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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开口求娘亲宋氏应事儿，福芝没想过却是因为自己这个幼妹。
不知道是不是她从来不去娘亲那里求什么的原因，她说了，娘亲也便应了，连多的要求都没有。
带着性子略显活泼的福英出府，福芝还觉得有些不真切，觉得那笑着应她的人依旧很陌生，不像是别家的娘亲一样，至少也要唠叨上女儿几句。似乎娘亲总是怕她，呵护她的感觉犹若是别家的孩子。
“四姐，快看，糖葫芦！”
福英和福芝坐在一起，看着薄薄一层窗纱外的街道，兴奋的指着她认得的东西一一道：“看起来很好吃。”
而福芝的思绪被福英的话一岔，也便收了。有些事儿已经发生，谁也改变不了。
福芝抬眼顺着福英指的方向去看，她知道这么大的孩子最是不能抵御外面各种小吃食的诱惑，可即使是她，也不能随意买街上的东西吃的。
“英姐儿乖，四姐那儿有会做糖花的丫头，回去让她们亲自做，你看着可好？”福芝尽量哄着幼妹，她记得自己如此大时跑去凉州城玩儿，看着街上的东西不能吃，也着实觉得委屈过一阵。
“恩。”福英显然没有养任性了，虽然还是收不回眼睛，但依旧懂事的点点头。
一时让福芝看着有些心痛，开解道：“我那丫头还会用糖水做成兔子、老鹰，看起来活灵活现的，晚上也叫了大姐她们去，我们多做些样子！”
“好！”福英扭头看着好言好语哄着自己的四姐，乖巧的点点头，又道：“还可以做牡丹花、芍药花、月季花、玉兰花，小狗、小猫、小鹦鹉……”
“好，我们看到什么，让她们做什么。”福芝搂过福英轻轻靠在自己的肩上，总觉得这个妹妹出奇的讨她喜欢。
…………
姐妹两个一路上说着话，不多时便到了外家。
福芝今日是来请安的，按照规矩，从外祖父母到三位舅舅、舅母，及几位表嫂那里，一个都没有落下。
少了三舅母的外家失了不少热闹，而几位表哥、表嫂也并不都是恩爱有加。光是福芝一趟流水的走下来，便看出几个房头都不是什么安生的。
最后又回了外祖母洛安公主这里，福芝与盼她回来的福英陪着外祖母说了会儿话，用了午膳便离了宋家。
外祖父今日没有在家，但是光看外祖母的气色，福芝也知道，宋家已经被挤到了窄处。
不说这些事情，福芝今日却还意外的见了宋五娘。可能是外祖母害怕又出什么鞭长莫及的事情吧，却是把她和七娘也从老家接来，不过七娘她今日是没有见到的。
车架奔着廖家而去，此时天儿已经是最热的时候。
到了廖家，依旧是从前的样子，整个定北侯府都不觉有什么热闹的地方。
拉着福英给定北侯夫人杨氏行了礼，杨氏却还是从前的样子，笑着夸奖福芝与其寒暄。
面上功夫福芝虽然不喜，可依旧应对自如。不多时丫鬟引了一个与福英年纪相仿的小姑娘进来，却是福芝一直无缘一见的定北侯府小姐，廖战五年前得的妹妹廖蓉。
福芝虽然没机会见过，但是礼自然不会少。
廖蓉很腼腆，不似福英那般开朗，见了生人说话的声音小的微不可闻。
福芝心中叹气杨氏的做法，记得那时要不是廖战说，她几乎不知杨氏早她娘亲还得了一女，只不过很少在人前说。
送了带来的东西给廖蓉，福芝让福英与其一起玩儿，可没想廖蓉有时还不如个丫头，几乎传来的都是福英的声音。
“……你平日和谁要好？”福英的声音不时的传来，似乎对这个比自己大几个月的小玩伴儿很是上心。
“你不出去玩么？”福英几乎是跟在娘亲宋氏身后长大的，几个孩子中，除了福芝，哪一个宋氏耗费的心思都不算少。
时而听到福英的话，杨氏却只是道：“蓉姐儿腼腆，就是外家也少去，却是没有英姐儿活泼。”
