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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战自然知道离开这岛的唯一出路并不好走,见福芝瞪自己,嘿嘿一笑,反而凑上去道:“叫我声儿表哥,我便告诉你当表妹的好处。”
“哼!”福芝见这时候廖战还念着混话,也真是气了,使小性儿的哼了一声,便干脆去试试自己能不能走石柱。
而廖战见自己提要求不成,却激的福芝去水边,赶紧去拉人,道:“好了,好了,不叫我也带你过去。”
可福芝却不理廖战,从刚才她便口干,这个时候又出了汗、吹了风,实在是难受的没力气与廖战说话。
“别不说话了,我背你!”廖战见福芝不语,以为她还在生气,便先蹲身下来,又道:“看你轻才背的,你要是不好好趴着,我便丢你到池子里。”
福芝见廖战背对着自己蹲下,还真的打算背着自己过去,扶着额头喃喃的道:“你伤不是在后面。”
“早好了,不想去学堂而已。”廖战回的理所当然,完全不把装受伤当一回事儿。
“怪不得你不让人看……”福芝算明白了,廖战嘴上的话都要打着折的听,搞不好哪句真的便成了假的,难怪他今天如此折腾,也没见着说不舒服。
晕晕乎乎的,又是一阵轻风吹过,福芝不觉得清明,反打了一个冷颤。抬眼去看池水,再去看蹲下身催促她的廖战,不知怎么的她就趴上廖战的后背,便迷糊过去。
一开始廖战背起福芝,还纳闷自己说话总没人回,直到他连窜带跳的上了岸,才发现福芝口干面红,已经没了应声儿的力气。他在上手一摸福芝的额头,已经烫的吓人,便赶紧又背起福芝,向着桃园而去。
…………
月余之后。
福芝这次病的突然,好的却很慢。能请的医、能用的药一样没落下,可效果都是一般。但好在第十日的时候热先退了,不然还不知道园子里怎么忙乱。
三月十五那日,远在西北一直负责给福芝姐妹授课的绥边将军夫人也进京了。因福芝病着,也没能去夫人那里上课,不过绥边将军的两个女儿到是经常来看她,让福芝觉的怪不好意思。
绥边将军姓秦,他的五世祖曾经做过大夏的卫将军,不过后来子弟不争气,品阶越来越低,到了这一代只是个五品武将而已。好在大夏的武将还是可以降级相承的,不然越发没个熬头儿。
但往往越发艰难的时候,老天越是作弄人。三年前这秦将军在北疆镇守,却在一次胡人的进犯中阵亡,留下妻子与两个女儿无依无靠,无奈退走西北老家。
本来许多事儿都是无可厚非的,绥边将军无子,按照大夏历律,可收养近支嫡子降级承个六品的武官。
但这绥边将军老家的人眼孔小,不知道先哄着绥边将军健在的夫人开心,好同意过继个儿子过去承官职,反先打起了将军府家底的主意,还对将军留下两个女儿指手画脚,害怕两姐妹分去绥边将军府上太多的财物做嫁妆。
一来二去闹得家中乌烟瘴气,惹恼了这绥边将军夫人,一气之下决定招赘承爵,气的那些旁支炸了窝,弄巧成拙也无处申诉。
不过招赘承爵光用嘴说是不行的,不但要让族中的老人点头,还要选择适合的人选。寡居的绥边将军夫人就是有天大的本事,也是个妇道人家,所以这些事情便拖了下来。直到两年前,祖母请绥边将军夫人到夏家为女孩子授课,那拉锯般的局势才倒向一边。
“那两个是谁?”
自从福芝退了烧,便没人能拦住廖战,每每下了课,他便跑来福芝这里。进来时他与绥边将军的两个女儿走了个对面儿,有些纳闷的问福芝道。
“给我们姐妹授课的夫人家的姑娘。”福芝现在虽然退了烧,脸色也好转多了,但还被拘在屋子里不准出去。
“来找婆家那两个?”廖战最近偶尔能与福芝二姐福芸遇到,似乎是为了比谁的舌头毒,现在吐出来的话是越发难听了。“她们来干嘛?”
福芝见廖战越发的口无遮拦,随手合上书,抬眼没好气的道:“你就没个好话。”
“你二姐说这是实话!”廖战说着拿起盘子里苹果咬了一口,又反问道:“难道不是?”
