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七章（1 / 1）
看着陈瑜撕心裂肺地叫喊着，陆白果也觉得撕心裂肺。自己什么忙也帮不上，只能在心里陪着他默默痛苦，傻阿瑜的病原来不在于他是个傻子，而在于每个月圆之夜纠缠着他的梦魇。
郭太医走后，自己的老爹陆路亲自来了一趟，本来不是给三皇子看诊的日子，却听说三皇子府传了太医，自己那时不在，也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了解情况后，陆路又给陆白果和陈瑜开了一副调理的药，并且询问了阿九有没有坚持给三皇子药浴。
这时陆白果才明白为什么每次要睡觉之前会闻到淡淡的药香，原来阿瑜每天是靠着药浴来安眠的。
但是眼前的景况，陆白果觉得，看来陆路在医治陈瑜上也是有心无力的，难怪听娘说自己的爹已经给三皇子看诊十三年还要继续看诊下去。
陈瑜已经不止是哭叫那么简单，他开始用脑袋使劲地撞着木质床头，一边磕一边说，“为什么这样，为什么这样．．．”一直都重复着，每一次都因为力道大震得床帐晃荡不停，阿九要伸手拦着，陆白果示意她不要上前，而是蹲下靠近床头，伸出手抱住陈瑜试图再次磕过去，“咝”陆白果吸了口冷气，左手因为挡着成了肉垫，磕在了床头上。
“阿瑜，阿瑜．．．”陆白果不停地唤着，声音不知是因为手疼，还是心疼，颤得十分厉害。
渐渐停了下来，陆白果抱着阿瑜的头，在他的额间轻轻吻着，“阿瑜乖，阿瑜不找娘，阿瑜和团子玩好不好？”
陆白果明显感觉到阿瑜因哭泣而颤抖着，像个被抛弃的孩子，软弱，让人心疼。
就在陆白果以为他终于安定下来，放下阿瑜，准备回去休息的时候，陈瑜又开始尖叫起来，“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啊．．．”更比先前凄厉万分，一股子寒意从陆白果心中升起，这感觉怎么有些像？对，像死亡。这声音就像来自地狱的怨灵，一声声拽着人们往恐惧的深处走去。
陈瑜一边喊着，一边用手抓挠着，一会是额头一会是手臂，直抓的脸和手臂全都是血道子。陆白果一瞬间想起教陈瑜识字时偶尔见到他撸起袖子后的手臂上那深深浅浅的条形疤疤，只以为是因为他智障自己弄伤的，看现在这情形，陆白果怎能不心疼。
陆白果要过去抱住他，可是陈瑜双眼猛地一睁，以一种哀伤的神色看过来，“不，果儿，别过来，谁都别过来！”转眼，陈瑜又闭上双眼睛，叫着挠着，陆白果和阿九上前又被毫无意识的推开，陆白果不甘心，伸手紧紧搂住陈瑜，陈瑜却张嘴咬伤了陆白果的手臂，鲜血流了出来，许是见到血的缘故，陈瑜更加疯狂了，他一伸手臂，猛地推开陆白果，陆白果手臂疼的厉害，坐在地上，看着陈瑜，叫着，泪流满面，阿九更是焦急地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显然是受到过相同的教训！
陈瑜一直就那样挠着，凄厉地叫喊，“为什么这样对我，阿瑜以后怎么办？阿瑜才三岁！”
“阿瑜你要保护自己，娘不能陪你了。”
“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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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样，终是熬到了天明，太阳出来，陈瑜脱离梦魇，沉沉睡去。
陆白果一夜未睡顶着黑眼圈看着陈瑜此刻安静的睡颜，只是脸上和手臂上的血道子还是那样触目惊心，寝衣也已经被挠破，有的地方变成条了。
阿九也是一夜没合眼，她昨夜早早让小荷休息去了，根本没让她知晓这件事。她拿出凝脂膏来，递给陆白果一盒，“这膏对于瘀伤和去伤疤来说是极好的，我给陆小姐先包扎上，日后再用它，就基本看不出疤痕来了。”
陆白果问道，“阿瑜的手臂上为什么还留有疤痕呢？”
阿九沉重，“虽然下人们也都尽心尽力侍候着，但是三殿下梦魇也不是一年两年了，积久成伤，再好的伤药也不可能祛除所有伤痕。”
