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旁观者的启示（1 / 1）
“哈哈，这个是有点。但反过来想想，也可以看出这段婚姻给她造成的痛苦有多大。如果不是真心过不下去了，哪个四十多岁的女人愿意抛夫弃子的选择一个人生活呢？”
“那倒是。唉，算了，不说他们了。又是一个‘累觉不爱’的案例，我都不知道还有什么可以相信了。你这订婚的准新娘快快给我力量吧!”
“呃，我今天真是来给你力量的。不过这力量有点冲击人，你做好思想准备啊。”
“你这是要直接给我灌顶么？”
“那倒不至于，只是给你一条道走到黑的生活加点猛料，也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做惨淡的人生!”
“艾玛，都上升到这高度了啊。快说说，今天你要带我见什么人啊？还搞的这么神秘。”
“没有很神秘，就是想让你看看生活的无常，然后你就能理解我的决定了。”
“什么啊？我有那么难沟通么？还一定要通过活生生的事实才能跟我讲明白？”
“你别跟我贫了，先上车吧，到了地方你就活泛不起来了。”
就这样，林曼华连目的地都不清楚便被张小蛮拖上了出租车。
两人乘坐的的士在市医院门口停了下来，曼华放弃了询问的念头，沉默地和张小蛮一起在附近的水果店买好水果和鲜花，径直上了17楼。
推开门的时候，曼华一眼就看到了病床上躺着的女孩：穿着病号服，披着过肩的长发，脸上的气色不是太好，却也不至于憔悴。安静的病房里充斥着浓烈的医药水的味道，而女孩却姿态安然地在床头低头看着手里的一本书。
很明显，两人进门的声响打断了女孩的阅读，抬头看到张小蛮的瞬间，笑容立刻爬上苍白的脸颊。女孩顺手放下了手中的书，正准备起身，却被张小蛮抢先按了下去。
“你快躺着，不用起来的。”张小蛮轻声道。
“不碍事的，每天这样躺着，我都快僵了。”女孩笑言道。
“一个人在里面闷吧？不过，看你的气色真的好了很多。”张小蛮一边笑着说话一边坐到了病床旁的椅子上。
曼华跟在张小蛮的后面将手里的东西轻轻放在床头的柜子上，张小蛮顺势将她拉了过来，对着床上的女孩说道：
“这是我的好姐妹林曼华。你可以叫她曼华。”
说完之后，张小蛮立刻转过脸对这身边的曼华说道：
“曼华，这也是我的新同事，黎洛。”
“哇，黎洛，好美的名字。”曼华忍不住惊叹道。
“呵呵，你的名字也很美啊。曼妙年华，多好。”病床上的女孩赶紧接过话去。
“你们这第一次见面就拼命互夸，是不是有点太高调了？好歹也将我的名字也顺道夸夸啊！”张小蛮打趣道。
“嗯，小蛮，蛮好！和你蛮横的性格绝配。”曼华配合地打趣道。
三人讪笑之后，曼华突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只能微笑着远远打量着眼前的女孩。还好，张小蛮很快接过了话茬：
“看你气色不错，最近感觉怎么样啊？”
“挺好的。医生说手术很成功，再观察观察就可以出院了。”黎洛轻描淡写地回答道。
“嗯，总算是没事了，可吓坏了吧？你男朋友呢？”张小蛮问道。
“他才毕业，还在实习，忙着呢。我婆婆倒是常来看我。”黎洛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哟，都叫婆婆了呀，看来好事不远了。等你调养一段时间，就嫁了吧。说句心里话啊，你男朋友他们家可真够意思，这样的男人和家庭可真不多了。你可要珍惜啊。”张小蛮语重心长地说道。
一个人在旁边听着张小蛮和黎洛长一句短一句地聊着天，曼华并不觉得尴尬。由于不太了解情况，也不好唐突地□□话，于是，曼华悄悄拿过黎洛反扣在床头的书，兀自地看了起来。
是柴静的《看见》。翻开的书页上正好这样写道：
“像叶子从痛苦的蜷缩中要用力舒展一样，人也要从不假思索的蒙昧中挣脱，这才是活着。”
一句再简洁不过的话，没看出太多的深刻，却瞬间吸引了病床前的林曼华。细想来，这句话竟是如此的应景。虽然并不完全清楚在眼前这个女孩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曼华隐隐地感觉到，那必定是有关生死的大波澜。
