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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 第六六章 夤缘(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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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曲吹完,那帘内的歌妓已是面色惨白,却是起身一福道:“今日这里有大行家在,奴家再不敢班门弄斧,告辞了。”说着竟是掩面推门离去。众人都是一怔,徐珵却笑道:“这姑娘倒是有些风骨。”

众人大笑,其余歌妓重又奏起曲子。王一宁才对徐珵道:“原不知徐兄竟也精通音律。”

徐珵谦逊笑道:“不敢和王先生相比。王先生当年是为太宗、仁宗弹琴的国手,与学生这般野路子,不可同日而语。”

这一句话却是戳到了王一宁的痛处,他连连摇手道:“休提这事了,少年时不懂事,以为能为皇上弹琴是莫大荣耀,如今才知道在士大夫眼里,那是伶工一般的人物。王某虽是正途科举出身,可是一说起早年这段供奉内廷的经历,却是脱不了‘佞幸’二字评语了。”

江渊忙端起酒杯道:“休说这些了,都说如今一宁兄要大拜,难道将来还有谁敢以这样的话语议论你么?”

王一宁呆了半晌,才重重叹息一声,道:“说什么大拜入阁,却不知道我是上了贼船哩!”

江渊奇道:“这是如何说的?”

王一宁此时也不再隐瞒,便将易储之事一五一十都说了。江渊心计深沉,听了便沉吟不语。徐珵却道:“王先生不必担心,此事没有什么难办的。要想说服群臣同意易储,则内阁陈循首当其冲。若能劝得他松口,余下几位,商辂是他的弟子,萧鎡是他的同乡、又是新晋,江兄……”说着冲江渊一笑,见他并不出言反对,才道,“……都是不打紧的,高谷纵然不同意,也是孤掌难鸣。”

王一宁迟疑道:“只是我与陈芳老并无多少交情……”他看看江渊,江渊却长长吐出一口气,道:“我与他虽然同在内阁,可他刚愎自用,做事素来不与我商量。要让我去劝他,只怕他也不会听从。”

“如此,学生可以斗胆一试。”徐珵云淡风轻地拈起筷子吃了一口菜,才淡淡道,“只不过这事担着几分风险,我也不能白做。如今萧鎡入阁,他腾出来的国子监祭酒便要再谋人选,只盼江兄能助我一臂之力。”

王一宁从未见过有他这般张口便要官的人,一时呆住。江渊却极熟悉他这条直率的舌头,当即便道:“这事儿可不是我说了能算的,便是陈循也未必敢荐你。其实,还是元玉你之前的事有些违碍之处……”他说到此处,却端起酒杯无声笑笑,道:“今日的酒不错。”

徐珵面上顿时露出几分冷笑,举杯一饮而尽,目中已尽是凌厉之色,道:“当日的话,说了便是说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一辈子蹉跎,若是命数使然,我也不惧。但教有一分一毫的希望,我便绝不会放过。想我徐珵自诩博学,琴棋书画天文地理医卜星相无所不通,若是连自己的命都摆不平,岂不是惹人笑话?”

王一宁侧眼瞧着,只觉得此人眼中突然泛起一股阴冷之意,将片刻前的言笑晏晏一扫而空,竟微微生出几分毛骨悚然来。江渊却是面色一沉,轻轻一拍桌子,道:“既然如此,我倒可以给你指一条路。你当日之事全是拜于谦所赐,若是他能举荐你,那皇上便一定会听。”

徐珵自嘲一笑,道:“要我去求他么?那些正人君子,哪一个不是把我看得和狗彘一般?”

江渊摇头道:“元玉怎么糊涂了,不是要你直接去求他。”说着便伸手蘸了酒水,在桌面上划了一个“项”字,又挥手抹去,道:“他如今虽然不在兵部了,却是于谦门下第一信任之人。”①

徐珵略略醒悟,方笑道:“江兄说的是,我竟把他忘了。”二人相视一笑,俱都心领神会。

次日上朝,徐珵特意留心陈循,却不见他身影,询问同僚,才知他偶感风寒,在家养病。徐珵暗喜时机来得巧妙,夜里便来陈府探望。陈循未达时也在翰林院为官,和徐珵都是熟不拘礼的朋友,当下摆了热茶点心招待。徐珵见他病中解闷,看的乃是一本《丹元子步天歌》,不觉笑道:“没想到芳老也相信这些杂学。”

陈循合了书,笑道:“看了一辈子四书五经,早看腻了。这些天官象数之学倒有些趣味,元玉是此中行家,不知可否教我?”