陆白果默然，即便岁月是最好的疗伤药，也不可能抹去阿瑜心中最深的那份痛，也许这痛因便是他的病因吧。
“狒狒，狒狒．．．”鹦鹉阴阳怪气的声音。
“哟，死鸟，再这样叫当心爷不给你团子吃。”
“怎的和鸟斗气，看你三哥要紧。”玲珑公主的声音。
陆白果知道这是玲珑和陈卓来了，他们是真正关心阿瑜的人，只是不知道如果瑜没有傻的话还会有多少虚情假意的人围绕在他身边，多希望他能记得这些人的好。
一见面便是一阵感慨唏嘘，相互安慰。可是玲珑知道，随着时间的流逝，三哥的病情并没有好转反而加重，宣陆白果进宫，只是连累她罢了。
陈卓见陈瑜睡着，便和鹦鹉逗趣，玲珑和陆白果说了几句体己话，并且看到陆白果包扎的手臂好一阵心疼，听了阿九的描述，惊叹陆白果竟执着至此，便十分后悔上次对她说的那番话。
他们用了午饭便回去了，陈瑜想是太累，一直都没醒。
陆白果偷偷溜到太医署，看到自己的老爹一下子扑了上去，陆白果觉得自己心里真是难受的不行，便嘤嘤哭了起来。
陆路无事本想黄昏时去看看的，看到陆白果哭成这个样子，还有左手臂被包扎着，就知道发生什么了。
“果儿，你得坚持。”陆路心疼地道，因为后面的路可能更加艰难。
“爹，我会坚持下去的，只是阿瑜很可怜。”陆白果抽噎道。
陆路把陆白果扶好，擦去她眼角的眼泪，“果儿，爹在三皇子的病上已经有了进展，你一定要挺住，也许这次爹爹会把他治好的。”
“阿瑜患的是心病对吗？”陆白果不再哭了。
“不错。”陆路点头，“这也是三皇子痴傻的病因。”
“可是，心病还需心药医。”陆白果十分困惑，据说阿瑜是因为母妃暴卒才痴傻的，可是这如何去解？
“若有奇药，并且找到病因，辅以治疗，一定可以成功。”
“那么奇药找到了吗？”陆白果问道。
陆路捻须点点头，但并没有表现出高兴的意思。
“爹，我总觉得襄妃的死因有蹊跷。”在确定周围没有其他人时，陆白果说出了自己心里所想。
陆路的胡子翘了翘，显示出几分诧异，“十五年前，我从民间医者被皇上发现一下子提为太医，那时就开始了给三皇子医治，当时三皇子已痴傻两年，当时他才五岁。”
“那么，襄妃的死因爹爹并不知晓？”
“不过我曾翻过记录，襄妃暴卒那日，皇上正与武将在外围猎，回来后襄妃已被装殓，仵作验尸说没有异常，只说是心脏衰竭而亡。”陆路捻须回忆道。
“也许真的有猫腻呢！”陆白果点头道。
“猫腻？”
“就是蹊跷啦！”陆白果吐舌，“爹你要向我啊，千万别忘了我啊！”
陆路一哼，胡子也随之一翘，转身在柜子里摸出一小瓶药递给陆白果，“上好金创药，我专门给受伤的将领配的，一般将士是不能够用的，不过还没有批量产出，你就先试试吧！”
陆白果呲牙一笑，“爹爹还是关心我的啊，这药一定不便宜呢，不知道能卖多少钱？”
陆路的两撇小胡子又跳起来，在陆路跳起来之前，陆白果一溜小跑回去了。
此后的一个月陈瑜又恢复到以前的样子，呆呆的，但是很单纯可爱，让人觉得暖暖的，陆白果便更加多的想到，这么一个美男子如果不傻了，又该是什么样子呢？可能也不会有现在快了，陆白果心思一动，自己已经开始考虑到底要不要医好他了吗？最近自己满脑子都是阿瑜的病，自己来到古代潇洒人生的愿望早不知在什么时候被抛去了九霄云外了。
又是十五，陆白果又经历了和上次同样的过程，相同的情景，相同的话一遍一遍重放于自己的脑海，“你们为什么这样对我，阿瑜以后怎么办？”
“阿瑜以后怎么办？”
这一定是阿瑜母妃曾经说过的话！阿瑜和他母妃究竟经历了什么让她会这么说？
月圆之夜，月圆之夜，这又和梦魇有什么关系。
越想，陆白果觉得自己脑袋越大，她好希望自己脑洞大开一回，然后就冒出来事情的真相，然后水落石出，然后阿瑜大愈，然后两人过着幸福的日子。
正常了的阿瑜不再叫自己团子，阿瑜和果儿，果儿和阿瑜，他们快乐地在一起。
“果儿？”陆白果想到，第一次梦魇的时候，阿瑜曾经叫过他一次果儿。他有一瞬间是清醒的正常人！
陆白果突然意识到，也许阿瑜那不是梦魇，而是癔症，自己在前世曾听说过，如果一个人的心结打不开，是容易得癔症的。而且癔症是可医的，关键是打开他的心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