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第 44 章（1 / 1）
第四十四章
都说如果失去一个重要的人，你会在梦里不停的梦见她，直到你走过她离开的事实。
可是不一样的是，我睡了很久，但是一次也没梦见粟玥。倒是经常梦见我未出嫁的时候，我嫂子带着我扑蝴蝶，我母后就在一旁浅浅的笑着。其实这个场景原来是好像是有粟玥的......又好像没有，我记不太清了。我倒是零零碎碎又做了几个梦，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醒来了便忘光了的那种。
不知梦里几时，我翻了个身，突然意识到我的头怎么不痛了，猛然睁开眼，看见垂着锦缎流苏的床幔。床旁边烛火一摇一晃，看得出来，又是一个深夜。我动了动身子，发现我的头不是那么痛了，微微撑着身子半坐起来，伸手掀开面前层层的床幔，才发现和上次醒来一样，我还是在自己的房间里，只是这次我面前有人，却不是禹衍，而是一个穿着侍女服饰的丫鬟。看来是困极了，坐在冰凉的地上正在小憩。我的动作惊醒了她，看见我醒了，她立即站起来，似乎被我吓得不轻，“娘娘......娘娘醒了......奴婢这就去叫人！”
我坐在床上怔仲了一下，后知后觉的叫住正往门外走的丫鬟，“不用了，夜深了，本宫想先休息了。你也去休息吧。”
听了我的话，丫鬟明显有些为难的道，“可是娘娘......”
我无力与她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去吧。”
她这才退下去。
我不是不想见人，而是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状态去见人。虽然头不是很疼了，可是我却依然浑身乏力，觉得不想说话。粟玥的情况怎么样了，我不太想去问，就这样吧。睡一觉起来，明天一切都是好的。
可惜我又一次错了，睡一觉醒来一切都还在。只是我不愿意去面对罢了。我的罪责免了，这一次我醒来是禹衍在我身边。他神态自若，依旧是什么事都没有的平淡，背对着我正在戴冠，“父皇说，若是醒来没有大碍，便先去请个安吧，他有话跟你说。”
我应了一声，慢吞吞的起床，任由新的丫鬟服侍我穿衣。新填上来的丫鬟手也很利索，服侍的很尽心。脸蛋是没有粟玥好看了，只算得上是清秀的中人之姿，我看着她觉得有点面熟，才想起来就是昨夜在我床边打盹的那个。顿了顿，我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丫鬟正在给我系腰带的手停了一停，低眉顺眼的不敢逾越，“奴婢名叫云何。”
“哪个何？”
“为何的何。”
“挺好听的。”云何，云何。倒是个好名字，看起来不像是东宫的管家起的，“谁起的？”
大概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么多，禹衍的眼神淡淡的瞥过来，将我打量了一番，才又收回去。名叫云何的丫鬟更是受宠若惊道，“回娘娘，是奴婢父亲取的。”
看得出来，她父亲应该是个学术人。我漫不经心的盯着面前的黄铜镜，吩咐道，“以后就你来伺候我吧。”
云何喜得急忙下跪给我叩首，“奴婢谢娘娘提携！”眼角眉梢都是喜意。
待一切收拾完毕，我和禹衍出了东宫上至马车往皇宫里去。坐在马车里，禹衍也不说话，只是盯着我看。我本来闭着眼假寐，却被他的视线盯得不得不抬头望向他，“你这样盯着我做什么？”
禹衍抿着唇，良久才偏了偏视线，“你没有什么话要问的？”
“没有。”我知道他想说什么，但是我现在不想问。
好在他也没有多问，只是颔首，马车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寂静。因为我的缘故，我们来的晚了些，曦美人正陪着我父皇嬉闹，挺着大肚子，风华不减曾经。怀了孕的人就是好啊，只要盼着肚子里的生命，就跟有了希望一样，再悲伤的事也会好起来的。
见着我们来了，眼尖的安德急忙向我们行礼，“奴才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免礼。”因为安德是我公公面前的红人，禹衍见了他也是少见的和颜悦色，安德也是个明事理的人，一向是向着禹衍的。我公公看着我们来了，对着曦美人似乎说了几句话，曦美人脸上的笑容一敛，微微有些不高兴的行了礼，扶着肚子走了。
