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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3 第五九章 揭帖(三)(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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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这样的大事,高谷作为头号嫌犯,自然是要待罪在家的。朱骥上门递了名刺求见,门房去了许久才回转出来,只道老爷身体不适,不见外客。朱骥心急上火,便命门房借了纸笔,大书“龚遂荣”三字,求门房再次传递。这次不过片刻功夫,便见高谷的公子亲自出来,迎了朱骥到小书房内。

书房之内,光鲜幽暗,高谷一身乳白大袖儒服,不冠不带,闲散立在桌前画画。朱骥踏进屋中,拱手道:“高公。”

高谷头也不抬,只将那写着龚遂荣名字的纸条往前一推,冷冷道:“这是什么意思?”

朱骥笑道:“高公认识此人?”

高谷突然将蘸着浓墨的毛笔向着朱骥一甩,饱满的墨汁顿时如雨点般直洒向朱骥的前襟。朱骥避之不及,心中顿时恚怒,却听耳边高谷冷冷道:“老夫认不认得此人,与你何干?”

朱骥昂然拱手道:“锦衣卫查到,此人昨夜入了贵府,与高公纵谈良久。”

高谷越发冷笑起来,斥道:“尔等锦衣卫俱是蛇鼠鬼魅之徒,窃人阴私,告讦构变!老夫纵是与龚遂荣交谈宴饮,又与你们何干?难道闲来找一二同乡叙旧都不成了么?”

朱骥一笑,缓缓上前一步,从袖中拿出方才拟作的“揭帖”拍在高谷面前的桌上,道:“高公仔细看看,这难道不是龚遂荣的字迹?”

高谷一愕,低头一看那字迹端正,顿时脱口而出道:“我记得他分明是用左手写的……”

话一出口,他陡然醒悟过来,浑身上下便如兜头淋了一盆冷水,惊得半晌说不出话来。朱骥笑吟吟地拿起那伪信,随手在烛火上点燃焚尽了,才悠悠地道:“高公,学生若有恶意,那现在来的,便是敝上刘卫帅了。”

高谷面色铁青,咬牙道:“算我着了你的道儿!你想怎样?”

朱骥微笑一揖,便在身边的椅子上坐了,道:“学生能查到这里,别人自然也查得到。趁着如今龚遂荣还没有缉捕到案,还请高公将一切真相和盘托出。学生并不愿看到皇上为此大发雷霆,朝中作养人才不易,血流成河非是好事。”

高谷僵着身子缓缓坐下,以手支额,沉吟良久,才道:“信是龚遂荣写的不假。昨夜他来老夫府上,请老夫将此信转交皇上。老夫也怕这信冲撞了逆鳞,所以才建议他隐去姓名,由老夫伪装成从路边拾来的无名揭帖。”

说到此处,他突然振起身子,坦坦看向朱骥,道:“事情便是如此,涉案的只有我们两人,若你要抓,尽管来抓便是。皇上执意要用一轿二马迎驾,礼数之薄,人所共见!老夫所欲言者,尽在龚遂荣此帖之内。龚遂荣不过一千夫长,尚能知道礼仪廉耻,老夫贵为阁僚,难道还不如一个武夫么?”

他面孔涨得通红,须发箕张,自有一股不可凌侮之势。朱骥徐徐起身,正色道:“高公之言,学生甚是敬佩。只是高公这事,未免做得武断了些。若真是不满皇帝旨意,自可以上疏直言。本朝有通政司执掌天下言路,准许天下吏民言事。皇上纵然愤怒,也不能堂而皇之地将上书言事之人下狱问罪。而如今你们行此等鬼蜮之事,皇上难免不怀疑你们背后是否有靠山,有党羽。太上皇不日就要回京,若在这之前酿出这样的大事,无疑是让太上皇面上更不好看。”

高谷身子前倾,双手笔直地抠住桌面,气急道:“上疏,上疏!若非皇上不听谏言,我们何至于出此下策?老夫活了六十多岁,早就够本了,没想到临到老,却碰上这样几乎晚节不保之事!但凡朝中稍知礼仪的官员,无不对此事痛心疾首。尊卑不可倒,君臣不可逆,皇上如此作为,实在是丧失人心!”

朱骥摇头,面上露出一个讥诮地笑容,淡淡道:“高公,你难道真以为天下人都如你们这般,这么在乎迎驾的礼数么?边关的百姓,更在乎家乡会不会被胡虏扫荡,中原的民人,更在乎家乡有没有水旱蝗疫。就是京城里这些当官的,只怕更多的也在乎自己的权和钱。”他冲着高谷露出一个深刻的笑容,道,“就是高公你们,所图大约也不那么简单吧?”

高谷大怒,脱口喝道:“你休得胡言!”

朱骥敛袖一笑,认真地道:“学生从不敢胡言。”

高谷面上的怒意渐渐僵硬,终于缓缓坐倒,不胜疲倦地道:“说罢,你到底想怎样?”

