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阵雨(1 / 1)
海潮涌动,推动着船身起起伏伏。
风雨终于疲倦了对他们的摧残,今天却也没有见到多少的太阳,乌云始终坚守着天空,将光线和热度阻隔。
该隐靠在护栏上,水门趴在护栏上,两个人从不同的角度探头看着海面。
发了一会呆,该隐突然开口:“水门,你不觉得我们很像大海中的小舟么?”
“这是大船可不是小舟,该隐。”
“不一样么?相对着大海的广阔而言,一叶扁舟和这一艘船真的会有什么差别么?”
“不一样吧...该隐你昨天没有睡好么?怎么突然这么文艺起来了。”受到惊吓的水门默默地揉了揉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该隐忧愁的看了一眼海面,叹气:“嗯,还好啦。”
——自从治好了婴孩恐惧症之后该隐的新毛病之一,睡不好觉的隔天会化身为忧伤文艺小青年一枚。
该隐在抽风,水门的大脑思维回路却还是正常人的状态,他直径无视了该隐的话,问了一个他有些担心的问题。
“你觉得宇智波富丘前辈能跟爪解释清楚么?”
该隐显得毫不在意:“他跟我们不就解释的很清楚了么?”
哪里清楚了啊...水门感到自己突然感觉到了一阵胃疼。那人根本只是说了那是任务所以就这样了而已,完全没有解释好不好。
“但愿...宇智波富丘前辈不要那样‘坦率’的同爪解释...”
——他现在也只能这么祈祷了。
“咕.噜..咕噜...”
耳边隐隐传来黑丸呼噜的声音,爪半梦半醒的翻身想要将自己的宝贝小狗捞到怀里,猛地,指尖触到另一个人的体温。
“谁!”
身子还没有坐起来,一手已经摸出了苦无。长期战斗带给小小年纪的爪杀戮的本能,不待大脑去判断,苦无的利刃已经直逼对方的咽喉。
受到攻击的人却没有躲避,抬手轻松的钳制住了爪的手腕。
“是我。”很沉稳的声音,透着满满的可靠和一丝强者的自傲。
这个声音直接让爪炸了毛,她抬头一看,果然是宇智波富丘。
“宇智波富丘。”她咬牙切齿。
“有事么?”偏偏这人还无知无觉一脸“你在发什么疯我不懂”的嫌弃表情。
咬牙,爪逼着自己不要表现得太激动:“为什么袭击我?”
“当然有我自己的理由。”
宇智波富丘说的淡然,在他看来接下去只要说出自己的理由将事情解释清楚就好了,殊不知他那种无所谓的口气彻底将爪脑袋里的一根神经给刺激到了。
“宇.智.波.富.丘.!”
一字一顿,充分表现了主人的抓狂。
“汪呜...?”
黑丸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自家主人已经和同队的队友打成了一片。
富丘并不了解动物,对付黑丸的安眠药是按对付一般忍者的计量下的,趴在爪头顶空间还绰绰有余的黑丸现在还在晕乎。
看到黑丸迷迷糊糊的样子,爪更加来气了。
“你到底什么意思?”
“我只是...”宇智波富丘噎住了,堂堂的宇智波富丘被噎住了,自从自家父亲挂掉之后,他终于体验了一次许久未感受过的有话说不出的感觉。
偏偏爪还抓着他不放。“只是什么?”
绝非爪故意为难富丘,这事情放在别人身上早就直接开打了,毕竟这可是在任务中被自己的队友下了套哎!
“我说了我有自己的理由。”
“所以那到底什么?是什么让你暗算我,宇智波富丘!”
“很重要么?”宇智波富丘很无辜的问,他是真的不明白。
爪深吸一口气,压抑着尖叫出声:“你背叛了我!”
这样看来...是很严重。
暗算爪的时候他从没有想过等爪醒来之后要怎么解释,往常而言他是不会留着这个活口的。
一时心软留下了,就好像他一时心软没能处理掉该隐一样——他本就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
“喂,你到底在想什么?”
