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1 / 1）
第四十一章
子非女子，安知女子之乐？女子嘛，尤其是这深宫中的女子，整天闲着无聊，又不能像在宫外一样打打马吊，只能掏空了心思吸引皇上的注意力。而皇上呢，又喜欢这种明媚的张扬，于是，除了国葬的宫装，宫里的人是不许穿白色的衣服，不吉利。
是而禹衍的这根簪子着实没有什么用武之地。他倒也没有多说，只是随性的点了点头，将簪子轻轻放在一旁的小桌上。搭在我左肩的手转到后背，微微弯了下腰，将我抱起来，步伐挪向内殿。
这气氛有点尴尬，盯着他的耳廓看。禹衍的头发很黑，我记得他上朝时总是束发而冠，戴一个镶玉金冠，衬得他长身玉立，儒雅极了。才想到一般，我只感到后背一沉，原来已经放在塌上了。我的头受了伤，禹衍最注意我的脑袋，特意用手扶了一下后脑勺，我才稳稳的枕在玉枕上。然而，我躺下了，他却立起身子，看这架势是要转身就走。这都这么黑了，他干嘛去？我急忙扯着脖子叫他，“你干嘛去？”
禹衍的步子正迈开一半，闻言侧头看向我，丢给我一个淡淡的眼神，“前朝里有些事情，今晚我睡书房。”
......
这叫什么？温柔细致的将材料下锅居然不放调料？纵使心里千万般的不满，但是身为女子的矜持我还是有的，只好看着他道，“好吧，你去吧。”
语气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哀怨！他没有多想，反而坚定不移的朝着门口走去，眼看着他就要开门了，我被撞的隐隐作疼的脑袋突然灵光一闪，急急喊道，“等等！”
禹衍停下来了！禹衍转身了！我趁胜追击......“太后的事情怎么办了？”
嗷嗷不是这句啊！！！不是啊！！！我想说的是，你快回来我一人承受不来啊！！！怎么一看上他的脸，一对上他的眼神，我就淡定不了了。果然还是我骨子里燃烧的奴性吗？这样真的好吗？
听见我这样了，但是依旧身残志坚的问他太后的事情，禹衍勾起薄唇，有些不知味的笑了笑，“交给霏霏和恒王妃去办了。”
我顿时忽略了他的眼神，忽略了他的语气，甚至忽略掉了他这个人，整个人都淡定不了了，差点一翻身就坐起来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没安好心，一看就是想害我！！”
我这回被她坑惨了好吗！站在门边的禹衍似乎皱了皱眉，毫不留情的拆穿我，“你既然早就知道为什么不防备着？”
我还带着悲愤的表情，无情的控诉恒王妃的手段，未曾料想禹衍还有这一出，表情顿时就僵在脸上了。是啊，我早就知道，但是却没把之前的事情联想在一起，果然还是我太笨了，怨不得被人算计。话又说回来，这皇位之争，不就是你算计我，我算计你吗？哪里还有那么多的生气，就算今天不来，明天，后天，明年，后年，也都会来的。
我顿时就泄气了，有点不知所措的问禹衍，“这事情还没过去吗？”
我以为我这么一闹，我的嫌疑早就没有了。我只是随口一问，但是禹衍的表情却立马就冷嘲热讽起来了，语气清冷的好像我又犯了个滔天大错，“当然没过去，你以为你这叫以死明志？父皇只是让你把病养好，这事情还没有处理下来之前，除了这个屋子，你哪也不能去。”
......合着这还是软禁？把我软禁在自己家？我有点不明白了，“为什么啊！我这都以死明志了，就差没立贞洁烈女牌了，怎么还不行啊！”
禹衍的眼神已经不能用嘲笑来形容了，应该说是，他脸上又浮现了那种可笑，好像我又说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不过这一次，他的可笑中，还带了一丝无奈，“纪良蔚，你母后没教过你什么叫畏罪自杀吗？”
......畏罪......自杀？好像我这次的行为......也可以包括在内？但是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啊，我固执的看着他，觉得有点不能理解，“为什么你们总是要把事情想的那么丑陋？说了没有我就是没有。”
我说这话的时候，禹衍的步子已经停在了我的面前，他微微蹲下来，与我保持平行的视线，仿佛知道我现在的处境根本无法反驳一样，轻轻的把我的手放进被子里，一点一点的耐心告诉我，“是你想问题总是思考的不够认真，所有的事情都有两面性，你只想到了一种可能，怎么好意思怪别人？”
我知道，他这是在给我台阶下。我大概有点理解他的意思，我是被我母后和父皇保护的太安全了，我总是认为所有的一切都是对的，我总是认为人心，都向先祖一样，聪明，却又善良。可是我忘了，先祖那个时候，还没有这深宫的无奈与冷血。我当然知道我说错话了，不是每一个人，都把问题思考的像我这般简单，我公公是老江湖，他可能在这皇宫待的久了，小人见得多了，防人之心不可无。我有点羞窘，觉得自己明知故犯好多回，“那怎么办？”
禹衍盯着我，仔仔细细的盯着我，语气是前所未有的认真，“我说过了，只有一个办法。”
只有一个办法。我脱口而出，“你想都别想！”
不能因为我，搭上粟玥。粟玥也是人，她的命并不比我低贱。
似乎是料到我会这么说，相比起栖雀宫那一次，禹衍并没有太多的情绪起伏，反而好声好气的道，“我尊重你的决定。”
说真的，在他出口的那一刻，我真的觉得他挺不容易的。我一直忘了换位思考，他在我这里受挫，我公公那里还得兜着我，而这一切的一切，包括那个自私的办法，都只是因为他想救我。
也是这一刻，我突然更加坚定了我的想法——禹衍他，并不是一丁点都不爱我的。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我以前太不懂事了。这一次又一次的危机事件中，没有一次他不是在教会我，如何用心防人，如何开始成长。我不是小孩子了，不能因为没有他的保护，我就开始用十几岁的小孩眼光去看待一切的事情。我的办法，我的妇人之仁，只会让东宫陷入两难，让禹衍陷入两难。
思考了良久，我抬眼看向他，下定决心道，“我再想想，好吗？”
我一定不会答应，我知道，他更知道。但是他却还是微微笑了一下，说，“好。”
他慢慢退出房间，房门关上的那一刻我开始认真的思考怎么办。光靠交出粟玥是不行的，这是什么破办法。那个时候其实我压根没想到，如果有一天粟玥站在我面前对我说，娘娘，我替您去，那个时候，我会是什么表情。是惊讶，是恐惧，是害怕，还是喜悦？
但是这一刻来的很快，当她站在我面前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都不是，是难过。是刺破了一坛陈年老酒，微微的声音打开表层，立刻飘散出一股刺鼻浓香的难受。此时此刻，粟玥站在我的窗边，端着碗对我说，“娘娘，奴婢愿意替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