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1 / 1)
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亚特塞德”了。一开门,没有任何人来接待,梅校长让我自己拿着行李,带着我走进了“亚特塞德”,除了光速通道这里就没有任何科技的影子了。
这里的草很绿,花很艳,水很清,天很蓝。
草是自然的绿,花是自然的艳,水是自然的清,天也是自然的蓝。
鼻翼舒张,空气中没有任何难闻的味道,风和草混杂着的味道很淡,很舒服,很干净。
这就是让吸血天使谈之色变的“亚特塞德”吗?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感觉器官了,毕竟这与我想象中的那个“亚特赛德”相差太远了!我是不是该为自己的发现庆祝一下?不由得,陶醉的笑容爬上脸颊。
“你怎么还笑得出来?”“梅校长”回头看着我问。
“为什么不呢?这里的环境那么好。”我回答,知足者常乐,唉,我要抛开在希冀的不愉快,好好享受这世外桃源的宁静,就把它当作是短期休假好了,我迟早会回去的!我用镇定的目光看着“梅校长”。
“我希望你在见到你的邻居后还能笑得出来!”梅校长转过头去。邻居?这种地方有很多人住吗?
我拖着行李,跟着梅校长向一座不知道是什么年代建造得古堡走去,路过一一个葡萄架,那里有好多人在喝茶,他们举止优雅,神态端庄,就像在参加一个皇家茶会。
“这些就是你的病友了!”梅校长特别加重了病这个字的发音,“那个是你的邻居,”梅校长把手指向人群边上的一个充满阳光的角落,按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那是一个外表是中年男子的吸血天使,他穿着一席黑衣,面前放着一本厚厚的书,一手托着白瓷制的印有蓝色蝴蝶花的咖啡杯,正在细细品味。这些真的是“亚特塞德”的居民吗?与外面的传言一点都不像!
“和你的邻居们去打个招呼吧!”梅校长说,语气里是那无尽的讥讽,眼神里是那无限的轻蔑,好像在说,不敢去了吧。
哼!去就去!谁怕谁!
我把行李放在路边,踏着草坪向他们走去,草很软,很整齐,刚刚能没过鞋底,它们应该受到很好的维护。梅校长走在我的后面。
“大家好!”我恰当好处的动员脸上的肌肉,展现出训练有素的笑容,他们的反应大大出乎我的意料,大家都没理我,只有一个人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就是刚才梅校长指给我看的我的邻居,不过仅仅看了一眼,就又把目光转回了自己的书上。我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很尴尬的场面。
“看来,你的病友不是很欢迎你啊。”我不作声,低头看着鞋尖,事实好像的确是这样。梅校长走向刚才那位中年男子。
“西蒙伯爵,我给你带邻居来了。”梅校长的脸上依旧是那和蔼的笑容,但是却没有任何的内涵。
“哦,是吗。”我知道了那个中年男子的名字,西蒙伯爵,等等,西蒙伯爵,就是那个能够在圣地希冀的历史书上看到的西蒙伯爵?可是书上说他早已死于非命了。不会吧,应该只是同名同姓罢了,但是他的头衔……“她还没到误食混沌之血的年龄吧?”好犀利的洞察力,只短短几秒就知道我体内的圣血还没有大规模的爆发过!
“是啊,不过她身上有我们吸血天使不该有的嫉妒与阴谋。”梅校长淡淡的说。
“是这样啊,她留下,你可以走了。”西蒙伯爵把手里的咖啡杯放到了藤制的桌子上,语气里全是主人的傲慢。
“好吧,我这就走。”梅校长没有多说什么,转身离去,背影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里。
待到完全看不到她的时候,西蒙伯爵突然对我说:“刚才那个人是谁?”
“嗯?”我很惊讶,就算再怎么封闭也不可能不知道梅校长的啊,她在圣地可是家喻户晓的大人物,“梅校长,圣地希冀的现任校长。”
“你没听明白我的话,我的侧重点是在‘人’这个字,为什么圣地会有人出现?”
