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第九章(1 / 1)
我待在医院的时候沢田宅又增加了一名住客,江湖人称“排名风太”,是个清秀的男孩子,据说是可以和排名之星沟通,做出各种各样的排名。
风太君非常的热情有礼,在我客套地表示他的能力很有趣的时候,他主动提出:“小唯姐有什么想要排名的吗?我可以做一次哦。”
我琢磨了一下说暂时留着吧,现在没什么卦想算。
阿纲无言地用眼神表示请不要把风太当八字先生之类的人物。
我假笑了一下。
越过周末之后又是痛苦的念书的日子,这种痛苦来源于我竟然要好好学习。
在玄关换鞋的时候,阿纲打着哈欠走下楼梯来,看见我惊异地问了声:“小唯你这么早就走?”
“恩,勾搭上了A班的一个尖子生,上课之前可以找他咨询一下理化科目的问题——我目前唯一还有希望及格的两科了。”我说。
“……‘勾搭’这种词不要随便用啦。”
“嘛,就是搭上关系的意思,领会精神,”我站起来,“前天晚上出去倒垃圾的时候捡到的,在小巷子瘫坐着,说着胡话,野兽咬人什么的。我送了他一程,就认识了。”
“野兽……都市怪谈吗?”
“解释多种多样啦,没兴趣,懒得去想,”我挥了挥手,“走了。”
“哦哦,再见……话说,这两天没看到风太啊。”阿纲嘀咕。
我推开门走出去,随口道:“男孩子长大了嘛,阿纲你也该加把劲了。”
关门,留下阿纲表情凌乱。
大概因为早起给了身体和精神一种“七海唯要积极向上了”的讯号,半个上午都还过得很充实。课间我小做休息的时候,正颇为意动地思考着说不定自己是个学习的料,要不从此改换门楣走“考东大嫁正经学长当传统女性”路线……就被裂开的桌面里上升出来的三角尺Reborn吓了一跳。
“我是来解决你苦手的几何作业的三角尺之灵哦。”穿着诡异绿色套装的魔王嗓音天真澄澈。
我一巴掌拍到自己额头上,挤出一丝笑:“你刚刚把我的几何作业漏到地上去了,Reborn。”
“这样啊,那就算了吧,”魔王回答得干脆, “既然已经没法挽回了,你就去做点别的事情吧。”
“不其实只要我捡起来还是可以挽回的,请不要对待几何作业如此始乱终弃……”
“周末并中风纪委员受袭的事情你知道吗?”
我愣了愣,“有这回事?”
“现在也有普通学生受袭了,而今天早上,风纪委的副委员长也倒下了。”
我对那一堆的飞机头其实没什么印象,但Reborn这么说好像事态有些严重,“跟我们有很大关系?”
“对方是按着风太的‘并盛中学战斗力排名’逐个袭击的,现在已经到第五名了,接下来,会是山本和狱寺。”
“我可以认为我是第一名吗?”
“不要抓错重点。而且,第一名已经着手去解决这件事了,”Reborn嫌弃地看了我一眼,“阿纲正在去找山本和狱寺,我现在没什么可用的人,你——”
“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我举手投降。
魔王只是略感满意地点了一下头,“犯人在黑曜中学,你去打前站,我需要准确的情报。”
“我有种其实魔王你一定有完整情报的错觉。”
“你自己也说是错觉。”
我苦笑,“交个底吧,魔王,普通暴力分子拿什么劳您烦心。而且,云雀已经去了,你还派遣我前站,这个意思是我们两个都解决不了。”
“云雀恐怕有麻烦,对方……”Reborn沉吟了片刻,“似乎有个高超的幻术师,刚收到的消息。”
“……准备让阿纲解决吗?”
“算是一次进阶考验。”
我忍住喉头一口血,“我个半吊子……怎么跟人拼?我现在去没有任何助益,不如让我紧跟大部队。”
“哼哼,”Reborn翘起嘴角,冷冰冰地笑了,“我是照顾你啊,和真正的幻术师对决不是很有趣吗?说不定你也会得到点提升。”
“Reborn你知道吗我这辈子超讨厌幻术的……”
“不思进取的人也想混进彭格列十世的队伍,我会毫不留情地予以剔除的。”剥削大魔王Reborn露出了残狞的真面目。
于是,我默默地收拾好了被抛弃的几何作业,孤身一人踏上了去往黑暗中学(并没有错)的路。
Reborn欢送我,“小人物不用留情,主犯那里记得不要死。”
=口=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东西出现了啊我怎么就会死了!