朱骥道:“学生并无恶意,只是不愿见到皇上大开杀戒。今日已是八月十二,计算路程,太上皇回京也不过还有三四日光景。这三四日里,还望高公闭门谢客,无论什么人也不要见,什么话也不要说,撑到太上皇回来,一切便都平安了。”

“那……龚遂荣……?”高谷急道,“老夫决不愿看到他因此受累下狱。”

朱骥无奈摊手,道:“他既然已经出京,那只能盼他走得越远越好了。”

高谷失望地叹了一声,也不再多说什么。这时门外高谷之子轻声道:“父亲,门外有一位锦衣卫校尉名唤冯林的,想见朱指挥。”

高谷转头看向朱骥,朱骥点点头,低声道:“是我的人,不妨事。”他推门出屋,便见冯林已立在廊下,面色铁青一片,一见朱骥出来便迫不及待地道:“朱指挥,出大事了!”

朱骥一凛,回头见高谷并未跟出来,方低声道:“说!”

冯林低声道:“千户龚遂荣诣阙自首,说那匿名文书正是他一人所为,与别人无关!皇上已将他下了诏狱,命锦衣卫拷问,追查幕后主使之人。”

朱骥闻言大吃一惊,忙伸手示意他不要多说,忙转身回到高谷书房内,将此事对他说了。高谷先是面色大变,随即哈哈大笑道:“好,好,龚千户敢作敢当,当真是一条好汉子,不枉老夫对他青眼有加!”

朱骥握住他的手,咬牙道:“事急矣!高公还请千万不要妄动,容学生先去打探一番。”

高谷意气洋洋,挥手道:“打探什么?既是如此,老夫更要上疏直言劝谏。难道堂堂儒臣,还不如一个武夫知道礼数么?”

朱骥无奈,只得拱手告辞。他和冯林一处出来,才走到街口,便见一队队衣甲鲜明的锦衣卫横冲直撞,搜查街边店铺,又砸又抢,乱作一片。朱骥看在眼里,心中大恨,道:“自从马顺死后,锦衣卫何时有过这种乱相?皇上还真想兴大狱不成?”

冯林接口道:“朱指挥的话,请恕小人答不了。只是龚遂荣自首,皇上大怒之下,斥责门达、谢通二千户不会办事,要他们抓紧搜查京师各处要紧地方。如今门达审狱,谢通侦缉,自是要加十倍的力气做事了。”

朱骥恨恨摇头,带着冯林抄小路回到北镇抚司。诏狱内外,此时早已五步一岗,十步一哨,守得严密。朱骥入了狱,便见门达的心腹百户逯杲按着刀从里面出来,懒洋洋伸手在朱骥面前一拦,道:“皇上有命,龚遂荣罪大恶极,交由锦衣卫发落,闲杂人等一概不许入内。”

朱骥一把推开他的手,斥道:“我也是锦衣卫,怎么便看不得么?”

逯杲愕然,转身冲了几步又拦在朱骥面前,道:“朱指挥,我可是为你好,没的别把这些事往身上揽。此人是皇上心心念念要处置的钦犯,任是天王老子也救不了他!”

朱骥定住脚步,道:“我不想救他,你只带我远远地看他一眼,可好?”

逯杲眼珠子一转,却双手交叉在胸前,似笑非笑地望着朱骥。朱骥忙在衣袖暗袋里一摸,捋出一把散碎银子,都塞在了逯杲手中,道:“今日出来的急,没带多少银钱。若逯兄帮了我这一把,将来定有你的好处!”

逯杲将银子一掂,遂笑道:“小人就知道朱指挥是个知情识趣的,比起那些自命清高的文臣可要聪明得多了。说好了,只能远远看一眼,可不许说话!”

朱骥连忙谢过。当下逯杲引着他一路下到刑讯室外,朱骥从铁门上的小窗向内一张,便见刑架上绑着一条满身是血的汉子,伤口裂处,已见白骨森森,唯有一双眼睛,居然炯炯有神,不失锐利。便见门达施施然坐在案前,正问道:“龚遂荣,劝你老实招了吧,这揭帖究竟是谁教你写的?为什么偏偏是高谷拾到?你与他是什么关系?”

龚遂荣哑着嗓子哈哈一笑,断断续续地道:“我龚遂荣做事,何用人教?揭帖是我自己写的,丢在奉天门外,天知道是谁拾去了?”

门达冷笑一声,喝道:“龚遂荣,你可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来人,给我打!”

朱骥不忍再看,只将眼睛移开。只听室内皮鞭之声噼噼啪啪,打在血肉之上,听得人浑身发冷。逯杲见他面露不快之色,忙上前引着他原路出去,道:“诏狱是什么脏地方,朱指挥怎么好亲临?审案子的事,让老门做便是。”

朱骥心中恚怒,忍不住讥刺道:“诏狱诚然是脏地方,可哪比得过人心肮脏透顶!”

逯杲面色一白,只得装作听不懂,陪着打了个哈哈。朱骥心知此事绝没有自己插手的余地,原来还有几分热度的心也渐渐冷了下来,也只得拂袖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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