“您说什么?她是人?”我感到很惊讶,虽然我早就知道她不是真的梅校长,但是如果说她是人类,我倒是从来没有做过这样的假设。
“你难道感觉不到吗?她没有吸血天使应该有的气质。”西蒙伯爵盯着我的眼睛说。
“好像是有这样的感觉,我知道她不是真的梅校长,但是也没想过她不是吸血天使,别的人应该都不知道她不是真的梅校长。”我实话实说。
“呵呵,看来又有一场闹剧可以看了。”西蒙伯爵淡淡地笑笑,他的笑不同于梅校长的和蔼,也不同于冷麟姬的寒冷,而是介于两者之间的,似乎有无限的秘密等着你去发现。“我正好要回去,走吧,我带你去看看你住的地方。”西蒙伯爵合上面前厚厚的书,夹在腋下。
“我还没和他们打过招呼呢。”我把目光转向其他的在喝茶的人。
“你已经打过招呼了,他们也已经接受你了。”西蒙伯爵说。
“嗯?可是他们什么也没说,甚至连理都没理我一下。”我说。
“这就表示他们已经接受你了,如果他们有强烈反映那你可要当心了!”西盟伯爵说,他的言行举止实在是难于“亚特塞德”居民划上等号。
跟随着西盟伯爵走出了葡萄架,再次暴露在阳光下,西蒙伯爵看到了放在路边的箱子,让我拿上跟着他走。这里并不大,走了没多久就到了那座古堡了,这座古堡四周有一条护城河,河面上有很多睡莲,洁白的花瓣,黄色的花蕊,碧绿的叶片,微风抚过,叶片上晶亮的水珠在阳光的照射下显现出斑斓的色彩,红色的蜻蜓在睡莲间飞来飞去,似乎在传达睡莲间的私语,这一切宁静,安详,这里的时间好像也比别处慢了些许。但是,在这份宁静中有着不易察觉的危机,一双双小小的眼睛在水里时隐时浮,偷偷窥视着这一切,那是饲养在水里的鳄鱼,很多古城堡的护城河里都会养鳄鱼,它们扮演着清道夫的角色,总是很尽责的处理掉意外落入河中的动物。我随着西蒙伯爵走过吊桥,走进了城堡里面。这里是很典型的欧式皇家风格,红色地毯从门口一直铺到楼梯上,两边的墙上挂着很大很逼真的油画,都是圣地历史上的杰出人士。整个大厅里最壮观的就要算是楼梯了,很高,很高,粗粗估量应该有不下30级台阶。
“我们住在三楼。”西蒙伯爵回头对我说。天哪,三楼,我想我带着这么大一箱行李根本就连二楼都走不到。
西盟伯爵的左脚刚刚跨上台阶,好像觉察到有什么不对,转过头来问我:“你一个人能把箱子拿上去吗?”西盟伯爵问。
“应该不能。”我低下头,看着鞋尖。
“还挺诚实的,一点谦虚都不会。我帮你吧。”我以为西蒙伯爵会走回来帮我提行李,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只是用眼睛盯着我的箱子,不一会儿,不可思议的现象发生了,箱子竟然自己“飞”起来了,很快就到了楼梯的最上面。
天哪,不是说这里是没有任何科技设备的吗?这个,这是怎么回事啊?完全不能理解。
“不用那么吃惊,这只是最基本的意念控物而已。”西蒙伯爵看着吃惊的我,轻描淡写的回答。
“意念控物? ”越来越疑惑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怎么从来没听说过呢。
“这可是圣血的功劳啊。”西盟伯爵边说边走上台阶,我紧跟着他跨上台阶。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希冀也没有安排这样的课程。”
“是吗?唉,想不到啊,这么基本的东西竟然被废除了。”西蒙伯爵抬头看了看楼梯尽头的一副巨大的油画,那是一个穿着朴素的妇人,白皙的脸上泛着微微的红色,棕色的眼睛,挺直的鼻梁,是格拉·梅夫人,是现在的梅校长的曾曾曾祖母,是圣地希冀的创始人,后来晋升为“圣地金羽”,在圣地成为绝对的帝王,圣地帝王的选择是很奇怪的,我们是吸血天使,既然有天使这两个字,那么必然有翅膀,我们的翅膀有不同的颜色,大多数都是白色的,少部分有特殊的颜色,而金色就是这少部分里的少部分,理论上讲每500年会有一位吸血天使的翅膀有金色的羽毛,格拉·梅夫人便是其中之一。“圣地金羽”和圣地总司不同,金羽是天生的,圣地金羽总是拥有很多特殊的技能,希冀历史上出现过十二位圣地金羽,但他们羽毛的颜色并不是纯粹的金色,通常意义上讲,金羽越多,品色越纯,他拥有的特殊技能就越多越强。而圣地总司仅仅只是一个政治上的职位,没有任何天生的特殊能力。
“难道你以前在圣地希冀上学的时候有这样的课吗?” 我跑到西蒙伯爵前面问。
“我在圣地希冀上学的时候?”西蒙伯爵显得很疑惑。
“是啊,难道你没有在圣地希冀上过学吗?”
