一撩官袍,称了声:“微臣见过公主千岁!”就要下跪行拜见之礼。
敏敏急忙伸手扶起,打趣道:“还是叫我贤弟亲切些。”
这时青姨在旁问道:“现在故人就在眼前,有话快说!答应了皇家亲事,还要指靠皇帝救你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