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第六章（1 / 1）
第二天穆婷婷果然到校，但顾南之缺勤。
程约只打了个电话，听他说几句，确定他在家，便不再多问。她觉得顾南之跟他父亲的对话，不管成功与否都是隐私，她没理由追问太多。挂完电话，刚好走到穆婷婷的教室，婷婷第一时间看到她，忙从位置上站起、匆匆走出来。
程约笑，来一个是一个，来一个少担心一个。
穆婷婷有些羞赧，“我想去找你的。”
程约知道她不好意思，主动开口：“我找你也是一样的，你少磨叽！对了，昨天承诺晚上回去消化你说的，嗯，消化了，觉得你真不够意思，心里藏那么多事儿。好在我们关系好，我决定原谅你一次。”
穆婷婷点头，温温的一笑。
程约豪气地捶她肩膀，“你够了啊，赶紧变回来，炮仗忽然哑了怪吓人的。”
第二天，顾南之准点到校，还给程约带了早餐。他主动说起情况，赵亮出手是对方先挑事儿的，这个砝码不小，找到证人就能轻判。程约着急地检查他有没有受伤，顾南之嘿嘿一笑，小声说，媳妇儿，还在教室呢，注意点儿影响。
程约脸大红，心情却好起来，他还知道说笑，总算是钻出牛角尖了。
顾南之说，他爸没有动手，只踹了他一脚，但父子俩详谈后，他爸爸理解他不少，肯定了他对朋友的情深意重，也亲自调阅了案件，并且答应，在不违法的情况下，尽可能地从轻处理。
开庭是在周内，程约、顾南之、穆婷婷都请了假，和赵亮父母坐在一起听审。赵亮被带上来的时候，穆婷婷用力握着程约的手，曾经俊美无敌号称第一校草的人此刻憔悴不堪，他没有看他们，一直垂着眼。
庭审结果出来，赵亮被判了五年，对方两个人也分别被判了三年和两年。庭审结束，赵亮被带走的时候，穆婷婷站起身大喊：“赵亮，我会等你！”赵亮听到后身子明显顿了一下，但他仍是没有转身。
鉴于穆婷婷的行为影响并不好，怕记者追问，几人忙从现场撤离。律师说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赵亮父母虽然伤心，却也明白，之前找了好几个律师，都说得判十年。他们握着顾南之的手千恩万谢，一定要感谢顾父。
顾南之告诉他们并没有帮什么忙，况且赵亮跟他是兄弟，说这些话太见外。
三人请了一整天的假，谁也不想回学校，穆婷婷明显有话要跟程约说。顾南之识相告辞，去了市图书馆。
程约和穆婷婷去了江边，那里有他们四个笑闹的回忆。
穆婷婷说，五年，真的挺长的，赵亮回来该二十三了。
程约安慰她、也安慰自己，二十三……仍是花样年纪啊。
穆婷婷在长椅上坐下，面色平和，她拉了拉程约，“你上次说我心事儿多，却没怪我，那天我的话说得那么难听，你竟然没摔门离开，我真的挺开心的。但是程约，我那天只是冲动，并没有胡诌。”
穆婷婷道：“程约你知道吗，赵亮很优秀，他长得帅、讲义气，虽然学习不怎么地，但会处事儿，魅力很大。我们俩不在一班，我课间去找他，老见漂亮女生粘着他，我挺怕的。其实他并没有多喜欢我，我们俩在一起，还是我开玩笑说顾南之和你不给力，要不咱在一块儿吧，他想了下说有道理，就奇奇怪怪地早恋了，一直没分手，我估计也是因为咱们四个的情分。我一直患得患失，觉得自己配不上他，刚想努力学习，把自己变得优秀，他就进去了。”
“不过程约，他现在进去了，我还挺安慰的，内心安静不少，觉得以后的日子也有盼头了。本来觉得一毕业，最多再过几年，赵亮就会把我甩了，那么我剩下什么呢？空余一颗爱他的心？不要，我的目的是一直跟着他啊，现在就业这么难，我想要出人头地，太难了！我妈操劳一辈子，我不能让她后半辈子也吃苦。现在好了，他进了监狱，有了污点，我和他不再是天壤之别，如果我一直等他，常常替他问候父母，他那么讲义气，以后一定不会丢下我。”
程约听着心有些发凉，她无法理解穆婷婷怎么会觉得她男人坐牢是好事呢，就是普通朋友也会难受很久吧。前次她跟穆婷婷说那些安慰的话，实际也是安慰自己的，她一直以为的疯疯癫癫的女孩，原来这么有城府，即便她依然认为婷婷是好姑娘、好朋友，可心里还是会膈应。而现在，穆婷婷的话无疑把她的膈应加重，可她又没办法怪她，她那么坦白。
程约告诉自己，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价值观，认知不同，不代表就是错的。
她俩离开的时候，穆婷婷说，能不能别把这些话告诉顾南之。程约自然点头，穆婷婷吐了口气，笑道，其实我知道你不会说的。
事情告一段落后，紧张的高三生活重新如火如荼，顾南之照旧每天给程约听写单词，自己也加紧复习，只是减压方式从打篮球变成跑步，偶尔会露出阴郁的神色。
