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七章(1 / 1)
切尔贝罗宣布雷之战结束的时候,我冲进场内,蓝波躺在地上,意识不清,就像熊够了终于睡着了那样。抱起他的时候,那么小那么软的身子,我的手都在抖。
这一瞬间我只能感受到冰凉的愤怒。
是的,冰凉,罪恶我早已见识,自己也选择了浸透其中。然而仍旧愤怒,强烈的憎恶甚至让我动了意气用事的念头。
混杂的情绪几乎要击溃自己,我用力摇了摇头。
蓝波呼吸尚还有力,我站起来,想跑到阿纲身边说我送小牛去医院,切尔贝罗却拦住我,说请把雷之指环交出来。
我愣愣地望向站在高处的Xanxus,切尔贝罗直接伸手,从蓝波的头发里取出了指环。
我的刺刀已经在手,切尔贝罗看到了,镇定地说请不要威胁裁定人,我瞥了她一眼,笑了笑,轻声说你还不够资格。然后我收好刀,抱紧了蓝波,巴吉尔小跑过来,家光先生示意我们先去医院。
“等等,那个女人。”Xanxus突然喊道。
我停住脚步,仰头,盯向他。
“‘鬼’……斯库瓦罗收的叛徒啊,”Xanxus漠然地打量着我,“没有清剿干净吗?”
我没有说话,心底阵阵冷笑,好像真的有一个恶鬼盘踞在灵魂里。
从抱起蓝波开始,我整个人都不太对劲,那些自以为已经克服的粘稠的黑暗重新拽住了我。
在我神识离散即将做出某种不可挽回的举动之前,阿纲站到我身前,镇定地,张开双臂。
山本狱寺跟笹川也小跑过来,围成一个半圈,将我护在身后。
那些沼泽泥浆般的黑被生生逼退,我呆呆地看着面前的几个人……蓝波在我怀里轻轻动了一下,我醒过神来,用力地吸了两口气,把蓝波交给巴吉尔说你先撤,尽快送往医院。
Xanxus发出了清晰可闻的一声鼻响,“一群垃圾。”
阿纲握紧拳头,“不会让你伤害……我的同伴!”
“沢田纲吉,”Xanxus抬手,完整的大空指环在他的中指上,“既然那个老不死的也选过你,那么现在抹杀你也太无趣了。”
他慢慢地收拢手,像是在捏碎空气,“葬送你就等到指环战结束。尝到真正的绝望之后吧……就像那个老不死的一样。”
我全身一凛,听见家光先生带着震怒的声音:“Xanxus!你对九代目做了什么?”
我拨开阿纲和狱寺,挤出去,肩头却忽然一沉,Reborn跳到了我的肩上。
“冷静点,家光,还没有实质证据。”Reborn浑身缠绕着低气压,虽然劝着别人冷静,也用实际行动压住我,但他自己举着枪。
接下来Xanxus还说了什么我没有听,目光疯狂地在瓦利亚众人的脸上逡巡,试图找出任何的线索来,然而他们的表情是统一的狂傲,只能证明Xanxus并不是在危言耸听。
我离开意大利的前夕,听斯库瓦罗无意间说过一句九代身板这么健朗不知道什么时候才退位,我回你们准备逼宫吗,他当时回了我一个冷冰冰的笑,说这是高层机密。我本来是没当回事的,九代首领稳坐彭格列之顶这么多年,间接地统领着整个意大利黑手党世界,不可能被这些蹦跶的小年轻给算计了。只是瓦利亚开始渗透到日本的时候,我的不安才越来越强烈,跟Reborn和家光先生都说过,不过也没有想到九代首领真会出什么事。
我一遍遍地回忆自己还在瓦利亚时的动静,最终发现自己真的从始至终没有触及到那些高层机密……
所以,我站在这儿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根本就是个废物……阿纲他们站在我前面,还想着保护我,可是我这种什么利益也带不来的废物,到底凭什么?从前那么理所当然地跟阿纲说罩着我啊Boss,但我最终甚至没有能力成为他的守护者之一,连一点情报信息都带不来……却被护在身后。
恍惚间想着,要是我不那么软弱,幻术能够精进些,就可以是雾之守护者了吧……阿纲身边的人中并没有会幻术的啊,如果我能再强大一点,就可以有用了吧……
有人叫着我的名字,我回过神来,才发现瓦利亚已经全员消失了。
阿纲一脸忧色地说小唯你没事吧。
我摇了摇手说没关系,走一起去医院看看蓝波怎么样了。
家光先生走过来,“刚刚问了巴吉尔,蓝波没有生命危险,只是还在昏迷,要住一段时间的院。小唯……你脸色很不好,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再去也是一样的。”
“不,没关系,”我轻声说,“一起去医院吧,我真有点病也顺便看医生。”
Reborn在阿纲肩上,看着我,眼眸比夜色更为漆黑。
我跟大魔王笑了一下,说能透露一下雾守到底是谁吗?
