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莫愁无知己（1 / 1）

王清澜的早膳可以说是十分的丰盛，除了十碟精致的点心，蜜饯，果子之外，还有燕窝粥，乳麦粥，莲子粥，蜂蜜调乳，等等十多种养生的粥点。

粥点之后，就是一小罐一小罐拳头大的鸽子山参汤，清味羊肉汤，鲜菇黑鸡汤等等，也是十数种补元气，调精神，滋养内脏的汤水。

那些糕点，都是厨房刚刚做好的，盛在青白色的碟子里，碟子里有清洗得干干净净的白色花瓣垫着。食物的香气更沾染是花露的清香，即使不吃，单单是闻上一闻也觉得芬芳无限。

王清澜始终是懒懒的样子，就着侍女的手用那府里自酿的百蕊香酒洗漱过口之后，便挥手让侍女们出去了。

沈瑾予静静地看着她优雅慵懒的动作并不说话，许久才伸手为自己舀了一碗莲子粥，默默吃了起来。

“你不用酒么，”王清澜小小地尝了口玫瑰香糕，只觉得有些腻味便喝了口燕窝粥，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声音听上去仍旧是冷冷淡淡的，“这是王家自酿的，酿这酒需要百来种的花，只取每种花尖的几点花蕊，加上雪莲花的花瓣最后加上冬日的梅花上的雪水埋在花树下整整三年才堪堪酿成。最是养生不过。”

“可你刚刚用来漱口。”沈瑾予不轻不重地提醒道。

王清澜闻言却微微一笑，她蹙蹙眉头，似笑非笑地开口说道：“我晨间是不能饮酒的，是实在想喝地紧才拿漱口这招来解解馋。”

沈瑾予皱皱眉，面色微微变了变，只是声色仍是十分的平静，似讽似讥地说道：“你这‘病’倒是名堂极多。”

“这是自然，”王清澜毫不在意地应了一声，吃了个果子才低笑着说道，“我晨间不能饮酒、不能过度激动、不能挨饿又不能吃得太多........如是种种，最是麻烦不过，不知王爷可是觉得麻烦？”

“麻烦倒是说不上，”沈瑾予为自己倒了杯酒，微微勾唇，神色莫测间声音听上去却是低低的，“只是你若是每日都是这样的排场，我的平江王府怕是养不起人。”

“啊，我倒是忘了你连军粮都是向我们王家借的。”王清澜用袖子掩着唇小声笑了笑，她一向清淡如水的眉毛下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她见沈瑾予并不答话只是默默喝粥，也不计较，只是小口地喝了口蜂蜜水接着说道：“你喝的那碗莲子粥是厨子从三更天就熬起的，其中种种工序要是说起来怕也要半个时辰。你这般驴嚼牡丹实在是太过可惜。”

“我只知道，食物的第一用处是使人摆脱饥饿而不是用来满足口舌之欲。”沈瑾予抬头看了她一眼，并不生气黑色的眼眸中隐隐带着一点难以理解的情绪，“你一顿早膳便要三十六道的点心、粥、汤水，可知道这世间还有人连衣食都不知着落，饥不果腹。”

“这是王家的传统，我已是删减良多，原是六十多道，我素来散漫并不在意也就只用了这么些。“王清澜眼神有些奇怪，却是一动不动地看着沈瑾予，语气却是郑重起来，”我虽是世族中人却也是最厌恶这些浪费的规矩了。在我看来，世家豪门若是想要这么继续把享受当成惯例下去，崩离之日恐怕亦不远了。王爷这话，虽是朴素，我听到却是极高兴的。想来王爷今后必然会是位能吃苦、爱惜百姓的人。”

沈瑾予微微眯眼，神色莫测地看着眼前像是忽然松了口气却又分外庄重的女子。

只见她浅浅一笑，眉宇之间尽是暖意，一字一句地接着说道：“在我看来，坐在那个位置最是辛苦不过，定是要一个极能吃苦的人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