“当然没有了,我和格拉·梅夫人可是同一个时代的, 我小时候时候还没有圣地希冀呢!”我脚一软,差点摔倒在楼梯上。和格拉·梅夫人是同一个时代的,那他不是比圣地希冀还要年长?也就是说眼前这个看似中年男子的西盟伯爵,已经年过千载,换言之,他就是那个出现在圣地希冀历史书上的西盟伯爵没错了,那他为什么会被关在“亚特塞德”呢?“小心点走,不要摔着了。”
“您是圣地希冀当初开创者之一了?”
“算是吧。”我们已经走到了箱子所在的地方,上面的楼梯比较平坦,不像刚才那么陡峻吓人,西盟伯爵故技重施,又把箱子移到了上一层的楼梯口。
“但是在圣地希冀的历史教科书上说,您早就已经死与非命了。”我不知可否地看着他。
“呵呵,”西蒙伯爵突然笑起来,“这样阿,那他们有没有说我是怎么死的呢?”
“没有。”
我忽然又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问我为什么会被送进‘亚特塞德’呢?”
“这个问题又什么意义吗?我问了你能回去吗?住在这里的人都有一段特殊的故事。”
“那您为什么会在这里呢?”我追问。
软软的绒地毯蹭着鞋底,走路的时候听不到任何声音。西蒙伯爵好像想说什么,刚刚张了张嘴就又合上了,空气里什么声音都不剩下了。
就这么安安静静地我们一直走到了三楼。我跟着西盟伯爵走到了楼道的最深处,西盟伯爵指着最后一扇门:“这就是你的房间了,钥匙在靠窗的桌子上,我的房间就在隔壁,整理一下东西吧,今天晚上还有舞会呢。”说完,西门伯爵转身走到自己的房间门口,开门进去了,楼道上只剩下我一个人。
唉,这几天所发生的事情够让我把一生要问的为什么都问进去了。手触到冰凉的门把,向下一按,门开了。房间很大,依旧是柔软的地毯,墙壁很白,但不刺眼,是那种很柔和的颜色,靠门的墙上是一排很大的柜子,应该是放衣服用的,扇贝形的床放在中间,床面是半透明,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制成的,很漂亮,夕阳照在上面,有星星点点的反光,床的左边有一个梳妆台,也是用和床一样的透明材料制成的,非常漂亮,床的对面有一个很大的壁炉,有黑铁的栏杆围在旁边,这是供冬天取暖的,太阳升起的地方开了一扇窗,窗前放着透明的琉璃桌子,上面放着一个银质的烛台,房间的钥匙静静地躺在上面。整个房间很干净,不像是很久没人住,应该经常有人打扫,但是房间的设计似乎只有在博物馆里看到过。我打开行李箱,把箱子里的东西一一把放到该放的地方。好久没有亲历亲为的做这些事情了,平时总是由机器代劳,这项简单的工作费了我不少时间,完全整理好的时候天已经暗下来了。找遍了整个房间没有看到灯的开关,只是找到了三支白蜡,这里真的是一点科技的东西都没有,就连最起码的电都没有,将就着用吧,既然来了,就不好再苛求什么。
我坐到了床上,床很软,很舒服。对了,刚才西蒙伯爵不是说晚上还有舞会吗?我应该准备一下,该穿什么衣服呢?想一下,要给我的新朋友留下好的映象,我走道衣柜前,粗粗翻了一下,没有什么特别适合这种场合穿的衣服,嗯,找找,啊,有了,就是这件黑丝绒的旗袍吧,再找个胸针,好了,搭配完成。好像还差点什么,对了是头发,我做到梳妆台前,开始摆弄起头发,这些可都是肖安教我的哦!肖安,不知道她们现在还好吗?不知道碧婷的脚有没有什么大碍?怎么又响起希冀不愉快的事情来了,我用肖安送我的篦子敲敲脑袋,不是说好要好好享受这次难得的假期的啊!