靠着地图到达黑曜中学的时候已经是中午了,因为最近被奈奈阿姨养得太好,到点儿了就想进食,我现在觉得有点饿了,所以心情恶劣地翻了墙进去——比踹门省力。
黑曜园子整个一副破败荒芜的样子,最中心的建筑鬼屋似的,外表同样破旧。我整理了一下状态,从树林里接近了主建筑,然后……看到楼梯上一地的伤员,上面一点的地方人形兵器还在持续制造人形楼梯装饰。
Reborn一副“我不愿意明说但是这个事情有点严重”的样子其实有点让我挂在心上,所以进来之后我发挥专业水平接近目标建筑,可是根本没遇上障碍,原来前面已经有人清道了。
我看着云雀君抽倒最后一个穿着绿色制服的学生后转身居高临下地看下来,镇定地摆出程式化的笑容,“午安,云雀学长。”
少年的眉眼间有凶残的气息,瞬时轻微收敛,他皱起眉,“你为什么来这里,身为并盛的学生?”
“Reborn派我来刺探敌情。”那天我昏厥之后的状况还没搞清楚,我对这个人其实抱着点心虚感,决定避免冲突,实话实说。
“啧,没有那种必要,”站在高处的云雀散发出的中二激素水平更上一层楼,“我马上就会解决。”
他凤眼微眯,“触犯并盛风纪的家伙,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我决定差不多听过就算了,不要放在心上,换个角度看这种发言也是萌点……
他转身往上走,我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拉开点距离,毕竟我是搞潜伏工作的,可是云雀君高调得要死。
然而,云雀顿住了脚步,回头冷淡地瞥了我一眼,“快点跟上来。”
……=口=发生了什么事情?
“啧,”他有点不耐烦的样子,“你病还没好吗?”
我有个优点就是想不通的事情先放在一边,如果我有一个目标,那么为了这个目标其他都可以先放着。身负R魔王指派的任务,我决定先不要管云雀为什么有种“我会罩你”的气势以及我到底什么时候有什么病了——呸我没有病,总之先跟进去见到主犯再说。
还是有些小喽啰样的人出来阻挡,但都没有像样的人物,我在云雀身后,没有出手的机会,得了点闲瞎想是不是主力出去阻击山本和狱寺去了,那个幻术师如果也不在的话就好玩了……
一路前进,云雀谁挡抽谁的杀胚气质淋漓尽致地挥洒出来,我现在这个情况有点像躲在他的保护下,感觉稍微有些屈辱的同时,又想到,反正我饿了,节省体力也好,尊严什么的不是用我干翻的人比你多来保障的。
接近顶楼的某个房间时,我那无法解释的危险探测神经觉察出了不对劲,下意识地拉住了前面的云雀。
这里没有光,昏暗里我看到他表情略显微妙,硬要解释的话,大概是“想甩开但出于某种原因不应该甩开所以你自觉松手”这样子。
我讪讪地松了手,做了个“好走不送”的手势,缓步后退,把自己隐在了黑暗里。
云雀没再理我,也没有说话,大步走进了房间。
我缓缓地吐息,闭上眼睛,将呼吸、血压和心跳慢慢降到人类的极限低值。
睁开眼睛,我无声无息地攀上墙壁,缓慢地,由天花板爬进了破烂的房间。
这是我从小接受的训练,虽然其他方面并没有严格按照忍者来打造,只有潜伏这一项,这么多年我也从未放弃,保持训练臻于完善。加上我有莫名其妙的一丁点幻术能力,可以将自己完全藏在空气里,于是我的所有暗杀,都是由隐藏和突击致命完成的,要求的只是从极静瞬间到达极速,并且出手准而狠。
在不懂奥秘的人看来,我是“鬼”,忽然撕裂了空气出现,得手而后消失,鬼魅一样迅速而又诡谲。
但是我的弱点也很明显,那点破破烂烂的幻术,行家起了疑心就能看穿,所以我会习惯性地选择死角隐藏自己,这对于快速出击来说并不有利,而我这种杀手,一击不得手就会有很大的危险。
我在天花板和墙之间的角落里,像蜘蛛那样贴着,一切生命活动都缓慢到极致——理论上降低了身体消耗,我应该能坚持很久才对,但实际上,在这种状态我会感到异乎寻常的冷,好像我的生命体征真的在慢慢消失,我将变成一个僵冷的死人。所以我内心期望云雀君速战速决,可是我的直觉说明恐怕有点困难。
