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二十六章（1 / 1）

果然，到了傍晚的时候，她在花园的亭子里见到了赵太太，赵太太身侧站着一个人，那人一袭银灰色的正经西服，手上还拿着一顶帽子，通身装扮显达，沉稳中带着一股离奇的神气。她猜想他是赵先生。便在请完赵太□□之后，稍稍屈膝，示意赵先生。赵太太把她扶了起来，顺手拉着她往花园里走。

话却是对赵先生说，“你看，容一是个温和的丫头，不但聪明，还这样漂亮。”

容一的手还被赵太太拢在臂腕处，余光之处，尚不及错步在后的赵先生，她无法观察得到他的面部表情，只听到他的声音，“看起来确实如此。”

赵太太突然想起了什么，面上表情稍稍暗了暗，说：“玫瑰园向来不缺漂亮姑娘。”停了停，又拍拍容一的手，对她一笑，“可像容一这样的可就少了。”

那位赵先生似乎也轻笑了一下，对赵太太说，“以前的事情就不用想了，现在你有了这位容一姑娘，也就够了。”

赵太太听了这一句，似是颇为惊喜，一下子回过头去，“你当真如此说？”

这一厢，容一也顺势回过头去看清了那位赵先生，她这一看，倒觉得这位赵先生似曾相识，却就是想不起来在那里见过，就在她绞尽脑汁的时候，那赵先生又笑了一笑，语调颇有些宠溺，“当然。”

赵太太高兴极了，笑意盎然的对她说，“你到我那儿去用餐吧，我有话对你说。”

她应言而去，赵先生却停留在原地，恰好对上容一投来的打量，四目相对，他的唇角露出了一丝浅浅的笑意，亦含疏离，亦含玩味，亦有怜悯，亦有讽刺。

于是，从未接触过任何一种舞剧形式的容一被赵太太送去了安阳的舞蹈学校。其实说是舞女，绝不仅仅只是会跳舞。她还要学会唱歌，诗词歌赋，写字作画，甚至是行为举止。

教习会要求学生时刻做到举止有礼，姿态优雅。初初开始的时候，练习的艰苦异常难熬，在接受了整整一天的训练之后，晚上还是要做许多事情。每天晚上只能睡几个小时，有时候赵太太会检查功课，对她的要求也是一提再提。

容一连续数月都在学校和园子之间奔波。

她不敢说自己在舞蹈或者其他方面有什么天赋，但她确实一心一意的认真学习，这样的劲头让她想起了年少的时候，自己在永崀读书的样子，亦是想起了，同样是在永崀，沈宗豫教她骑马放枪，她也是这样，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偶尔也会有噩梦，她威严的父亲，温婉的母亲，潇洒的哥哥，轮番出现在她眼前，叫她回忆起生离死别的痛苦，当然也会流泪。然而，遍身的酸痛让她得到安慰。让她清楚的意识到，她的时光，并不曾懈怠过。

就这样，她顺利的度过了初始阶段，她渐渐发现了可以让自己轻松又能练习的方法，比如说她在给赵太太读书读报的的时候，在脑中想像一支舞，想像自己应该怎样转圈，怎样富有感情的做每一个动作，她时常沉浸在这样的练习中，然后当她真正跳的时候，就能做的很好。

玫瑰园里有很多舞女都羡慕她，不仅仅是因为她得到赵太太的格外关照，还因为她仿佛有什么特殊技巧，可以不用练习就跳出很好的舞蹈来，而一开始，她分明是没有天分的。她们不知道的是，其实，她每时每刻，只要她在想，她就在不断的练习着。

如是过了秋冬，转眼年关将至。

沈宗豫把她接到圆桌会过年。

她在圆桌会一待便是十天，从未间歇过一天的练习，有时，还会再拿起□□，□□练习射击。

沈宗豫最近几日在忙着筹备宴会，欢迎专门负责各地商会的部长南下视察各地。没空的时候，就嘱咐阿七，阿香照顾她。有空的时候，就会亲自去靶场接她回来。

因是年关，靶场几乎没有人。街上却是来来往往，他们堵在了路上。沈宗豫似见怪不怪，目光扫过报纸，对她说：“赵太太对你很满意，我看你也很用心。”

容一低下头，轻轻的摩挲着指上的薄茧，有一点淡淡的笑意，“这是我应该做的。”

沈宗豫翻了一页报纸，问她，“你可见过赵先生了？”

“只匆匆几面。”容一言辞精简，“他很忙，总是来去匆匆。”

他点点头，眼睛向外，脸上没什么表情，半天，只附和了她一句，“确实很忙。”

不过，这位赵先生既在颖川军中任职，他虽然来去匆匆，她却也见过他穿军装的样子，肩上的徽章，官衔不会小。若是这样的人很忙碌，自代表了颖川可能有新的情况。她突然意识到这一点，看了看身侧的沈宗豫，果然听他开口道：“易凡圣快回来了。不回去颖川，第一站便是安阳。”

“与原计划有变？”

“是。”沈宗豫看了看她，“什么计划都赶不上变化。易凡圣提前回来，是谁都不能预料的。”

“那现在，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呢？”

“以不变应万变就是，其他的，交给我。”

容一看着他，表情严肃，语调笃定。不由有了笑意。

沈宗豫的目光才离开报纸，就见她突然一笑，窗外有阳光折射进来，映得的她头上的钻饰也跟着一闪一闪的，他突然觉得先前焦头烂额的情绪似乎一扫而空，就此，什么都明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