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第十七章（1 / 1）
与其被那样的学校退学，不如自己主动退学。
秦月对苏陌说起她得罪辅导老师并被连续挂科的事情时，苏陌让秦月举报那个辅导老师，秦月说她不敢。那时的秦月已经看清了这个社会，可是苏陌没有看清，苏陌活在对与错之中。
另一端，母亲久久没有说话。
苏陌吸了吸鼻子，山风真够凉的，“妈，你在听吗？”
母亲说：“在听，在听……”
苏陌皱起眉头，硬是把眼泪忍了回去，“妈，如果你和爸当年知道了我退学背后的原因，你们会原谅我吗？”
“我跟你爸当时是责怪你做事不分轻重，后来我们多少猜想到你是遇到了不好的事情……”母亲声音哽咽，“会的，小陌。”
谁都知道不会再有那个如果。
苏陌只是想听到一个答案，那个答案足以安抚当年父亲扇在她脸上的两巴掌和怒吼出口的一个“滚”字。
苏陌如愿地看到了格桑花，当地的人说，格桑花寓意的是幸福。
在藏语中“格桑”就是幸福的意思。格桑花看上去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实则坚韧无比，生命力顽强。
苏陌探头盯住小巧的格桑花，长得挺普通，没有妖冶的花瓣绽放，没有浓郁的香味四散，没有苍翠的叶子相称，只有平平淡淡小花朵，“格桑花为什么寓意着幸福呢？”
那个当地人用磕磕绊绊的普通话说：“幸福，就是，平凡。”接着那人似乎觉得解释不够，又叽里咕噜的用藏语说了一大串苏陌听不懂的话。
幸福就是格桑花。
没有玫瑰花的鲜艳色泽，没有曼珠沙华的奇特怪异，没哟满天星的相映成辉。它只有最普通的叶子，最普通的花朵，普通到把它将野花野草混为一谈。
幸福就是平凡。
苏陌拿出手机，拍了张格桑花的照片，发给孙杨。
孙杨的电话很快打了过来，“苏陌，见到格桑花了？”
苏陌疑惑，“你怎么知道这是格桑花？”
孙杨表示，“你说你想看西藏的格桑花，你不愿意我陪你去，我就只好在网上搜搜格桑花了，网上说格桑花没有具体到是那种花啊，你拍的这格桑花不怎么好看啊。”
苏陌没有反驳，“是不怎好看，没有什么特别的。”
孙杨笑道，“没什么特别的，可是，苏陌，格桑花的寓意是幸福。”
苏陌扬起嘴角，目光落在身旁的格桑花上，“听我妈说，你去看她了，还买了一箱酒。我爸特别能喝酒了，估计你喝不过他的，记得多吃菜少喝酒。这话你也跟我爸说啊，你俩要是都醉了，我妈一人在家怎么伺候你俩！”
孙杨说：“苏陌，有个老婆在耳边督促，我很幸福。”
西藏的天空湛蓝无比，比海洋还要明艳。朵朵白云在天空中飘荡，自由自在。
孙杨问：“去布达拉宫了吗？”
苏陌舔舔嘴唇，“还没，明天去布达拉宫。”
孙杨又问：“穿藏服了吗？”
苏陌低头看了身上棕色墨色相接的衣服，“嗯，穿上了，挺暖和的。”
孙杨温柔地说：“注意身体，照顾好自己。”
苏陌心里暖暖的，“你也是。”
苏陌在西藏呆了一个星期。临走之前，她接到许亦芳的电话，许亦芳说她要离婚了，净身出户。
许亦芳知道自己打官司肯定打不过她丈夫，她丈夫有权有势，还不如就此了断。最后她丈夫算是良心发现，给了她一些补偿，作为青春损失费。
电话里，许亦芳的声音像是哭过，“苏陌，我完全不知道今后应该怎么办？像我这样快到三十岁的女人，连点值得骄傲的工作经历都没有，难道让我再找一个男人嫁了吗？除了嫁人我不知道我还有什么选择，可我又很害怕，害怕再遇到那种过不长久的男人……生活，真是容不得一点后悔。”
许亦芳只是想找一个人倾诉而已，她认为苏陌是那个对的人，不过是因为她和苏陌的生活不会再有任何交集。
苏陌再次登录□□之后发现，列表中的许亦芳消失了。
苏陌愣怔少顷，把手机里存下的那个许亦芳的手机号码删除，即使她知道许亦芳一定换号码了。
生活，真是容不得一点后悔，这是许亦芳说的话。苏陌但愿以后的许亦芳能过得稍微好一点。
苏陌从西藏回来，收获了一身藏服和一本仓央嘉措诗集。
闲来无事，苏陌在家捧着那本精装的纪念版诗集念道：“住进布达拉宫，我是雪域最大的王。流浪在拉萨街头，我是世间最美的情郎~”
孙杨听闻后，惊叹，“苏陌，你怎么读起诗了？”还读得那么的深情……
苏陌感叹，“孙杨，我为仓央嘉措着迷了，他的诗太美，我多想穿越时间空间，去往他的身边，看一眼这个传奇的男子。”
时间空间，他的身边，还挺押韵。孙杨浑身发冷，“苏陌，你也成诗人了。”
苏陌继续抱着诗集朗诵，“那一刻，我升起风马，不为祈福，只为守候你的到来……”
未待苏陌读下一句，孙杨已扑过去，把诗集扔到桌上，把那个为别的男人着迷的女人压在身下。
开春之后，万物复苏，花草争相冒出枝芽，窗外鸟鸣叽啾。