爪凑近。
被逼得哑口无言的宇智波富丘此时却陷入了回忆。
‘富丘哥哥,可不是我不站在你这边,但是你不觉得在背后袭击自己队里面的一名女子很猥琐么?’
‘忍者不分男女。’
‘哦...’该隐的眼睛滴溜的一转,富丘立刻知道大事不妙,该隐的下一句话绝对是天雷滚滚,‘那您和琴美姐姐,那算同性恋咯?’
‘噗!’
一旁的水门没形象的喷了,琴美捂着嘴,努力给自家男人留点面子争取不让自己笑出声音来。
哎,多久没见到富丘吃瘪的样子了。
男人要谦让女人?
宇智波的家规没有教过富丘这么复杂的事情。在他眼里女人很麻烦又很没用,他让着女人只是因为长辈教过他:和没用的人计较只能体现得自己更加无能而已。
他宇智波富丘不是一个没用的人,所以他不会和没用的人计较。
至于琴美...
宇智波富丘自己也说不清楚自己是怎么看待琴美的。
女人?他从不觉得琴美是个麻烦或是很没用。男人?开什么玩笑,你才同性恋你全家都是同性恋!
回忆完毕,富丘面瘫的看着爪。
“别吵了,”他皱起眉头,应付小孩果然很让人疲倦,“我要去救该隐,带着你只是累赘而已。”
“唔...”
富丘的话无疑狠狠地打击到了爪。
“那...你何必攻击我?说清楚我也不是那种会任性到明知道自己不行,还要硬是跟上去影响任务的人。”
“我了解你?如果我先告诉你,你就会对我有所防备。我的任务不能出差错,在你昏迷的时候我有记得将你带出来,你就该感谢我了。”
“......”
富丘的话让爪彻底无语了。她扭开头,一裹被子带着她的黑丸继续睡觉。
“我就说要吵架吧。”
听着船舱内的动静,该隐很无奈的跟水门摊手。水门笑了一下:“我相信该隐的哥哥能够处理得好的。”
“你相信我不相信。”翻了一个白眼。
难道是因为自己太不象个宇智波了,所以水门忘记了宇智波这个姓氏的人到底有多难相处了么?他怎么会指望富丘特地去跟一个小女孩和好咯。
水门接下去的话给了这么想着的该隐当头一棒。
“我以前一直以为宇智波很难相处,认识了该隐之后我发现宇智波还是很好相处的,只是爱闹别扭了一点而已。”
不出水门所料,该隐脑门子上冒出了一堆的青筋。
“谁爱闹别扭了!不许说我是宇智波!”
房外的争吵传到了房内,木质的木板本来就没有所谓的隔音效果可言,过于清晰的传音效果让门内两个耳力本身就不错的人不可避免的将他们的对话听了个清清楚楚。
富丘当场就面瘫了,不是一般的那种——是特别的那种。
“噗——!”
被子里面的爪彻底笑翻了,一下子翻了起来,一边捶打床板一边狂笑。
“爱闹别扭的宇智波啊~!”
典型的初生牛犊不怕虎。
宇智波富丘的脸越来越黑,爪笑的越来越放肆。
水门干得好,真给我出气!
误会解除,欢闹之后的第三天,他们终于看到了大陆。
重新踏入木叶的土地,水门有些痛苦的深吸了一口气。这一路上闹得够呛,好不容易修复了爪和宇智波富丘的关系,回到了家中他却突然发现要修复的东西说不定更多了。
“紧张?”该隐笑看,不用想他也能猜到这人又在苦恼些什么:“有些事情不是你负责的,就别想太多了。”
“倒也不是特别的紧张…”水门看上去有些愧疚:“最近总是违背三代火影大人的意思,置木叶与危险。上次的事情也好,这次的事情也好,我总觉得…这样做很对不起三代火影大人。”
到底是谁对不起谁还不知道呢。
该隐偷偷翻了个白眼。
“别想了,多想无益,见到人了你不就知道他到底生气没生气了?”