穆婷婷也在努力奋斗，程约有一次在食堂碰到，见她一直看手心，凑过去看才发现，是某历史事件的背景、发生及教训，她不只死等赵亮，也在让自己变优秀。
过完年，已是阳历三月份，离高考不过眨眼间的事。
六月七号，他们轻松上战场，程约和顾南之心态好，穆婷婷也被传染到，况且从小到大考了无数场试，早已麻木，三人成绩出来都挺不错，属于发挥正常。
穆婷婷报了本地的一所二本院校，学的是财务管理，她不愿离赵亮太远。每个探视日她都会去，刚开始赵亮不愿见，后来也慢慢妥协，高三课程那么紧，穆婷婷依然坚持每天给监狱寄一封信。这个城市拔掉了所有的邮筒，她便去邮局寄。
程约想学飞机制造，这个专业全国最好的大学就在本市，所以她也留在这儿。顾南之为难了许久，他想跟程约在一起，但也不愿放弃自己想学的地质学，地质比较牛逼的大学在邻省，程约安慰他，高铁“嗖”一下，两个小时就能见面。再说以后一辈子都要在一块，现在不分开，审美疲劳了怎么办？
程约说这话的时候，绷着一张装淡定的脸，眼睛却清亮异常，顾南之看得热血沸腾，低头就亲，他抱着她，抚她柔顺的发，喃喃道：“小约，我爱你。”
顾南之开学早，走前那晚两人去吃全家桶，程约边吃边听他唠叨，什么军训一定注意防晒，每天都要打电话，不准跟异性太过亲密。见她吃了一块又一块，又补了句，这种东西以后不准吃。
程约正吃得开心，听见这话立刻抬头，她就这点儿爱吃的，这不是断她零食么？还不等程约炸毛，顾南之马上放低姿态，柔声哄着：“这些都是垃圾食品，而且新闻都曝光了，这儿的鸡肉有问题，你要是想吃，跟家里说一声，周末回去让叔叔阿姨给你做。”
程约翻白眼，觉得他有些胡搅蛮缠，“那你今天带我来这儿做什么？”
顾南之笑，“偶尔吃一下没事儿，我不是怕你天天吃么。以后我回来再陪你吃，或者，你要想吃了，去Ｔ市找我？”
程约懒得跟他再说，也知道他是为自己好，于是点头答应。
大学生活很平淡，程约没入学生会，只觉得除了大课的教室比较大，其他跟高中也没什么区别。周末放假，要么回家，要么跟穆婷婷出去约会，顾南之也常常回来，程约高兴，他爸妈也高兴。
顾南之说Ｔ市很美，风景名胜挺值得一看，程约听他讲得诱人，直说等他熟悉那里，能当人向导了，她就过去找他。两人的异地恋跟从前也没多大差。
穆婷婷说赵亮现在心态好了很多，程约见过他一次，比从前内敛了些，但精神很好，想来他的父母没少打点。程约看得出来，他很爱穆婷婷，提到她就笑得一脸满足，挺得意地跟程约说，他们家婷婷现在文笔可好了，能当作家。末了又郑重拜托程约，没事儿多跟她一起玩，她一个人在外面不容易。
大一这一年就这么过去了，程约是暑假里的生日，赵亮不在，他们三个聚了聚。没有赵亮那个挑剔鬼，他们只在大排档吃了顿饭。
程约发现顾南之身上有烟味，着实奇怪，当年他跟着陈联武当小混混的时候也没见抽烟。问起来他竟然埋怨开她，说都是想她想的。程约纳闷，咱俩不老见么。顾南之也不客气，说高中时是形影不离，现在却隔三差五才能见。程约见他面色严肃，正要反思自己，就被顾南之笑着骂了句傻，他是逗她的。
大二这年，顾南之的二十岁生日，程约把自己给了他，在Ｔ市的一家五星级酒店。自此之后两人更黏乎，顾南之回家的频率更高了，只是不再告诉父母，悄悄来、悄悄走。
程约觉得自己很幸福，有时候路过文化巷，想起在这里他叫住她，说要捎她去学校，满脸的阳光。后来三年的相伴，他给了她最好的宠爱，直到现在，也每天通电话到手机发烫，常常回来看她，带她吃不健康的全家桶。
所以当她收到他和别人接吻的照片时，她只觉得是聚会时的玩笑，打电话过去，他果然在外面喝酒，说玩真心话大冒险时他亲了校花，却立马毁得肠子都青了，早知道就真心话了，不过是供出一夜最多战几次。程约听得面红耳赤，本来计划使使小性子，也被他羞得挂了电话。
两人关系一如既往，不是牛鬼蛇神能拆散的。但也足以说明，顾南之那家伙在学校有多受欢迎，照片虽然很暗，可依然能看到校花陶醉的表情。只是她有些奇怪，谁会给她发照片。
程约挺懒，性格也淡，她不愿纠缠这些事，却并不愚蠢。Ｔ市有谁能知道她的电话？她可不信不认识她的女孩子会给她发这种照片。她大学没挪窝，手机号没变，高中同学还真有一个和顾南之念同一所大学的。
程约叹气，没想到啊没想到。
没想到的还在后面，本来以为她不回应就算完了，顾南之自己都说以后绝不大冒险，但此人的短信仍旧每天报道。
一句忧伤的话，一副顾南之的帅图。程约看得挺乐呵，跟免费雇了个私家侦探一样，但是她觉得放任这种行为不是明智之举，于是果断拉黑。
她不把情敌放在眼里，因为百分百相信顾南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