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谣言(1 / 1)
晌后,姜笑埋在案前,对着账薄,扒拉着珠算子。
白鹭在她头上,静静的看着她。
这女子……
姜笑皱着眉,看着薄上这串数字,有些不对劲,再重算算!
屋里没有烧炉,姜笑也不畏手,撩起袖子撑在冰冷的案上,肌肤语冰冷相触,不见一丝战栗。
微挑的双凤眼,眼形很好看。黑白分明,黑是黑,白又是白。
不同于宁沣的黑白分明,宁沣的眼珠极黑,细看却能看到眼珠边有一个浅浅的圈。
而姜笑……这眼珠子也是极黑如墨,可就是墨了,眼白里盛了一滴浑圆的浓墨汁,它就不像眼珠子。
姜笑把帐上的几个数字终于算对,呼了口气起了身。
关上门回到自己的住处。
白鹭第一次来到姜笑的闺房,不由惊住了眼。
一开门,铺天盖地的红幔无风自舞,姜笑赶紧把自己屋的门关上,一关门屋子顿时陷入了黑暗,眼前只有红色一片,看不见其他。
姜笑拿了一白瓷的小碗走到红幔跟下,仰头看着红幔。红幔慢慢的静了下来。
屋子很静突然传来一股细微的水流声,从红幔身上流下了一股水!
姜笑手持着红幔,红幔的尾端垂在白瓷碗里
上方,水声细细,慢慢的,有水从红幔的尾端留下流下,流进白瓷碗里。
那水是鲜红一色,流了半碗,浓稠得很。
白鹭细细一闻,不见腥味,倒是感觉甜得厉害。极馥,闻到心里,甜得发腻。
姜笑倒是很喜欢,不慢不紧的把瓷碗的红色液体喝了个精光。放下碗擦了擦嘴。
刹那间姜笑的脸如换了张皮,五官还是原来的五官,可如今表皮鲜艳夺目,白里透红十分营养。
嘴唇也慢慢变得红润,眼睛变得十分夺人,散着奇异的光彩。
这一系列变化让白鹭吸了口冷气。
遥想天界的瑶池仙露喝了,人只会慢慢的,从里至外等我慢慢改善,绝不可能变得这么快!
这红色的液体到底是什么邪门的东西?
待一会后,姜笑散了头发要睡午觉,白鹭趁她不注意。瞬间化成一股气来到屋外,一落地就又化成了一十一二岁的人行往宁沣那边跑去。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去淘沙去了,人不多,白鹭一路也没遇见一个人。
敲开了宁沣的门,宁沣见白鹭神色紧张赶紧让白鹭进来,又赶紧把门关上。
“发生什么了?”
白鹭郑重的看着宁沣:“注意姜笑,她很有疑,怕不是人。”有魄无魂,有体无感。
宁沣也是一惊:“怎么说?”
“你相信我就是,我是绝不会看错!”
宁沣看着白鹭,半信半疑。
白鹭一恼,自己跑出来告诉他,他还不信!也不管,爱信不信,她只提醒一次。想罢别了宁沣又回到了姜笑住处。
宁沣坐在椅子上想了很久,想着从前的事。
当时姜笑举家迁移,到底是为了什么?年份已久,他记得不十分清楚。
好似在躲什么……躲什么呢……?
宁沣望着房顶努力回忆,当时自己才十几岁,又贪玩……家里人告诉自己不要再和姜笑一起玩,连说话也不可以。
响起当年母亲神色紧张的表情,就同意了。后来虽还联系,但联系渐渐淡了。
一日,宁沣路过时看见姜笑独自一人在篱笆下坐着,昏黄的阳光照在姜笑面无表情的脸上。姜笑看着远方,神色落寞,竟有种说不出的寂寞和寥落。
姜笑会孤独?当时宁沣是不信的。姜笑性格好,爱笑,有很多朋友,又得父母宠爱怎么就孤独了?