最后,再插上发簪,好了一切OK! 不错,不错,很满意今天的造型。
“笃笃——”有人敲门,我起身去开门,站在门外的是西蒙伯爵。
“晚会开始了。”西蒙伯爵也已经换上了正装。
“我准备好了。”说着,我关上门,跟着西蒙伯爵向楼梯走去。
刚刚走到楼梯口,就听到楼下传来了悠扬的音乐声,下楼一看更是惊奇,这竟然是一台老式的留声机传出来的声音。楼下灯火辉煌,不对,应该说是烛火辉煌,这样更加贴切一点。我缓缓走下楼梯,大家都穿的非常正式,女士们都身着各色晚礼服,颜色多得足可以把所有能找到的染料都用个遍,男士们穿着各式的西装,颜色只是单一的黑色,但款式多得足可以做一次小型的礼服秀。他们举止高雅,一颦一笑间都流露着贵族气质,穿梭在这样的人群中,发现自己逊色好多好多,他们实在是太优秀了,让我有一种鸡立鹤群的感觉。
“我要和大家互相认识一下吗?”
“不用了,他们渐渐会熟悉你的,他们的优越感已经太强了,你如果在主动去做介绍的话,那他们可真的是不知道会做出什么反常的事情了。”伯爵拿起桌子上的一个盛有红酒的高脚杯递给我。
“这里的规矩真的好奇怪啊。”
“慢慢习惯就好了,我们都在这里住了上千年了,时间长了就习惯了。”
“上千年?”我很惊奇。
“是啊,对了,你都到了一天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我叫翎忆。”
“翎忆,是一个中国名字啊。”
“是啊,因为我的妈妈是中国分院的,我的爸爸是……”糟糕,我又差点说出来了,真是的,只要每次有人把我和中国这两个字连起来,总会忍不住说有关爸爸的事情。
“你爸爸是中国人,对吗?”西盟伯爵说。
“啊~”吓了一跳,离开妈妈以来这已经是第二个猜出我有一半中国血统的人了。
“不用奇怪,这也是圣地的居民都会的技能之一,”西蒙伯爵考虑了一下,似乎觉得这样说不太妥当,“应该说这是圣地之初的居民都会的技能。”
“这样啊,”我点点头,照这样说起来,圣地究竟该算是在进步呢,还是退步呢?“圣地之初的人们还会别的什么技能吗?”我感到很好奇。
“还有很多呢,明天早上你到我的房间里来,我可以讲给你听啊。”
我把头点的像小鸡啄米一样,我真的很希望了解圣地之初的点点滴滴。
黑胶碟承载着悠悠的乐声,在这恍若世外桃源般的境地流淌。
我很尽情的享受着这美妙的晚上,十二点的钟声响起,就像很多童话故事一样,舞会在这个时候结束了,大家纷纷上楼休息。
洗漱完毕,吹灭了房间里的蜡烛。躺到那透明的床里,合上床盖,软软的被褥散发着阳的味道,甜甜的,这是一种和催眠剂不一样的味道,它很淡,很自然,没有任何特殊的修饰,渐渐地我进入了香香的梦境,这是我出生以来第一次在没有催眠剂的帮助下进入睡眠。
这晚我做梦了,不知道该算是什么梦。梦中我出现在一个四面都是苍凉的白色的地方,看不到任何建筑物,看不到任何的动植物,只是苍凉的白色,无尽的苍凉,无尽的白色,我就那么一直漫无目的的走啊走,走啊走,不知道走了多久,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我突然发现了一点红色,在这满世界的苍白里这点红色是那么的明显,我向着那点红色跑近,它也开始跑,我和它之间总是有那么一段距离,无论我怎么努力,这段距离总是存在,它好像很近,似乎是一伸手就能触到,好像又很远,就算我跑到虚脱也追不上。就这样一直追着它跑,跑啊,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