Reborn看了一眼家光先生,最终,微微翘起了嘴角,说:“是幻术很厉害的人,马上就会见到了。”
我现在没心情置气说保密这么严干嘛,只是点头。
家光先生必须马上赶回意大利,提前走了,我们一行人离开狼藉的天台,向医院出发。
明天是岚之战,狱寺对贝尔菲戈尔。
在路上我跟狱寺说贝尔菲戈尔大致的情况,刚说了两句,狱寺就表情纠结地说算了你闭嘴吧。我有点想揍他,但Reborn也说了一句,你就闭嘴吧。
我非常不高兴,阿纲小声跟我说:“小唯,过会儿你真的去看看医生……”
“不,我应该去神社上香驱邪。” 我揉了两把脸,心说没有到苍白如纸很吓人的地步吧。
阿纲低着头,半晌,抬头沉声说:“Reborn……我想变强。”
……这正是我的心声啊,纲吉君。
Reborn微微一笑,“很好,本来第三阶段的修行,我也已经迫不及待了呢。”
我在想着阿纲的雾之守护者,不知道是不是家光先生找的强力外援,什么隐居的世外高人之类的。
蓝波戴着氧气罩,小小的身子乖巧地躺在被子下,是从来没有过的好睡相。
奈奈阿姨匆匆赶来,抱着一平。阿纲他们得回去,出战修行养伤的都该好好休息。我跟明显对这个状况无法理解的奈奈阿姨说今晚上我守着蓝波吧,您明早再来。
奈奈阿姨简直有点生气了,说纲君他们到底在干什么。
我不知道怎么说,阿纲拉住奈奈阿姨,“妈妈,您暂时别管了,以后会解释清楚的,现在蓝波先托付给您了。”
然后阿纲跟我说小唯我们送你回去,你不用守在这儿。
我皱起眉,一句反驳刚说了一半,风衣口袋里的手机就震动起来。
“抱歉接个电话。”我说,走出病房。
非常奇异的,是迪诺君的来电,之前和罗马里奥先生交换过电话号码,但这还是第一次打来。
“七——海——”迪诺拖着长音,关于他大概是个什么表情我简直有画面感。
“嗯,”我靠着墙壁,有气无力地说,“何事?”
“今天一不小心跟恭弥说之前我是耍了点小赖才赢了你的,然后他就要求再比一场啊。”
“你答应他了吧。”
“……我现在跟罗马里奥一起在树林里狂奔。”
“活该,你太宠他了。”
“嘛,总之现在事情有点棘手,七海你就冷眼旁观吗?”
“我一点都看不到哦。”
“怎么说我也是为了阿纲啊,”迪诺的声音带点哭笑不得的意思,“你不是阿纲的家族成员吗?还跟恭弥比较亲近,快点来帮忙。”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不一鞭子把他捆扎实胖揍一顿呢?”我眯起眼睛,觉得头顶的灯光明晃晃的,“是做不到吗,迪诺君?”
“我是家庭教师不是暴力狂啊!恭弥那种性子,只要认真出手就只能把他往死里打啊!摁墙上的路子已经行不通了!”
“哦。”我说。
“……‘哦’是什么意思?”
我抓了抓刘海,叹口气,“你们在哪儿?是需要我来拦截他还是搞个直升机把你接走?这两件事于我都不甚容易,至于劝和之类的,迪诺君你摸着良心说你觉得可能吗?”
“其实我也不知道你有什么用,”迪诺竟然这么回答,“但罗马里奥提醒我这是给你打电话的好时机。”
“……我们什么关系啊迪诺君,为什么非要给我打电话而且还得挑时机?”
“据罗马里奥说,这是Reborn当年没来得及教我的一门课,叫‘论……的自我修养’。”
中间几个字模糊不清,好像迪诺被捂住了嘴,还有大叔音在说什么什么是不能说出来的。
我……=口=。
“迪诺君,你被云雀追着,还能这么有闲心给我打电话吗?”