再后来就再也见不到姜笑一家了。于是也渐渐忘了此人。
当时……对了!
是谣传!
有个路过洛阳的和尚看着姜府,说此屋定有鬼魅。
姜父自然不信,利用权势将那和尚收押监狱。
后来,就经常有道士或和尚说姜笑是鬼魅。姜父对此事大力压制,所以这事只有少数人知道。
再后来姜父在朝中因为姜笑是鬼魅之事处处指点。
于是一家人受不了流言蜚语就举家迁移了。
原来……竟是真的……
宁沣渐渐信了白鹭的话,抓起大髦出了门,雪已经停了,阳光和煦。
宁沣站在姜笑门口,做着抠门的动作,眉锁着,对自己行为不解。
自己这是要干什么,想来看姜笑到底是不是鬼吗?笑话!他男子汉大丈夫,怎么沦落到妇辈之人那样八卦
收回手准备离去时,门突然开了,宁沣回头正对上姜笑惊慌的神色。姜笑立马出了门将门在自己身后关上。
“你……慌什么?”宁沣问。
姜笑平静下来:“一出门就瞧见门口站了个大男人,谁不慌啊。”
噢……
宁沣说:“我刚才看见你屋里有定西,红色的,在动。”
“眼花了罢,走,陪我走走吧。”说着姜笑就走到前面去了。
临走前宁沣又自习看了看门,他的感知灵敏。在姜笑开门的那一刹那,用屋里涌出来的那种阴森寒冷感真真切切。这不同于天气的严寒,而是阴寒。那迎面的寒气刺到骨头里般,阴测测的。
一路上宁沣都在悄悄打量姜笑,惹得姜笑一脸奇怪。
“看着我干甚?脸上有东西?”
“不是。”宁沣有些圆不了话,突然看见姜笑脑后的簪子道:“只是觉得你戴着这簪子挺好看。”
“赞扬?”
“对!”
姜笑顿时笑了,脚步迈得轻快:“我告诉你啊,这寨子里原还有块池子,只是常年都没化过,但池子周边还是有精致的,我带你去! ”
宁沣点点头跟上她的步伐。
池子周边全是衫树,书上挂着冰凌,再夕阳照射下五颜六色,十分好看。
“我最喜欢这些冰凌了,你看好不好看?”
宁沣看着这些冰凌:“好看!”
“那是自然!”
池水冻得坚硬,脚踩上去和平地一样。
“姜笑,你看那边是什么?”宁沣指着远处。
那是池子对面的衫木下,有个黑色的东西在那,与周围景色格格不入。姿态僵硬呆滞,看样子也不是豹子獐子之类。
宁沣看着姜笑走了过去,走到一半姜笑的身形怔
住了。当宁沣想询问时却听见姜笑惊天一叫。
“父亲!”
姜笑跑了过去,站在那东西身边,一动不动。
喊着父亲,却连姜笑身高一半都没到。
“姜笑?”宁沣跑了过去,赫然看见地下那东西像极了昨早晨看到的福五……
姜父无骨无筋,滩在雪上,身边的衣服也赫然撕碎。
姜笑在一旁蹲下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宁沣拍拍她的背不知要说什么:“万一……这不是伯父呢?”
姜笑摇头哽咽:“不,我认得出。”她手将地上破碎的衣物捡起捧在怀里:“我还认得出这件衣裳,这是我亲手缝的。我又怎么会认错?就算父亲边成一抔吐,我照样也认得出!”
宁沣不会安慰人,只道:“我帮你报仇。”
姜笑听此突然厉声:“不要!”
宁沣站着看着姜笑,眼底神情迷惑又疏离。
“你怀疑我?”
“不。”
“你怕我?”
“没有。”
姜笑怀里紧紧抱着姜父遗物,仰天大笑,笑够了又看着宁沣,极其认真。
“我和你们一样,我不是鬼不是妖怪,我和你们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