“儿臣参见父皇。”“儿臣参见父皇。”
“起来吧，赐座。”我公公坐在书房的高位上，却没有打开天窗说亮话，只是绕着弯子道，“蔚儿可好些了？”
“多谢父皇惦记，儿臣好多了。”他喜欢拐着弯子来，我也只好奉陪不是？只是刚刚经历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实在是没法表现出开心的样子来。我公公也是知道，叹了口气道，“这次是朕老糊涂了，竟信了那小人的话，平白冤枉了蔚儿，朕心甚痛啊。”
说着还状似后悔的摇了摇头，一副错怪好人的模样。我心里烦他这一套，面上却还是不动声色，“父皇不必自责，原是蔚儿......认人不清。”
原是我认人不清，才便宜了恒王两夫妇，连累了东宫。东宫里面有苍蝇，还是得找个机会除了才够安心。我本是不想赶尽杀绝，但李贤淑先做了这等子事来害我，也别想我能有好脸色给她。
我公公有些感慨，“得亏蔚儿是个明事理的，才没让歹人占了好处，朕已经处死了给朕报信的奴才，恒王以讹传讹，朕罚他面壁半月，不知蔚儿可满意？”
处死了报信的奴才？如果我没记错，不是应该是恒王报的信吗？果然是虎毒不食子，到底是把我当外人。我心里十分想笑，但是面上还得装出一副“多谢父皇”的样子，真真是难受极了，“多谢父皇乘除恶人，为蔚儿鸣冤。”
大家都在装，比谁装的像罢了。
我父皇果然一副十分感动的样子，适时的转移了话题，“罢了，朕找你们来，是有另外一件事要商量。”
这回我不说话了，禹衍对着主座上跟他极其相似的脸，缓缓道，“父皇请说。”
我公公显然有些为难，顿了又顿才道，“原本朕是想将霏霏远嫁到鎏纪，但是丞相却前几日来提亲，道是他的长子要求娶霏霏为嫡妻.....朕十分为难，衍儿怎么看？”
魏崇今的动作可真慢，我都等了这许久了，他才去提亲，生米都煮成稀饭了好吗！我心里腹诽，禹衍却是直接说了，“儿臣认为，还是将霏霏下嫁丞相好些。”
我公公显然和禹衍想法不一样，有些困惑，更有些不悦道，“何解？”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更比一代强。禹衍缓缓道来，“现今旭禹国力稳固，有一部分的朝臣都是丞相的同僚，丞相对旭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若是驳了丞相的请求，朝中必会激起流言，丞相难保不会有异心。反之，若是将霏霏下嫁丞相府，亲上加亲，丞相更会对父皇您忠心耿耿，朝中同僚也会更拥护父皇您。若是和亲与了鎏纪，除了能确保两国和平以外，别无它效，何况蔚儿已嫁与儿臣，两国便已和平，再和亲已无益。”
几日不曾与禹衍说话，他瞎掰的能力见涨。不可否认的是，还是有一点道理的，朝政的事情我不懂，若非事关鎏纪，想必我公公也不会让我在这里听着，禹衍几句话就说的我云里雾里了，更是别提插话的可能。好巧不巧，我公公沉吟了一下，还特意来问我的意见，“蔚儿觉得呢？”
所谓夫唱妇随，我急忙回道，“儿臣觉得太子殿下所言甚是。”
这回我公公不做声了，似乎是在认真思考利弊。禹衍侧头悄悄望了我一眼，我无辜的对他一笑，表示我很看人眼色的。他唇角若有若无的勾起一点，似乎在说“孺子可教也”，我没好气的对他龇了龇牙，表示“别惹我，我火气大着呢”。
这边我们互动的不亦乐乎，那边我公公终于思考完毕了，沉默着缓缓道，“如此，便将霏霏指给丞相吧，婚期定在哪一天好？”
......这问题，不应该去问内务府的人吗？我正无语，却见禹衍垂了垂手道，“下个月初八是个好日子，父皇觉得如何？”
我公公笑开了，看来禹衍和他想到一块儿去了，“好！好！好日子！朕现在边去拟旨！”
一连说了两个好，看来是真的和开心，禹衍很懂眼色，携了我站起来道，“那儿臣便先告退了。”
我公公正在兴头上，没空理我们，握着狼毫的手随意挥了挥表示应允，我们这才退下去。
终于搞定了禹霏霏的事情，算是这些日子里来唯一的好消息了。今日有些冷，禹衍朝堂还有些事，嘱咐了我两句便走了。我想了想，觉得实在应该把这个好消息告诉禹霏霏。
她盼了那么久的事情，终于美梦成真了，想必也是很高兴的吧？能在这种不见天日的情况下，有人能露出发自内心的微笑，对我而言也是一种奢侈了。
我实在是没有什么好高兴的事，只能借着他们的事，发自内心的乐一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