“暂时摆脱他啦,罗马里奥正在生火,你快点来还能赶上吃烤鱼哦……不说了我去抓鱼了。”
“给我等着啊迪诺·加百罗涅!”
忙音,挂断了。
迪诺君你在逗我吗?
你敢不敢说清楚这通电话的主题啊——让我赶去你和云雀爱的追逐场是吗?卧槽你起码告诉我到底在哪个树林里啊!
云雀跟着这个人玩耍真的好吗?等等,说不定极端的性格可以被综合一下呢……
我无力地闭着眼睛,忽然觉得好想睡觉。
病房里有人走出来了,我转头一看,是阿纲他们和奈奈阿姨。
我有点困倦地说了几句话,迷迷糊糊也就答应了说我回去好好休息,争取明儿能以正常人的形象出现。奈奈阿姨心疼地摸了摸我的脸说你们在做什么我不知道,也没法儿管,可是怎么一个两个都弄成这样。
我有点奇怪,今天出门的时候照镜子都还正常,虽然的确气色不好,但现在每个人都在跟我说我看起来像要死了一样。
最后我还是握住奈奈阿姨的手说我就是有点失眠,阿姨又嘱咐说喝牛奶什么的,我一一点头应下。
一起出了医院,大家就分头走了,阿纲说要送我回去,但山本主动承担了责任。我想了想觉得推来推去也矫情,就说谢谢你了山本好少年。
听迪诺的意思云雀今晚大概是不会回来了,我打赌在迪诺还烤着鱼的时候云雀就会追至,然后继续开展相爱相杀,云雀那对被称作“浮萍拐”的爱将沾染上烤鱼的鲜香,真是凄美无比。
一路上没怎么说话,主要是我困了,山本看出来了问我用不用背我回去。我嘴角一勾说我睡着了可是甩不下来的。山本笑着说没关系那就收留学姐一晚上也可以。
我陡然觉得这对话略惊悚,一定是最近思想走入歧途太远。
山本神经大条毫无杂念。
“山本君有喜欢的女孩子吗?”我问。
“诶?”他摸了摸脑袋,笑容里带上两分羞涩,“暂时还没有,总觉得……还早吧,现在还是朋友和棒球最重要啊。”
“啊,我本来也是这么想的,还早,有更重要的东西。”
“本来?是改变了想法吗?”
“嗯,奇奇怪怪的。”
“嘛,顺其自然就好啦,”山本仗着他高真的是太过分了,竟然来揉学姐我的头发,“学姐也是,不管是什么,都不要太紧张了。”
我一愣,觉得他话里有话。
“我们都很想打败瓦利亚啊,”山本的语气骤然低沉下来,“想要变强,想要守护,想要并肩作战。”
听说山本一直都没搞清楚黑手党彭格列之类的原委,但是他这么说,像是一切了然于胸,沉稳冷静又可靠。
我淡淡地笑了笑,说:“是这么一回事。”
然后又安静下来,一直到走回云雀宅,挥手作别。
山本是雨,会对战斯库瓦罗,之前一直觉得不太有希望,甚至隐隐的不想怀有希望,现在想想自己真是渣透顶了。
刷牙的时候又反思起了自己那个抽身离去的规划,对着镜子里脸色糟糕鬼一样的女孩儿不自然地笑了一笑,在一种恐怖片的氛围中思考着。
雷战结束时,我想的是自己怎么配,根本不配去过普通人的生活……那时候觉得天地都崩裂了,过往的晦暗重新抓住我不放。然后被解救了……我现在在想,如果是为了阿纲这样的Boss的话,再加上那么一群家族成员,再战五百年也无所谓啦。
真能这么洒脱地推翻从前的人生理想的话,关于云雀的难题其实也解决了……山本说得好,顺其自然吧,未来的事情未来再说,总之我现在要站在什么地方,已经决定好。
说起来云雀一直没回我短信,要么是忙着追迪诺压根儿没看电话,要么是懒得回反正知道我会当成默许。我滚到床上去,想着要是他一直等到云之战再回来……莫名其妙脑补出了相当穿越的画面,经过修行实力大增的少年改头换面,一身战甲,破空而来,面容坚毅,眼神凛冽。
套在云雀身上不合适,我想想也就罢了,很快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