福芝笑着应是，夸福英道：“人虽活泼，可也懂事儿，带她出来这些时候，却没闹过人。”
“恩。”杨氏岔开话题又说其他，也不问福芝可有遇到过廖战，只和什么都不知道一般，偶尔叨念句廖战在北疆跑没了踪影。
杨氏不提，福芝也不说。定北侯府这圈儿糊涂事，她只能揣着明白当糊涂。
“七夕你去我家园子玩儿不？祖母让准备了好多的吃的，还有花看。”福英的声音很清脆，问完了廖蓉，见她低头不答，跑过来福芝这里，道：“四姐，可能让蓉姐儿去园子里玩儿？”
福英从小将榛园当做嬉戏的地方，秋千、摇椅、小亭、棚架之物不知道这两年加了多少。
“你给蓉姐儿下帖子，她便能去园子里玩儿。”福芝搂住跑过来的福英，完全不知暗流的样子，将两家当做亲戚般对待，道：“英姐儿可是会写字？”
“哎呀，要自己写么？”英姐儿眨眨眼，看着慢慢跟来的廖蓉，道：“我那字可丑了，回去写了帖子蓉姐儿可不许笑。”
见着福芝姐妹感情好的挨在一起，廖蓉抬眼看看娘亲。她长这么大除了过年的时候去过外家，便是自己住的院子与住屋之间的空间，再无他的去处。
“那便说好了，英姐儿要是写了帖子，蓉姐儿可要去的。”福芝笑着顺顺英姐儿的头发，又转首与定北侯夫人杨氏，道：“您可去园子里坐坐？”
“算了，你们小姑娘的日子，我便不去了。”杨氏笑着回了福芝的话，面上也没什么异色，算是应了廖蓉去榛园做客的事儿。
而作为未来的姑嫂，福芝这般待廖蓉也在情理之中。
等福芝和福英离去，定北侯夫人杨氏思量了好久，也没觉出如此走动有何不妥，便漠视了女儿与夏家的来往。
…………
走动了一日，回来福芝还记得应了幼妹的事儿。
晚膳过后没有继续留在祖母房里，而是聚了姐妹几个去她屋里，叫了会做糖花的丫鬟过来，给幼妹福英做糖葫芦和冰糖花。
二姐自然是没兴致看这些，拉了福芝去供着冰的榻上说话。大姐、三姐比较好脾气，陪着福英在边上看着丫鬟亲手做糖葫芦。不过因着天晚了，即使丫鬟做了不少东西出来，福英也只是尝了几口，不敢多食。
“……你那人还来。”福芝还记得自己那一队护卫，二姐到好，有借无还，她不提，二姐也不提。
“瞧你小气的。”福芸抬眼看看廊下大姐、三妹和五妹都看着丫鬟显手艺呢，压了声儿道：“你还差几个人？”
福芝其实当时把人给了二姐，就没想要，只是二姐胆子太大了，她不说道说道，恐二姐做出什么出格儿的来。
“人你看的怎么样了？”虽然福芝当初非常不赞同二姐福芸的做法，在婚前去查看自己的未婚夫。可是有了那夜祖母的一番话，福芝也想明白了，多提提不好，让大姐、二姐心里有个底，大家都好行事。
“哼！”二姐福芸用牙签扎了一块冰西瓜入口，吃了下去又慵懒的向后靠着，乜眼与福芝道：“别提了，真是气煞死人。”
“别吃太多凉的。”福芝见二姐手上的牙签不放，又要扎第二块冰西瓜，拦了她的手，道：“那人到底怎样？”
“切！比屋里的嬷嬷管的还多。”福芸见福芝拦着自己在吃冰物，干脆放了手里的牙签，道其大姐福荣那个未婚夫。
“……那就是一碗豆腐花儿！”福芸也没太刻意的压着声音，“从碗里倒出来就是一摊，碾踩不碾踩也就那个样子，别说拿麻绳提提，就是拿勺子舀，都秃噜秃噜的往下掉。”
二姐的毒舌福芝是自小就知道的，可听了她如此形容八成无缘的大姐夫，福芝还是扑哧一声笑出来，捶了二姐一下，道：“二姐这嘴啊！”
“我这嘴算好的！”说着二姐福芸侧身看福芝，眨眨眼，道：“祖母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福芝吊着二姐不答，抿了口温热的茶水道：“那你那个呢？”
“哼，别你那个，我那个的。”听福芝问与自己定亲那人，福芸不似刚才那般玩笑，冷哼道：“我是怎么也不会和那人过的。”