“也是呢。”
该隐不着调的宽慰对水门而言总是特别有效。
富丘要先回宇智波一趟,水门去了医院,琴美陪着水门,所以到最后这次事件的报告只有该隐和爪前去。
到火影办公室的时候里面除了三代以外一个人都没有,他的到来居然没有让三代感到意外,这点该隐小小的惊讶了一下。
于是他递上了自己的报告,谁知三代只是咬着烟斗盯着该隐看了一会就继续看到他的文件了。
被晾在一边的该隐只好主动抬手两根指头抵在桌面的将那份同他一起被无视的干干净净的报告上,轻轻往前推了一截,刚好挡住了三代正看的那份文件的上半部分,这下三代不想看也不得不看了。
“这是我们的任务报告,三代火影大人。”
“哦?”
深吸了一口烟气,云雾轻吐。
手臂上一阵青烟飘过引得该隐猛地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迅速将手缩了回来。“就算心里对我有所不满意工作也还是要继续的吧,三代火影大人,请您别无视前来做任务报告的忍者呀。”他的话说的酸酸的,嘴角的抽搐也显而易见。
“呵呵,我可没有无视你。”
一阵轻笑,三代用烟斗比划了一下桌角左上的位置,该隐看过去,那里稳稳地放着一份文件,因为位置蹩脚被他无视了个彻底。
“给我看的?”他有些发愣的问。
三代没有回答他,将他的报告推到一旁,示意他先看自己给他的文件,然后又对爪说:“你先回去吧,告诉在等消息的人,事情已经结束了。”
“是,三代火影大人。”爪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还是乖乖地退下了。
至于那所谓的“在等消息的人”当然是指水门啦,宇智波富丘什么的,那些人自然有他们自己获取信息的渠道,可不需要她去多嘴。
那文件被刻意放在一个蹩脚的位置上。该隐对此十分的鄙视,这么明显的挑衅...感情这老头戏弄他呢!
不过这事最初错在他身上,无论因果怎么绕他自认都得先认输个一次才没有对不起谁,于是该隐认命的拿起桌角的文件。
——那是一封来自四代水影的信函,从上面张狂的签名和印章不难看出写这份信的人,本质上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疯子。
“这…”
东西看到一半,该隐已经抬起头来,他看着三代支支吾吾突然不知道开口该说些什么。
看到该隐的反应,三代露出了善意的笑容:“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说,这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
听了三代的话,该隐反射性的向头顶的暗部藏身的位置看了一看,他不知道具体的出入方式,可大概位置还是清楚的。
“哦,看来你知道的事情不少,”该隐的动作当然没有逃过三代的眼睛,他笑得越发的慈祥了:“怎么样呢,要不要加入暗部?”
“不了,谢谢,”对于这个问题,该隐回绝的迅速简直只能用“反射性”这三个非形容词来形容了,“我对拷问课没有兴趣。”他又不是抖M。
“这样说起来,当初水门要加入暗部的时候你就极力反对?”
“废话。”他的水门也不是抖M,“你不是也不同意么?”
三代悠然一笑:“我当然有自己的理由。”
“那么我也有我自己的理由。”三代火影连个谎都懒得跟他扯,那么他该隐也懒得跟对方扯皮。
不论谎话真话,要不然一起说,要不然一起不说,谁也不是真的闲得慌。
该隐明显的反抗情绪将三代逗笑了,他凝视着该隐,那份注视太过明显,该隐回瞪过去:
“不要透过我看着别人,我是该隐,不是你以前认识的任何人。”
“该隐,你知道么?”该隐没头没脑的一句话似乎没有对三代起到任何效果,他悠闲的敲了两下烟斗,“火影和一般忍者有一个十分巨大的差别:很多的事情,只要我不想说我就可以不说,而你不想说,最钟我也会让你说出来的。”
最不想听到的就是这句话。
该隐微微皱起眉头,他讨厌老人家的固执,敬佩其无聊的勇气的同时又无可奈何。
“你不相信,即使我真的说了也没有用,”他反问道:“况且逼出来的东西不一定是真的,不是么?”