福芝乜了廖战一眼,弹弹衣袖,实在是懒得去纠正什么,赶人般的道:“那你去二姐那里吧!”说完转身就进了西屋。
而廖战见福芝赶人也不气,先回头劫了紫真,不让她进西屋,并吩咐道:“去,我今儿个在这儿用饭,去厨上要条鱼去!”
紫真被廖战劫在西屋外面,透过缝隙见自家小姐在翻看典籍,撇撇嘴,也不出声儿,心道:这人怎么如此难伺候,这都晌午了,哪里去抓鱼?
福芝回头见紫真和两个小丫鬟都被廖战劫在外面,又听了廖战的混话,直接对紫真道:“太医说我不能吃油腻膻腥的东西,让厨上全做素菜进来吧!”
“夏福芝!”廖战一听福芝要全素,回头瞪眼道:“我要吃鱼!”
廖战是个无肉不欢的,长这么大就没吃过素。一听福芝要改了饭食,自然不愿。
“我不吃!”福芝摆摆手,让进不来的紫真直接去厨上传话,然后才道:“要么你就去前面吃,兴许还有熊掌鹿茸也不一定。”
“我才不去!”廖战自从福芝被拘在屋子里,他也便在这里安了家,吃了午饭还要赖上一下午,直到自家的小厮三求四求的,他才回去定北侯府。
“不去就不要挑三拣四的,要么便别吃。”福芝对着谁都轻声细语的,唯独是对着廖战的时候便换了脾气。
“呵呵。”几个小丫鬟见平日乱指挥她们的廖家表少爷在自家小姐面前吃瘪,一个个的都掩着帕子取笑,然后跟着紫真退下去,省得一会儿还要被人轰出去。
“哼!”廖战见福芝屋里的丫鬟都越发不怕自己了,哼了一声踏步进西屋,扯了福芝手里的书,道:“看这劳神的东西干嘛?那太医不是说你小小年纪已经思虑过甚了么!”
“你……”福芝转手想抢回自己的书,可见廖战抬手就放在更高的架子上,便没好气的道:“我有甚可思虑的,你不要胡说。”
说完自己去桌边坐下,也不和廖战较真儿那书的事情。随手给自己到了杯水,便自己低头慢慢的喝起来。
廖战也知道问福芝心里琢磨的事儿,也问不出个缘由,干脆岔开话道:“你还没说那两个找婆家的干嘛总来找你呢?”
轻手的放了杯子,福芝却没瞒着绥边将军两个女儿的目的。
原来过几日给她们授课的绥边将军夫人要去西郊的报恩寺礼佛,让两个女儿来约福芝同去。说既能为家人求个平安,也能去病消灾什么的。
而廖战听完福芝的话,却是冷哼一声,道:“她们是想借着你们夏家的势,好能顺利的挤进报恩寺吧!”
福芝不语,因为廖战说的也是占理。
西郊曾有两座寺院香火鼎盛,一座是七年前卷入政事,妄言出生不久的福芝是一位贵人克星的大报恩寺;另一座便是当时被称为小报恩寺,而现在一家独大的西郊报恩寺。
现在京郊香火最旺的便是这里,普通人家不要说进香礼佛,挤进那门槛都困难。而像绥边将军这种五品武官的家眷,在这里也基本与平民无异,想礼佛也是难事。若是福芝应了同去,到时候自由人打点好一切,其她人自然有便宜可占。
“那你应了没?”廖战抬手理所应当的拿了福芝的杯子来饮水,问道:“你这能去西郊?”
福芝先不回廖战的话,从他手中夺回自己的杯子一看,水都被饮尽了。咬着嘴唇瞪了廖战一眼,可又只能再拿两只干净的杯子,给两人重新各倒一杯水,不然这廖战敢一直抢她手中的杯子喝水。
“事儿多。”见福芝单给自己倒了杯水,嘀咕着福芝太麻烦,然后又较有兴趣的问:“你这病算是好了?可以四处走动了?”
