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静女之殇（1 / 1）
之后的两天，我原本以为西皇会回九重天去，却想不到这位往日高高在上的帝君，竟然也在这凡尘之中留恋起来。
说起来，本魔尊和这位帝君倒还真是颇为有缘，即便是上街转转，吃个饭，听个书，甚至连游玩赏景都能遇上！
本魔尊再次哀叹人间的狭小，真是像极了话本子里的冤家对头，抬头不见低头见！
和这位帝君的交谈更是让我对“帝君”这种，以往只能在上古纪事中看到些身影的远古上神感到了莫名的鄙视，对！鄙视！
“额，嘿嘿，帝君，早，早安呀~”
“嗯，午安。”
“......”
“唉？！帝君！好巧，此处山明水秀，即使此时人间是隆冬腊月，仍是一派春意盎然，想来果然不愧有‘凡尘小仙境’的称号，能在此处相遇，真是缘分啊！”
“哦？”
“这，帝君来此所为何事啊？”
“......”
“咦？”
“我来此处，洗澡。”
“......”
“帝君安好~”
“好。”
“额”
“你有话要说？”
“啊？额，啊！”
“？”
“帝君可还记得我父君？”
“？”
“......摩罗魔君。”
“不记得。”
“......”
......
经过一系列的偶遇之后，本魔尊现在是连门都懒得出了，再加上凡间的隆冬时节，到处都是飕飕的寒风，就算出去一趟，也甚是无趣。又想到不知道何时何地可能会遇上西皇，更是让我头疼，实在提不起兴致。
帝君停留在西陵的第五日，我无精打采地窝在水无涯的房间里，边烤火炉，边看着秦朗尊上不知打哪里弄来的画本子。可看了半天，却失望的发现，也就无非仍是些才子佳人的剧情，着实没什么新意。
百无聊赖之际，抬头望去，正看到水无涯披着一件墨绿色的袍子坐在书桌前看着一卷《上古剑注》，厚厚的一本，翻卷的页面略微破旧，微微泛着黄，远远的也能闻到一股淡淡的墨香，应该是在边看边做批注。
这样看过去，正好可以肆无忌惮的盯着他英挺的鼻，飞扬的眉，微敛的眼睑，和被遮住了的深邃的眼神。
火炉里的火星噼噼啪啪的响着，发出阵阵暖意，其实以我们的修为，原本是用不上这些的。
但不知为何，水无涯却偏偏放了一个火炉在这里，还笑着说，是用来给我烤地瓜的。可到现在为止，我压根就没见到什么地什么瓜的，思量着肯定是他又拿来诓我。
我歪着头想了想，以前貌似并未见过这本书，大概是他新近得来的，和水无涯在一起的几万年里，他只对一件事，特别的热衷，那就是铸剑。
可是铸来铸去，却从未见到他真正铸出什么绝世好剑。以至于，连我都对他产生些鄙夷，实在搞不懂他到底在忙些什么。
水无涯似乎是感到了我的目光，往这边看了过来，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些微的疲倦，“怎么了？”
我看到他抬头望过来的同时，长长的发从身后滑了下去，散落在胸前。今天的水无涯并没有束发，使他的面容多了几份慵懒疲惫。
我支着头，看了他一会，笑道，“今天心情好，不如我来给你束发吧！”我一下子来了精神，从手里变幻出一把桃木梳，朝着他笑的灿烂。
却看到水无涯眯着眼，嘴角勾起，不禁想起以往给他束发的经历，便硬生生地又在后边加了一句，带着讨好的撒娇，“你说，好不好呢？”
“......”水无涯无奈的笑了笑，闭上眼，一只手将打开的书朝下扣在桌上，另一只手揉着眉心，摇了摇头，“好吧，既然念念这么关心我，就让我来试试你的手艺，看看这梳头的功力怎么样了？”
我得意地走过去，站在水无涯身后，先把桃木梳放下，双手将水无涯的头发的收拢合齐，再拿起梳子从上往下，一下一下梳理着，他的头发乌黑顺滑，几下便理好了，只是不知道该束个什么发呢？
平常的水无涯只是让头发松松垂下，在后方简单地打个结，但是这种发很好梳，完全显示不出我的进步，我对着这头乌发犯了愁。
水无涯的声音从前边传来，带着明显的笑意，“怎么了？”
我一慌，赶紧一边加快了手上的忙活，一边绞尽脑汁打算岔开话题，“唉，对了！咱们什么时候离开呢？要等拿到伏羲琴么？可是伏羲琴不是已经认主？虽说可以等它易主，难道真的要等到西陵百年之后？那岂不是到在这里呆上一段时间？”手里越着急越乱，眼看因为头发太多而没有握住，已经滑下去一缕。
水无涯却低低笑了，那笑声像是近在耳边，我的脸一下子就热辣辣的，肯定是红了！我在心里低低咒骂一句，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水无涯慵懒的声音响起，“这么多问题啊，”带了些凉意，“嗯，让我好好想想，该怎么回答你呢？”
我正急得头大，听到他的话，也愣了一下，但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在手上，生怕一不小心，便扯疼了他。
见我没有答话，他便接着道，“伏羲琴是一定要到手的，但是西陵的命数还有一丝转机，等再过两天，”他微微皱眉，抬手轻轻拍了一下那只正在肆虐着他头发的手。
此时，我正举着其中一缕发想要编进另外一缕发中，被他一拍便吓得松了手，只见他修长的手指捏了个诀，便将头发梳成了平日里的发样。
我举着两只手，有些干瞪眼，讪讪道，“头发不听我的话。”却见那只好看的手顺势一拉，将我拉到他怀里。
我只好盯着他的下巴和耳边一缕垂下来的发丝，听见他继续道，“等到她大婚的时候，也许就是这一切的结束之时。”
说完，我看到水无涯好看的眉微微皱起，看的我心里很不舒服，便抬起一只手抚上他眉，好像只要拂平他的眉角，就能抹去他所有的烦恼。
他的手一下抓住我的手指，却并没有阻止我的行为，而是按住我的指尖，他的手冰凉，半晌，淡淡道，“念念，要是一个男子伤害了心爱的女子，伤得很深很深，你说，她还会原谅他么？”
我有些心惊，抬头去看他的神情，但却发现我的手遮住了他的眼，想了想最近的事情，便自然而然的想到了西陵公主和东临湛，我觉得水无涯大概是在为西凌公主担心。
我一时间有些踌躇，毕竟我不是静女，自然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原谅，单我却知道，静女很伤心很伤心。
然而，很久以后，我才真正明白这句话的真正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