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卅七(1 / 1)
有了前几回刀架脖子的阵仗做铺垫,小爷我倒没感到有多惊惧。
颜孝亭自也很镇定。
他嫣然一笑,在我一地鸡皮疙瘩跟前,慢吞吞从袖子里摸出样什物,入目几点铜青之色。我还来不及看清那物事本尊,忽见眼前一抹黑影掠过,待我回过神来,眼中就是车夫被一把匕首抵着脖子的情景。
这边厢我犹在瞠目结舌,那边厢逼供戏码已然上演。
“是谁指使你的?”颜孝亭的声音清清的冷冷的,仿若我手中被寒风刮跑温度的椒柏酒。
颜大奸商居然会武功???!!!
“若是坦言相告,颜某可保你前途似锦。”
我眼前飞过一只寒鸦。
这……这种情形不是应该说“放你一条生路”?
不过既是奸商,思量自是与常人不同,若此人比普通人贪心一点,会吃颜老爷那一套也未可知。
不过,颜孝亭的诱饵是否奏效尚未得到验证,就有人断了车夫这条很有希望的财路。
半人高的灌木丛中,扑棱棱蹿出二三十个蒙面蓝衣人,个个身量魁梧,杀气腾腾,数十双虎目越过颜孝亭,似乎全都勾着车厢门口的小爷我……
我吓得后退几步钻进车厢,忽听一人道:“这位老爷全身着黑,一脸贵气,莫非是丰良首富颜大官人?”(作者按:唐朝等级森严,对服饰颜色有严格规定,一般只有商贾方可着黑。补充一点——此文以虚设的冀朝作为历史背景,而大冀朝是影射唐中期。)
先礼后兵?我颤颤巍巍将脑袋探出车厢,见一老大模样的中年正冲颜孝亭文质彬彬地拱手。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如此有礼有节的土匪,不由看的目不转睛。
颜孝亭放开匕首下那车夫,将他一脚踹离马车,车夫刹那间滚出三丈远。
我心赞好功夫!
颜孝亭万年不变的揶揄语气:“既然知道,何故惊扰?”
“吾等所求之人并非大官人尔,亦不欲与皇帝身边的红人为敌。尔倘能识相离开,吾等断不会为难你。”
不是为了颜孝亭,那不就是冲着小爷我来的了?
我颇惶恐。小爷居然这么有面子?承让,承让,哈哈。
不知是否错觉,为首那蓝衣人很是面生,但我却觉得这把声音似在哪里听过。
颜孝亭嗤笑一声,道:“尔等又何必空口许诺,多此一举?自今秋起,大大小小十余次刺杀,颜某岂会全当其乃小儿顽笑?”
蓝衣人神色一凛,一把拔出腰间佩剑:“既如此,勿怪吾等刀剑无眼!”遂一声令下,眨眼间,一干蓝衣大汉便将马车重重包围,其密集程度,居然让我想到了香喷喷热腾腾的君子饼。
小爷我捂着咕噜叫唤的肚子,迫于压人杀气,赶紧又钻了回去,只透过帘隙往外暗窥。
眼前但见刀光剑影如雪花般纷扬,耳畔但闻武夫交手之时的哼哼唧唧。不过似乎没听到颜孝亭叫唤,果真是做惯了奸商的,连舞刀弄枪的气势也要以无声胜有声?既能作此打算,想必底气必是十足?
我不由闪出了星目。
可惜很快我就发现,颜孝亭会武功,却……不精。
本来这也没什么,对付几个蟊贼,他那点水平也够了。可颜老爷什么人?平日里悠哉悠哉惯了的,乍一动手,手生脚生,岂有胜算?
此刻又是以一敌廿,数十个回合下来,他还不体力渐失,还不被人踩成烧饼?
我从车头转到车尾,又从车尾晃到车头。
等颜大保镖被人踩成烧饼,下一个当锅贴的岂非小爷我自己?
焦头烂额中,我脑筋急转,瞥到一物,心中一激。
趁着颜孝亭败势渐现,蓝衣人趁机围攻,没人注意马车这边的当子,我掏出怀中匕首割断马缰,右脚冲着马屁股一踢,那匹枣红色高头大马立时一声长嘶,仿佛火烧屁股般猛朝着颜孝亭那边奔去。
“赶紧上马啊——熙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