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第十三章（1 / 1）
一群人坐在一起吃烧烤。叶思远大概是闹得有些累了，此时恹恹地歪在妈妈的臂弯，乔洛有些不舍，转头对她轻轻说：“我来抱一会儿，你吃些。”
叶佳楠摇摇头，“没事，我也还不饿。”
一边的顾潇楠两手各抓着一根鸡翅，歪歪头指着着徐景丞冲她示意，“让景丞抱着吧，我看他这么久都没吃了。”
叶佳楠还没来得急出言拒绝，眼前已经伸过来一双手，她垂着头假装不在意，他低沉沉的嗓音传来，“我抱着吧，还没好好看过他呢，不认人吧？”
闻言心里一紧，待她回过神来时怀抱已经空了。
换个人抱着，宝宝居然没有哭，只在他怀里哼哼两声，又靠在了他肩头。叶佳楠兀自酸了鼻子，到底是父子天□□，她其实还没来得急说孩子是认人的，往时陌生人抱着定是不肯的，总要闹得哭嚎。
叶思远小朋友晒着太阳，一会儿就憨憨的睡着了，徐景丞小心翼翼地将他托在手上，细细地看：孩子皮肤白白，像妈妈；一只眼睛已经变成了双眼皮，像妈妈；小鼻子挺翘的，像妈妈……他呼吸着周身的奶香味，心里像是被一根细线栓紧了，此时正缠绕收紧，密密地疼。
他有些魔怔了，盯着孩子仔细地观察。宝宝嘴巴小巧，薄唇秀气的抿着，他的心因为这样的发现颤了颤，小时候青姨就总夸他：“小樱桃嘴儿长得像个女孩子的，真秀气。”可是乔洛也是薄唇，他下意识地看向坐在叶佳楠身边的人，是的，薄唇。但是孩子的嘴角在抿着的时候也微微向上翘着，看着好似在笑……好似在笑？他回想着日日在镜子里看到的自己的模样，压抑着胸腔里过度活跃的心脏，快要破壳而出的事实让他有些难以消化，他低头看向安静沉睡的宝宝，心里在笑：“是爸爸，宝宝，我是爸爸。”
乔洛望着一旁心神不宁的叶佳楠，倾身对她说：“孩子好像睡着了，要不把婴儿车拿下来放到车里睡吧？”
她迫不及待地点点头，乔洛见状拿出车钥匙，“那我去拿车，你去把孩子抱过来。”
叶佳楠走到徐景丞站着的太阳底下，把手伸向他，“睡着了？给我吧。”
徐景丞倏地一下抬起头，鹰隼般的眼神射向她：“我儿子。”
他用的是肯定句，字里行间全是不容置疑的坚定。叶佳楠瞬间慌了神，口齿都不甚清晰了，“不……不是……他……”
他盯着她，心里的猜测得到证实，却没有先前的激动劲儿。他冷冷地看着慌乱不已的叶佳楠，口气出奇的平静，“这么点功力都敢撒谎，果然后面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啊。”
过了最先开始的手足无措的冲击，叶佳楠暗自顿了顿心神，问他：“你想怎么样？”
“你好啊，叶佳楠。”他抱着孩子倾身向前，咬牙切齿地对着她，“把我儿子送给乔洛养，你安的什么心？”
“还是我看错你了，现在只是韬光养晦，以退为进，或者母凭子贵进徐家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啊？”
“徐景丞！你不要太过分！”
“我过分？好意思说我过分？你偷偷在外面生孩子的时候想过现在吗？你他妈和乔洛搞得不清不楚的时候想过孩子吗？啊？”他愤恨地在她耳边宣泄，刻意压低的声音震着她的胸腔。
她的眼神略过他怀里依旧熟睡着的孩子，心里好像海啸过境，分崩离析，一片狼藉。她抬眼看向他，认真而决绝，“这么大的孩子已经拥有自己的心智了，所以我现在不想和你计较什么。只是麻烦你下次再想说的时候先想想你还有什么资格和立场。”
说完她也不顾愤怒着还要纠缠的徐景丞，径自走向前抱走了他怀里的孩子。徐景丞反应过来后三两步追上她，“去哪儿？”
“回家。”
他顿时不说话了，愣愣地松开拽着她衣袖的手，蔫蔫的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嚣张气焰。也许顾及到了孩子，也许是刚刚的话真的刺激到他了，谁知道呢？叶佳楠紧了紧手里的孩子，继续向乔洛那边走。
“这么久？”乔洛接过宝宝，奇怪地问她，“说什么了？”
“我们先回去吧，回去再跟你说。”叶佳楠直接把孩子放到车里，盖上了小毯子。
乔洛望着她点点头，“好，我去跟他们打声招呼。”
回到家，把熟睡的孩子安顿好，叶佳楠在阳台上找到乔洛，面色为难地开口：“他……知道了，我是说徐景丞，知道了宝宝……”
“嗯。”他仰头望着天，背影和声音一样，空旷寂寥，“早晚的事。”
