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凶饥妖孽之疾(1 / 1)
司马慕白重生以降,便很少发脾气,她此番做派,自诩是极其高尚地存了“抛砖引玉”的心思。
她甘愿做砸得死人的砖头,当一回“砖家”,好好地将圣朝皇帝的人事状况改善一番。
“本宫觉得,周相思虑地比较周全,粮草一事本宫已令司马家与姜家全权负责,倒是南昭的态度倒要劳烦周相细细推敲,还有此番赈灾也交由丞相统筹!”
右相周廷瞪着一双老眼,呆了!他觉着圣上素来不喜他的从政风格,自己占着的这个高位迟早要拱手于人,便也一心就事论事,从不虚与委蛇。然今日皇后这般高调地授权于他,真真叫他受宠若惊,恕他难以泰然处之。
“臣……”周相面对盈盈笑语的白后,挣扎着起身。
皇后遥遥地虚扶了一把,却阻了他的话头道:“右相不必自谦,卿为我朝文臣之首,兢兢业业,屡著功勋,实在当得起贤这一字。”她顿了顿,看了一眼圣朝皇帝复道:“圣上本就想着嘉奖,然现下为多事之秋,还要丞相继续劳心!”
“皇后……”周相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一时无言以对,只得默默受了白后的热捧。
圣朝皇帝脸色阴晴不定,一把拉过皇后,在群臣面前亲昵地耳语道:“集贤亭中,约皇后一叙!”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帝后二人亭中端坐,神色均飘渺零落。
“你不怪我委右相重任吗?”司马慕白有些心虚地望着面色不善的君离羽。
大约是昨夜雨露重,圣朝皇帝约莫受了风寒,嗓音低沉道:“我虽不喜右相,但一直信你的识人之术,小白!”
他复吸了口气道:“只是,朕决意此次亲下江南,皇后不到万不得已,不要招惹这群自成一派的朝臣。”
“怎么,你竟这么不放心我?不过你不用担心,此次我必定与你同往!”司马慕白凛然望向君离羽,等着他低伏。
“不可!”圣朝皇帝停顿了许久,不咸不淡地吐出此句。
司马家主忆起小时候但凡爬树掏鸟窝,下河摸鱼虾这等有风险的游戏,只要是她开口要君离羽作陪,他从不说一个“不”字。
白活了多年至今,司马家主竟稀罕地听见这么一个“不”字破天荒地从她昔日忠实的玩伴口中吐出,着实骇人。
“此次大灾必然携了大疫而来,听说小白在故土乃是世医,精通内外杂症,朕仰慕已久!本不宜打扰白后清修,实在是想借光小白的医术,再拜托我朝太医之首,同与皇后费心些,也该能拟出个治疗瘟疫的方子来!”
白后方才复灌入口中的佳酿有些后劲刚上来,她感动有些浑噩,这么听下去一连串文绉绉的词语“久仰”、“拜托”、“费心”、“打扰”……委实让白后很不喜。
这个重点她没办法细细拿捏,但晓得了君离羽这小子羽翼丰满便无法无天了,胆敢将她的懿旨当耳边风了!
“你说你为什么不想让我同去?我竟会碍着你什么吗?”白后红着一双血目瞪道。
“不错,皇后确然会碍着朕!”君离羽风轻云淡道,看不出什么起伏的情绪。仿佛这个有些伤心的女子不是他的正宫皇后,也不是一手将他带大的救命恩人,亦不是两小无猜的青梅竹马……圣上理了理肩前的束带,将皇后赠与的玄豹之茈正了正拢,遂大步走开了。
司马慕白在震惊中吹了一阵冷风,堵了一个鼻孔,哑了两条声带,流下数行清涕,方才想明白圣上这是弃她而去了!
难得一个神志清明,她还仔细地想到了:玄豹之茈已归于原位,那么她的狐白之裘却是到哪里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