然而苏陌整个人变得懒散起来，常常赖在被窝里直到中午十二点。苏陌大言不惭，“真是春眠不觉晓，真是春眠不觉晓啊！”
孙杨把苏陌抱出被窝，扔进浴室，“你昨晚熬夜熬到几点钟？晚上不许熬夜写小说了，整天不吃早饭怎么行？”
苏陌把沾满泡沫的牙刷塞进口中，支支吾吾地说：“敲字这种事情就要静心，你知道的，我最受不得影响，所以只能在晚上敲字了。再说了，你做的早饭没有我以前楼下老婆婆做的好吃，我不乐意吃。”
做饭水平遭到鄙视的孙杨苦笑不已，“等我忙完这阵子，就去找那位老婆婆学学做煎饺和蒸包子。”
等候苏陌穿戴整齐，孙杨问：“想不想回母校看看？”
“母校？咱们的高中？”苏陌连忙应声，“想。”
孙杨若有所思，“听说学校扩建时，把以前的教学楼顺道翻新了一遍，估计我们以前上课的那幢教学楼现在不是高中部了，徐老师也该退休了。”
苏陌叫住孙杨，“不开车？”
孙杨挑眉，“多走走，锻炼身体。”
苏陌瞪大眼眸，“从这到咱们的学校至少得走两个小时吧，走过去两个小时，走回来两个小时，今天的时间就浪费在走路上了。”
孙杨牵起苏陌的手，“车里空间太小，荷尔蒙释放不出去，害得我总忍不住想把你压在身下好好爱一遍。”原来所谓车震就是这么引起的。
苏陌见惯了孙杨这副大色狼模样，“你真够无聊的，这也能扯的出来。”
孙杨笑了笑，“苏陌，你不觉得我们这样手牵手走在街头很像……很像高中时期的情侣？高中时，我在你身后，那时候，我多想走到你身边。”
苏陌心软了下来，“好吧，今天陪你走路，下回绝对不行，你要想锻炼身体就去跑步，或者办张卡去健身房，千万别拖着我走路。”
孙杨正色道：“咱们市里最大的那个健身房就是我的。”
苏陌从没听孙杨提起工作上的事情，疑惑道：“咱们市里最大的健身房？你的？哪个健身房？ ”
孙杨神色哀怨，“苏陌，好歹你是我老婆，你竟然不知道我的工作！是了，你以前说，你对我工作上的事情不关注……”
苏陌举手投降，“我正在关心你的工作，说说吧，哪个健身房？叫什么？”
“叫MY健身俱乐部，”孙杨解释，“MY，就是M和Y。”
苏陌颇有一种抱了土豪大腿的感慨，“MY？我的？名字就起得高端大气上档次啊，英文啊英文。”
孙杨说：“MY有miss you的意思。”
“嗳，MY，miss you，确实是啊。”
“不过MY最重要的意思是，苏陌的陌，孙杨的杨，陌杨。”
苏陌的陌，mo，孙杨的杨，yang，陌杨。
孙杨对苏陌的一见钟情始于高一。
孙杨在校刊上读到苏陌的文章，不禁对这个叫做苏陌的女生感到好奇，却说不清为什么好奇。或许是命中注定，他翻开校刊第一眼看到她的文章。
孙杨写完八百字读后感，交到语文老师办公室。
闲得无所事事的语文老师把孙杨绞尽脑汁扯出来的八百字读后感放到一边，她拿出一张语文试卷，手指试卷背面的作文题说：“孙杨，看到这个作文题，你脑海里想到的是什么？”
高中的语文作文题普遍比较变态。尤其是那种给你一小段文字，让你自拟题目的作文。
对于孙杨这种语文渣，一小段文字摆在眼前足以让他眼花缭乱。就在他一头雾水的时候，有个声音传进他的耳朵。
“苏陌！”
孙杨情不自禁抬起头。
已经走到办公室门口的女生停下脚步，她静静回眸，马尾辫在空中划开一道赏心悦目的弧线。
坐在办公桌前的老师无奈地说：“苏陌，你再认真考虑一下，是选择文科还是理科，老师真的希望你会选择文科，你的文学才华有目共睹。”
苏陌莞尔一笑，毫不犹豫地说：“谢谢老师，我真的很喜欢理科。”
她就是苏陌？孙杨想到校刊上印着的那个名字。
那人清晰优美的文字就像一只柔软无骨的手，温柔和煦地抚过孙杨的心头。那人清清爽爽的回眸一笑仿若餐桌上的糕点，甜进孙杨的五脏六腑。
丘比特的箭，“嗖”，射向孙杨。孙杨低下头，试卷上那一小段阅读型作文题变成那个叫做苏陌的女生说出的那句话，“谢谢老师，我真的很喜欢理科。”
孙杨自然会选择理科，他忍不住揣测，他能和苏陌分在一个班级吗？
既然命中注定了，缘分当然不会就此止住步伐。孙杨在新班级的名册上看到苏陌的名字，他的目光悄悄划过教室每一个角落，定格在倚窗而立的苏陌身上。
分过座位后，孙杨盯着苏陌的背影出了神。他的心早在之前就留在了她的身上，她的一举一动无不牵动他的心跳，可她甚至不知道身后这男生的姓名。
穿过漫长坎坷的岁月。那一个美好的回眸依然留在孙杨心里，像一张照片，清晰真切。
或许所谓一见钟情，就是被姣好的皮囊吸引住。
只不过，再完美的皮囊又能将一个目光吸引多久？何况苏陌漂亮归漂亮，根本谈不上完美。
孙杨喜欢的，是一整个苏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