房间过于昏暗,从破烂窗帘遮掩下的窗户漏进来的光又太强烈,视力受到相当大的干扰。当费力看清楚坐在沙发上的那个人时,我瞬间意识到,这件事,的确是有难度——那就是Reborn说的幻术师了,标识度相当高的红蓝双眼,我认识,是六道骸,曾经毁灭一个家族的重犯。
过去相当长一段时间里,我极端依赖幻术赋予自己的隐藏能力,关于攻击,我只练习一招,上万次地练习那刺穿心脏或者喉咙的一招,我只需要在静寂里潜伏着,目标到合适位置时,我能够一击得手。那也是在我的无数次想象里,最后杀死仇人的一招。但斯库瓦罗认为傍身不能只有一技,对我的不思进取感到痛心疾首,某天他拿来了一份报纸摔在我面前,黑手党内部小道消息报,报的就是六道骸的情况。斯库瓦罗近乎咆哮地教育着我说世界上的幻术师多了去,这家伙跟你差不多年纪都有这个水平,要是遇到这种级别的你又不能打,等死啊!我最终虚心受教了,从此跟随斯卡瓦罗大爷学习,开启了每天都被修理的悲苦时代。
转回眼前来,云雀和六道骸谈崩了,已经开打了。
我打开了塞在耳朵里的耳机,虽然不知道R魔王对这里是六道骸的情况掌握了多少,我还是尽职汇报一下好了。在他们交手的过程中,我极轻的说话声被完全掩盖住。
然而……接受汇报的另一端并没有任何反应,寂静无声,就像是我拿了个普通的无线耳机玩着地下党角色扮演游戏。
……其实我本来就不是很相信列恩可以变成信息接受器。
坑爹呢这是!我抠出耳机握在手心里,下一秒,无意识地把它捏碎了。
此时我还不知道列恩正处在它人生重要的时期,状况不佳,我只是对残酷的现实情况感到震惊……我很可能打不赢的幻术师六道骸同学幻化出了华美的樱花,然后,那么能打的云雀同学,就像樱花飘零一般无力地倒了下去。
内心的狂澜加速了心跳,我觉得自己要破功了。
云雀君你怎么了!痴恋樱花而被六道骸的幻术迷惑然后中了一针“柯南针”吗!
不不不现在不是内心涌动狂澜的时候……云雀倒下了,六道骸并没有收手,而是开始了单方面的虐杀。
我在天花板上迅速前行,而后无声地在他背后落下,迅速挥出了武器。
长期浸淫在屠戮中的人对任何危险都有直觉感知,我勉勉强强算是刺中了六道骸,但在造成深层伤害之前,他回身格开了军刺——我收回攻势而后再次瞄准他的咽喉,他迅速侧退一步,亮出银色的三叉戟。接下来,我再也无法近到他的身,在缠斗之中也看不到他到底受了什么程度的伤。
所以我说,杀人只要一技就够了,杀不了就是杀不了啊。
六道骸虽然是幻术师,但是他的打架水平也很了不得,我提防着他用妖术,攻击偏于保守,精神高度集中,甚至没空去看云雀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片刻之后,他忽然放缓了攻势,我疑有诈,下意识向后错了半步,那些未谢的樱花骤然狂舞成墙,挡在我面前。我挥手,大风冲破花墙,粉色的花瓣漫天飞散。
这短暂的空隙已经让六道骸和我拉开了五六米的距离。
我有点疑惑,这好像谈话的姿态——呃,开打前大家总要发表点宣言,刚才是我先偷袭,现在把这环节补上也算不坏规矩。
短暂的静默蔓延开来。
我得空看清六道骸的细节长相。他那双妖异的鸳鸯眸鲜红和碧蓝交映,加上肤色白皙长相清秀,如果不是那个奇怪的凤梨发型,整个人往那儿一站,配着飞舞的樱花,还有点迷雾里走出来的妖精的意思。
不过外表这种东西其实是很骗人的,我没有放松警惕,紧握着军刺打腹稿,想着要说什么狠话才好,六道骸却收了三叉戟,微微一笑。
“之前没有发现你,”他说,明明是笑着的,声音却渗透着冰冷,“不过现在推断出来了。你的幻术很软弱。”
“你的幻术柔弱又优美。”我挑眉,配合他也露出了假笑。
内心有着繁樱绽放的男人。真是柔弱又优美。
“幻术,无中生有,你有这样的能力,却避讳着它。将如此伟大的力量蒙尘,kufufufu……果然是软弱的人类吗。”六道骸一副“蝼蚁啊渣渣啊真是难看”的表情。