叶佳楠漠然，盯着远方起伏的云朵，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他动动僵硬的脖子转身，语调轻松地安慰：“别担心，你想怎么做我都会帮你的。”
她去过一趟乔家，大致也知晓他现在的处境，说是四面楚歌倒也应景了。可是无论如何艰难，也还是处处为她和孩子着想，叶佳楠心里酸楚弥漫，轻轻地“嗯”了声，然后低声道谢。
徐景丞一路浑浑噩噩地到家。这一天过得着实精彩，先是为儿子是自己的这件事儿搞得兴奋不已，后来又被叶佳楠轻描淡写的“回家”两个字打入了谷底。他四仰八叉的躺在沙发里，疲倦又激动。
晚饭后趁着徐元江和梁禾出去散步，他在客厅踱来踱去最终踱进了厨房。青姨惊异地看向他，而后了然：“老爷在没吃饱吧？青姨给你下个面条好不好？”
他不耐烦地挥挥手，“不用。”
“我就是……那什么……来和你聊聊天。”
“青姨，上次你说你在超市见着了乔洛？”他把玩着窗台边的番茄，假装不经意地问着。
“是，和个小姑娘，还带着孩子。一家三口都长得好，走在一起可喜人了。”
“屁。去你妈的一家三口。”他在心里恨恨地骂。
“孩子长得咋样？像乔洛吗？”
青姨停下正在刷碗的手，歪着头微微想了下，“不太像……小孩长得像他妈妈，白白嫩嫩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
“嘴也生得好，远远看着就像冲你笑。嘿，你还别说，嘴还有点像你小时候呢。”
他嘴角向上抿了抿，心里一阵自豪。其实他有点想孩子和她了，但他们之间隔着何止是光阴和误会，想到这儿，徐景丞重重地呼了口气，走出了厨房。
想来想去他还是把电话拨给了乔洛，尽管不愿承认，但搞定乔洛就相当于搞定她这件事，毕竟是个不争的事实。
还是在“夜色”，乔洛看上去比他淡定许多，安静地喝酒也不愿先开口。
他猜想叶佳楠已经把他知道孩子是他的事告诉了乔洛，想到这儿他一阵憋闷。
僵持许久，有求于人，最终还是他先低头：“孩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
乔洛修长的手指在杯沿上“叮叮”地敲着，头也没抬地回答：“我尊重她。”
又是他妈操蛋的“尊重”，徐景丞轻易就被挑起了怒火，语调嘲讽：“怎么？要是她想要个名分，你难不成还真娶她？”
“只要他想，这是我的荣幸。”
真他妈的欠揍啊，徐景丞冷笑着把杯子顿在了面前，“也真亏你说的出口，荣幸？想想也是，替别人养儿子这种事除了你还有谁能做得出来啊？”
乔洛比他当初认识的更为冷静淡然，他摩挲着手里的杯子，微微笑着：“远远我从他出生就开始带着，你呢？不要拿你是生父说事儿，就这样再过个十年，他愿意叫你声叔叔那都是孩子善良。”
“徐景丞，地球也不是非得照着你的方式才能转，你自己想的，那就叫‘一厢情愿’。”
一针见血入木三分的嘲讽一向是他对别人干的事，但是乔洛对他做了，可他还得承认，他说的一点儿也不错。他在认同与不甘的情绪里来回穿梭，于是又一次成功的在酒吧的沙发上借宿。
宿醉最直观的感受自然是头疼，他晕乎乎地躺在沙发里，莫名其妙地就把电话拨给了叶佳楠。这次她倒是接了，他听着电波传过来“喂”的声音，恍恍惚惚间竟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其实时候已经不早了，他听到那头她似乎正在照顾孩子，不时有些细碎的咿咿呀呀的声音透过来，他怔怔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索性举着电话细细听着。
叶思远小朋友哭了，叶佳楠慌忙中放下电话赶紧抱起他。她将手探进去摸了摸，尿裤子了，叶佳楠失笑：“小坏蛋啊。”然后把他放在沙发上换尿片。
徐景丞就那么肆无忌惮地偷听着，她宠溺又温柔地是小坏蛋，磨人精。远远好像能听懂一样，一直哼哼唧唧的好似在反驳，她轻轻的拍上儿子的小屁股，“别动啊，这就好。”……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照进屋子，他伸手放在额头微微挡着，接着放下，就这样吧，挺好。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