偷偷打量着眼前单薄的女孩，曼华内心有些沉重，却也说不出任何合适的话来。时间在病房的空气中静静流淌，不知不觉张小蛮站起了身，曼华如梦初醒般地将书还回，和张小蛮一起道别离开。
出门前最后一眼望向床上苍白的女孩，刚刚书页上的文字适时浮现，曼华突然很好奇究竟是怎样的故事让眼前的这个女孩，在第一眼便给了她深深的触动。看出了曼华的疑惑和心急，张小蛮一出医院大门便和曼华去了附近的一家川菜馆，边吃边聊了起来。
“什么情况啊，快说说，我要听故事。”一坐下来曼华就忍不住急切地问道。
“知道我为什么突然就下定决心要订婚么？”
“不知道，这个问题你不是一直纠结了很久了吗，不过看你跟卢苇因为同一个问题分分合合这么多次，我真心不看好你们。感觉问题老是得不到解决，原地踏步，裹足不前。”
“之前我也这么想，所以我一拖再拖。跟他好的时候，他提过好多次，但我总是觉得还不是时候。我跟他在一起三年了，现在我才终于想明白了。曼华，其实很多时候是我们自己太任性了，或者说太挥霍时光和机会了。我们总以为再等等再看看就是一种稳妥而正确的活法。但其实我们忘了，这个世界其实是存在着很多未知和变数的。我们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也不知道当自己想明白时身边的人还在不在。”
“你……怎么会突然发这样的感慨你……遇到意外了？”曼华有些疑惑地问道。
“有时候会由衷地觉得生活好慈悲，它在给了你突如其来的灾难的同时，也赐予了你同等的领悟。所以我想这样的意外也值了。”张小蛮望着远方意味深长地说道。
“别吓我，你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快说呀!”曼华有些焦虑地一连问道。
“放心啦，已经没事了。你现在就把你的心放回肚子里，然后乖乖听我给你讲一个比我更深刻的故事。”
“好，洗耳恭听!”
“刚刚你见到的那个女孩是我现在的同事，今年研究生毕业我们一起进的学校。由于相处时间不是很长，我跟她并没有太深的交情。也就是六月和你见面之后的没几天吧，公司的例行体检结果出来了。我和她才第一次有了交集，准确来说，应该是患难之交吧。因为我们俩同时被查出身体有问题。是肿瘤。”
说到这里，张小蛮突然停顿了一下。虽然她一直在试图用一种平和的语气讲述，但曼华还是从中听出了异样。而“肿瘤”两个字一出现，就让曼华的心瞬间被揪了起来。可张小蛮并没有让曼华接话的意思，接着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得到结果的时候，我们俩都吓坏了，还没下班就哆嗦着奔去住的地方抱头痛哭了一大场。那时候都觉得生命已经到了尽头，特别恐慌，也很不甘心。互相哭诉了一整晚之后，第二天我们一起去了省医院复查。然后便是漫长的等待。那段等待结果的日子，我们俩像被按上了□□的人质，忐忑地躲在人群中，不敢声张，除了等什么也做不了。半个月终于过去了，结果显示：我的是良性的；而她的情况却有些复杂。一个月后，也就是八月初我身体的各项指标都达标了，于是做了切除手术，渐渐好了起来。可她却还在不断地奔波于各大医院，做着名目繁多的检查。刚开始，医生说是肠道发炎引起的暂时性肉瘤，吃吃药就能自己消除。她按照医生的嘱托，坚持吃了一个月的药之后，再去复查，却被告知肉瘤移动到了胰腺部位，一句话就推翻了之前所有的判断。再后来，便是无休止地复查，没有人告诉她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她只能机械地一次次排队、等号、验血、拍片、等结果。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这样那样的检查，最后辗转才终于定下治疗方案——还是摘除，医生说，摘下来了再分析那东西到底是什么。几天前她做了肿瘤切除手术，检测之后是良性，只是病因还不清楚。目前来看，一切还算顺利，这件事也算告一段落，至于以后的情况，能够确定的并不多。算时间，从六月底到现在十月，整整四个月，我们的心境也早已在不停的反复和恐慌中改变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