我维持着嘴角虚伪的弧度:“恳请赐教。”
他思考了片刻,妖异的双眼望向我,居然真的不吝赐教来了,“感受在血脉里流窜着的力量,抓住它,相信你创造的能力,绝对自信。”
我——十分不清楚六道骸是否在监狱里被摧残掉了正常思维,不然他为什么现在忽然想过一把老师瘾。
眼角余光中,应当受伤不轻的云雀挣扎了一下,似乎在努力站起来……而我面前,六道骸伸出了右手,歪了下头,一副“试试吧”的表情。如果不是他毫不掩饰眼睛里的攻击性,我真的会觉得他就是很有授课欲,六道好为人师骸。
我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收好军刺,摆出“我要开始了”的姿态。
用脚趾头就可以猜到,六道骸一定是“自幼天才这么多年都没遇到个会幻术的跟老子切磋切磋真是好寂寞啊超寂寞”。
被自以为是猫的对手把自己当老鼠那样玩是非常糟糕的体验,我控制不住有点气血翻涌,但好歹压住了它爆发。
左手一扬,六道骸见状皱眉道:“不必要的动作就——”
巨大的锁链趁他分神的时候从背后紧抓住了他,迅速紧紧缠绕上他的身体,我在他注意力转向锁链的一瞬间冲向云雀,费了点力气又拉又扯地架起他,一边凝神制造着拔地而起的墙壁,一边在这些掩护物下往房间的出口冲。
“Kufufufufu……”六道骸诡异的笑声响起来,一种被娱乐了的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声。
我没有回头看,往前冲,面前出现了火龙我也没有停,径直穿了过去。
幻觉罢了。
然而,就要冲出去的前一刻,明明是昏迷了的云雀恭弥——忽然甩开了我。
我一时没有搞清楚状况,呆在原地。云雀低喘了两声,抬起头来,冷冷地盯着我。
火龙其实并未消散,在橙红的光芒的反衬下,他冷色的眼眸更像凝结了冰层,决意,杀意。
他冷哼一声,语意凛然,“要逃就就逃走吧,草食动物。”
然后他转身,略显困难地抽出了拐子,背脊却挺直,一点也不肯弯曲,显然是来战的姿态——就算他已经伤痕累累。
我觉得这两个人都不太正常,真是宿命的对手。
六道骸身周低伏着柔软曼妙的花藤——大概就是我那点半吊子攻击的下场,他还真是个有情趣的男人,如此爱花。我犹豫了一下觉得云雀的赢面不大,他自己好像有点状况,而且六道骸抓住了这个弱点,所以我到底应该趁机跑还是如何……这是个难题。
“你并不相信自己的幻术,”六道骸清清淡淡地开口,嘴角微扬,嘲弄的弧度,“自己都认为是假的,又怎么能欺骗到别人呢?”
“……烧这么多火你不觉得热吗?”
我说得委婉又曲折,用来掩饰怕会伤到自己这种怂货的想法,但六道骸听明白了,眼波微凝,仍然是微笑着,声音轻柔又坚定,却流露出森然的气息:“就算创造出了地狱,我也能坦然行走其上。”
我想了想,回答他:“受教。”
真不想跟中二病患者混,让他们自己对决去吧。
“云雀学长你加油,”我说,“在下先撤了。”
云雀根本不理我,全心全意地面对六道骸,点足冲了过去。六道骸原地未动,而原本已经散落在地上的樱花浮起来,混进忽来的风,旋舞着往云雀眼前聚集——云雀刹住了脚步,我看不到他的表情,只是下一秒,他单膝跪下,两只手按着拐子用力地撑在地面上,避免全跪下去。他低频地轻微颤动着,完全可以想象衣物下的肌肉线条到底绷得多紧。
我只怔了片刻,然后明白了:看到樱花会让云雀虚弱,简直丧失战斗力,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可是——卧槽,没有破解办法啊!我还不会把别人造的东西变成别的玩意儿啊!我没有系统学过幻术啊!
局面很糟糕,六道骸优哉游哉地站着,漫天花雨,云雀拼尽全力半跪着,火龙燃烧,我……有点疲惫有点饿地站在门口将走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