“我自有方法。”三代的微笑透着满满的自信。
该隐也露出了笑容,冷笑。
“我拭目以待。”
说罢他转身出门。
雨季已过,木叶的天恢复了以往的蓝色。
出了办公室,下楼,走在火影楼前的广场上,该隐回头去看火影办公室的窗户,盘算三代几时会下手。
刚才的对话让他不得不开始做些准备了。
三代在怀疑他,这点是毋庸置疑的。
不过说真的,那只老狐狸要是说相信过他那才有鬼呢。
可这又有什么意义?
该隐咬着唇,想不明白事情的错误到底在哪里。
他喜欢踩人底线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之后也没有做任何会让人警觉不好的事情,三代何必反应得那么明显?就算决定除掉他,不该让他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么?今天这明确的下战书的情况到底是要闹哪样?
三代可是木叶的三代火影,他想要拷问谁还需要跟那个人备案不成。
该隐发现,原来他猜不透三代的想法,凭他对木叶的了解程度,根本猜不出三代做一个决定背后的那些因果关系。
果然...不该那么偷懒的。
不涉政是他自我保护的一种方式,不想在想要展开拳脚的今日却成为一堵无形的屏障。
那么…接下来要怎么办呢…
该隐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冲火影办公室的位置翻了个白眼,昂首阔步回家。
多久没有见到该隐这么反抗的模样了?
三代仔细回忆了一下,在此之前这样坦诚的该隐他只见过一次。
那是在该隐被要求和同届优秀的宇智波一样加入暗部的时候,尤其是在知道水门也被这样要求之后,14岁的该隐反抗的样子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
短短的几年的时间,该隐的智慧以不符合年纪的速度成长着。
那段时间因为自来也的事情波风水门受到了不小的打击,和该隐的风生水起相比,前者的情绪和业绩都显得有些低迷。
也就是这个时期,三代敏锐的发现了该隐的不对劲。
该隐的成长,迅速的突兀。
三代并不相信人真能在短短时间内醒悟人生,然后奋发图强成为一代天之骄子。他派人监视调查,最后得出了一个大胆的结论。
这个孩子恐怕这几年恐怕只是将他的智慧巧妙地隐藏起来,在当他认为自己已经到了一个不需要隐瞒的年纪的时候,才将匿藏着它们的盒子盒子轻轻打开。
三代咬着烟斗,意味不明的笑着。
那小子很聪明,选择的年纪和时机都很好。
上层根本没有多加怀疑,他们没有多加怀疑的将该隐对政治和军事的敏感对归类于“天赋”。对于水门的过度袒护则被判定为“叛逆期的任性”。
忍者是没有叛逆期的,但天才总可以任性一点点。
那群笨蛋甚至重新考虑了一下四代火影的候选人问题。可惜该隐是个不可控的因素——他是宇智波,是疯子的后代,不能信任。
能上任的只有被他三代火影培养出来的波风水门。
在该隐拒绝加入暗部的时候,三代和该隐之间曾经有过这样一段对话:
‘三代火影大人,我是不会背叛水门的,永远不会。’
‘我知道,可你会背叛木叶。’
‘可水门就是木叶,不是么?’
三代还记得那天该隐笑得有些狰狞,而他的笑容也不再慈祥,取而代之的是一片阴冷。
‘波风水门,他只是木叶的一部分。’
那天他们的交谈并不算愉快,可从那天开始,该隐和三代之间再没有那种仿佛隔着一层薄冰的互相提防。
他坦然了他的觉悟,他也掀开了帘布的一角,让那人窥探一眼自己的掩藏的东西。
看着窗外的人走远,三代吐出口中的烟。
他们这算是英雄相惜呢?
还是狗熊相怜呢?
三代突然想笑,也笑了出声。
“当初果然不该留下那个孩子么?”
他嘟囔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