二姐福芸的主意大，就是没的祖母的话，想她也不是个屈就的人。
“却是个什么样子？”福芝低头用睫毛掩住眼中的情绪，对于这个未来的二姐夫，她却觉得还不算太不堪。
祖母能够言道有些小聪明的人，自然不会是贩夫走卒之辈。
“酒色财气不差一样，地痞无赖般的人，有什么可说的！”福芸边说，眼中边闪过一丝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厌弃。
“二姐见过？”福芝见二姐福芸如此形容对方，疑问道：“何时见的？”
“这你便别管，只说祖母是个什么意思？”福芸拉了福芝一下，显然不想福芝深问。
福芝想着二姐的脾气，她压不压着这事儿也没个区别，便隐晦的道了祖母意思。
“二姐可是有中意的人了？”
福芝总觉二姐似乎和平日不同，她说了祖母也有为她们再择夫婿的意思，不见她脸上有喜色，反是一种不明的表情。
“没……没有，想什么呢！”福芸轻推福芝一下，瞥眼看外面因着吃到第一口糖葫芦而高兴的福英，道：“还真是个小芝姐儿，给个东西便高兴。”
“二姐！”福芝却不被二姐福芸马虎过去，就是廖战糊弄她，她也要追究的因由出来，何况是一同长大的二姐福芸。“你有事瞒着我。”
福芝很肯定，二姐被自己问及可有意中人时，那一闪即逝的表情并非作假。
二姐福芸比她长一岁，今年周岁已经过了十四，细细算算她们不在一起的日子，却是有可能为了什么人动心。
“难道是……”福芝一时想到了一个人，深吸了口气，比比上面。
而福芸自然明白福芝打的哑谜，伸手拉了福芝向上指的手，道：“想什么呢？我难道嫌自己命长？”
向上一指自然是说大公子，若二姐福芸喜欢上大公子，那可就是麻烦事儿了。
见二姐回的并无作假之意，福芝松了口气，道：“二姐便说是谁。”
“没有那个谁！”二姐福芸就是不说，扯了福芝又说大姐那未婚夫的事儿，言道什么长幼有序，她怎么也在大姐的后面。
可福芝不觉得这是能够让她放手的事儿，二姐福芸那样子明明就是为着哪个动了心，可是又不和她说，必然有问题。
祖母那夜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自己孙女不喜欢，那婚便不作数。至于给孙女再找什么样的人家，她也可以听听孙女的意见。
这等口气一般人家的长辈可说不出，祖母都疼爱她们到了溺爱的程度了，二姐还是不实言，那么她喜欢的人必然不该被她喜欢。
听着二姐满嘴都是大姐的事儿，福芝手指轻轻弹动，却在一心二用。
既然二姐不是看上了大公子，那剩下的人首先应该不是因为纠葛的朝事而不敢被二姐提起。
思量往日二姐身边能够接触的人，同龄的男子多是有了婚配的，二姐也是个自爱人，自是不会让心思歪了。
那是什么原因呢？
福芝想着二姐的事儿，抬首正好看到开心的福英将冰糖花拿起来分给大姐和三姐，一时不知怎么转的脑子，竟想到了外家的庶子宋海。
难道是……
难道是……福芝一时不敢相信自己想的事情，听着二姐继续说大姐的事情，她心里却已经打定了主意。她必是要召那一队人过来问个清楚，若是二姐真的看上了那家的庶子，这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暂时压下心里那有些荒谬的想法，福芝不信二姐会不知道嫡庶之间的区别。
但她和廖战为了在一起，都能做那么多违制的事儿。那么比她还大胆的二姐呢？会不会真的已经做了什么？
抬眼看看一路毒舌下来的二姐，真的很想知道其心中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