徐珵笑道:“天文历数之学博大精深,若无算学功底,也不过是做个风水先生罢了。若是芳老喜欢这些,倒是可以看看元人郭守敬的《仰规覆矩图》、《异方浑盖图》、《日出入永短图》,这些都是极精妙的学问。”

陈循大笑道:“老夫哪里学得了这个?但教抬起头来能认得星宿,便也足够了。”

徐珵却也是略略一笑,方垂眉道:“正是,这些杂学,原是与仕途无用的,当个玩意儿侍弄倒罢了,若是当真,却是万万不必。”

陈循见他神色略见恍惚,知道他必然又是想起了己巳年的事,正想找个话头岔开,偶一抬头,忽见窗外天际一抹赤色的流星正缓缓滑过天幕。陈循忙向徐珵一指,问道:“这颗流星可有什么说法?”

徐珵掐指一算流星的来去方位,却是微微一愣,道:“赤光烛地,自近浊东北行至五诸侯,于辅弼有益,这天象倒是于芳老大吉大利。”

陈循奇道:“怎么讲?”

徐珵不语,却见那赤色流星犹自不灭,竟是入了紫薇垣,擦着北极第一星缓缓过去。徐珵越看越奇,不禁轻声道:“客星犯东宫,这怎么可能?”

陈循忙跟出来道:“莫非有什么不妥么?”

徐珵这才转过身来,道:“芳老,此事大有内情,只是学生却不敢妄言。”

陈循沉吟片刻,低声道:“你方才说‘客星犯东宫’,莫非此事应在太子身上?”

徐珵正色道:“这星象于芳老,是吉非凶,芳老不须担忧。只是最后犯于东宫,却怕是……储位有变,且这变,要应在芳老身上。”

陈循久在内阁,有些事虽不曾明知,但自也有消息来源之处。是以听了徐珵这话,也并不如何惊讶,只是道:“既然元玉说此事是吉兆,却不知此吉为何吉?”

徐珵面色凝重,忽然起身向着陈循深深一揖,道:“学生恭喜芳老,不久就要换玉带了。”

要知本朝舆服之制,一品腰玉,二品花犀,三品金鈒花以下不等。陈循如今的官职是正二品户部尚书兼翰林院学士,若要换玉带,便至少得有三孤或太子三少的加衔。饶是陈循老谋深算,也不禁微微动容,道:“师保之恩宠,老夫如何承担得起?”

徐珵微笑道:“客星犯紫薇垣东宫,这便是一个契机。俗话说,天与不取,反受其咎。事已至此,自然瓜熟蒂落,芳老何须担心?”

“只是……”陈循沉吟,起身背着手走了两步,忧心道,“此事毕竟于道义不容。”

“道义拗不过天命。”徐珵面露冷峭之色,道,“就好比太宗夺了建文君的皇位,将史书中建文君的年号革除殆尽。如此过得三五百年,又有谁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朱允炆呢?”

陈循仍是皱眉不语,徐珵却轻轻一击掌,叫道:“士权,进来。”

只见门外人影一闪,徐珵的门客马士权已手捧一个紫檀木盒进来。徐珵接过盒子放在陈循面前的桌上,轻轻打开。却见里面红绒布上,正放着一条羊脂玉片缀成的腰带,玉质莹润,极是名贵。

陈循一见那腰带,顿时恍然,已知徐珵是有备而来,之前那一通天象之言,多半也是趁势胡扯的。他不过一个小小翰林,易储与否与他何干,他今日显然是替别人来做说客的!徐珵之话不足挂齿,然而帝王之命,他究竟不能违抗,也不敢违抗。

陈循性子果决,沉思片刻便伸手阖上木盒,道:“元玉的心思我领了,但此事毕竟有干礼教,非有绝好的契机不可为,因此万万急不得。”

徐珵拱手道:“学生明白。既然如此,便不打扰芳老养病了。”说着便与马士权告辞离去。走到陈府外,徐珵才转头对马士权道:“你去礼部右侍郎王一宁府上帮我传个话,陈循已经点头,让他放心去做内阁大学士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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