福芝不理廖战前面随意编排自己的话,直接回道:“我让春晴去祖母那里问问,能便去,不能便不去。谁知道这病什么时候好。”
廖战撇撇嘴,见西屋门口有人晃荡,便猜是春晴回来了,也不再问他的。
…………
四月二十四,西郊报恩寺。
原本简单的礼佛,却又变成郊游。福芝哪成想春晴去祖母那里时,正赶上宫里来人问她状况,最后全纠结在了一起,竟成了各家姑娘的再次聚会。
扶着紫安站在寺院的回廊下,福芝现在心中只有苦笑的份儿了。
今日报恩寺整院都不接外客,所有来者都是皇家下帖子邀的。名义上是请各家姑娘来礼佛,可福芝还是看出,只是就着这清净地方,再次挑选合适的入宫之人而已。
“怪不得你家三个姐姐不来。”廖战不知从哪里窜出来,身后还跟着掩着鼻子的书哥儿,左右看看挖苦道:“剩下的可真不多。”
福芝自然明白廖战说的是桃园春宴过后,还能在大公子婚配对象名单上的人不多。但这种事情又不是她们小孩子该关心的,所以干脆不去回答。
“你总掩着鼻子做什么?”廖战见福芝不理自己,回头看着紧跟着自己的书哥儿,道:“不愿出来,你便回去看你的书!”
“你管我!”书哥儿自认上次姐姐生病全是廖战的错,所以这次跟死了两人,应了要写十篇字的功课,也要跟着来报恩寺。
“怎么了?”福芝不理廖战,可不会不理书哥儿,抬手去拉书哥儿的手,见书哥儿总是涕鼻子,问道:“不舒服?”
书哥儿手被拉开,还没回福芝的话,便扭头又去打喷嚏,然后委屈的道:“不知道哪个用的,香的发臭,闻了难受。阿嚏!”
而紧跟着书哥儿的大丫鬟秀儿也道:“平日里便闻不得那些脂粉味儿,今日里这……”秀儿不好说那各家姑娘香粉扑的太多,说到后来只是尴尬一笑。
福芝也知道书哥儿讨厌这香粉的味道,普通那些淡雅些的香味儿还好些,那些浓郁的香味儿便一点儿也闻不得。
“去歇歇吧!”福芝看着书哥儿的鼻头都红了,转首问秀儿,道:“可带了药?”
“带了,但还是不闻的好……”
秀儿如实的回了,却被书哥儿嫌弃的推了一下,道:“就你话多!”
但终是福芝怕书哥儿闻得难受,劝了几次将他送去事先预留的厢房里休息,远了这些脂粉。
…………
劝退了书哥儿,福芝也不愿在这里留着。诓廖战她去礼佛,则带着几个丫鬟向报恩寺后面而去,把安静不下来的廖战丢在一边。
大、小报恩寺建在一座山上,大报恩寺在山顶,小报恩寺在山脚下。
两寺不但同名,而且还同样植了许多的芍药,一到花季的时候,却有些分不清彼此的意味。
现在近了五月,芍药的花期将尽,只偶有一些绽放的晚的,还有些色彩。
“姑娘,您就是图清静,也不用行这么远吧?”紫真、紫安跟着福芝,见离了寺里的房舍远了,开口道:“不若便在这里赏赏景儿便回吧。”
福芝立在一株绽放的芍药旁,回首去看紫真、紫安两个。她们也有十二三岁了,若没记错,紫真应该大上一岁。
她很小的时候祖母便放这些紫字排行的丫头在她身边,陪着她玩耍,而她最喜欢的便是紫真和紫安两个。
紫真平日里就是她的嘴巴,对着那些小丫鬟,她有什么都愿紫真去传,因为紫真特别能了解她的意思。现在紫真十三岁的年纪已经有了少女的韵味,加上平日里也习了不少的字,虽在众丫鬟中长得不算出挑,可却显露出干练的气质。
而紫安是个少言的,虽然同样朝夕相处,但却多是默默地去承担,然后泯然一笑。鸭蛋脸、细长的眼、柳叶弯眉,便是不语也让人觉得很舒服的一个丫头,何况她总能心细的照顾人。此时映射的站在花边,更显可人。
“屋子里憋闷久了,在上去些好了。”
福芝收了目光,又去向山上看,不远处便又一片还在盛开的芍药,想是在那里歇脚应该更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