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第三十九章（1 / 1）
若是论起南疆巫蛊之中，最为阴险毒辣的蛊术，这“噬心蛊”也是数一数二的。此蛊多用于审问犯人，意志再坚强的壮汉，也熬不过几日便会全盘交代。
虽然大多蛊术中取人性命的方法手段大相径庭，但却简单致命。虽有慢慢折磨的，但也不日便会死去。但是这噬心蛊却是要人活着受罪，每日都在撕心裂肺的疼痛中饱受煎熬，每一日都会疼痛加上一分，直到再也不能忍受自尽身亡。
况且江淑妃一生金枝玉叶，平日备受呵护，从来不会受到什么痛苦，所以这疼痛对她便更要多重几分。
祁承昊听了，整个人就像着了火，愤怒而焦急，眼下却只能恶狠狠地瞪着我。
我也不敢与他对视，只好回避他狠辣的目光，可是心里却也焦急万分。这噬心蛊的另一个厉害之处就在于，这蛊虫一旦入体，却是非要吸足四十九天的血方可排除。如果用外力将其杀死，它将化体而亡，其毒液将渗入心脏，便是大罗神仙也救转不活了。
这时候，门外程天赐却跌跌撞撞地闯了进来，“皇上……微臣找到了解救之法！”
祁承昊顿时眉头一缓，激动地说道：“好！快将解救之法说出来吧！朕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救了江淑妃！”
“慢着——”红谨不知为何抢先一步止住了程天赐，说道：“噬心蛊无药可解，任何解法只能害了江淑妃丧命！如今之计，只有挨过四十九日！”
程天赐愣了一愣，解释道：“此法虽然未曾用过，但是微臣从昭仪娘娘那里关于蛊术典籍中查到，此蛊名为‘噬心蛊’，其性质特殊，一般解法确实只能害了患者。但是根据这蛊虫的习性，却有一方法……”
红谨却一掌将桌子拍碎，对程天赐怒目而视，冷然说道：“你说的方法断然不行！没人比我更了解这蛊术的厉害，你再说下去休怪我南宫红谨无礼了！”他说着，双眼如冷箭一般，锐利得仿佛要把程天赐射穿一般。
程天赐见他如此，却不敢再开口，只能将目光看向祁承昊。祁承昊脸色一沉，厉声问道：“南宫将军如此行为，莫不是当真希望江淑妃命丧黄泉么？！”
红谨依旧不让，只是更加坚定地说道：“噬心蛊并不致命！此蛊也无药可解！皇上若是不相信，一旦有什么闪失，我南宫红谨大可一命赔之！”
我见红谨有些反常，他的怒火来得莫名，却要执意阻止程天赐说出解法。其实对于噬心蛊的解法，我小的时候好像确有其闻。只是时间太久，我也忘记了。但是我依稀记得，这个解法的代价，似是非常严重的。
我猜红谨一定也是知晓这个方法的，而他不惜如此也要阻止别人知道，一定有他的理由。
我拉了拉程天赐的衣袖，对他使了个眼色，又说道：“红谨说的没错，任何解法对于淑妃娘娘来说，都是危险至极的！此事就交给我和红谨好了，我们是南疆人，对于巫蛊之术，自然要比程天赐懂得多些！反正此时淑妃娘娘尚无性命之忧，不如我们从长计议之后，再做打算吧！”
程天赐见我如此，也跟着说道：“昭仪娘娘说的也有道理，此事事关重大，应当以万全之策应之！”
祁承昊眉头都要皱到一起，见我们三个都这么说，只好烦躁得大手一挥，转身忧心地陪着江淑妃。
我一只手拉着红谨，一只手拉着程天赐，大步迈出门去，又关好了门，才问道：“这个解法到底是什么？究竟会有什么代价？”
红谨却一把揪住程天赐的领子，威胁说道：“你若是敢告诉任何人，我一定全力取你性命！”
我赶忙拉开红谨，对他嗔道：“你要干什么！程天赐是你的救命恩人，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话！”
红谨不领情，只把头一扭，说道：“你若透露出来，我杀了你之后大不了自行了断赔罪！”
我没想到红谨会执意至此，看来此事也只能由程天赐那里着手了。随即，我佯装打了一个哈欠，懒散地说道：“折腾了这么久，眼看天都要亮了。你们两个又吵闹不休，到头来也还是救不了江淑妃！不过算了，我也算是尽力而为，相信菩萨见了也是要欣慰的。看来以后还是要看江淑妃自己的造化，反正我是要困死了……”我又打了一个哈欠，拉着程天赐的手说道：“你放心好了，红谨若是敢伤害你，我第一个与他拼命！”说完，便要拉着他走。
红谨见了，急忙问道：“你们去哪里？”
我眯着眼睛对他说道：“当然是睡觉啦！难道在这热火朝天的太医院休息吗？那还不吵死我！”
“那……你拉着程太医做什么？”红谨一脸不悦。
我暗自好笑，说道：“人家一个懦弱书生，我留他在这里怕你要欺负他的！当然是带他一起走了！”我转过头来，又对程天赐挤了挤眼。
程天赐心有领会，急忙说道：“是了，南宫将军数次威胁于我，程某不敌，自然要临阵脱逃了！不过将军放心，我答应你，这个解法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
我没想到他会把自己说得这么不堪，还什么“临阵脱逃”，简直不知所谓，让人不免直翻白眼。红谨被他说得这么霸道，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放任我们而去。我见红谨没有追来，拉着他一路小跑，几经转落便到了漾春园的大门。
这一夜除了着急上火，伤心生气，就只剩下不停地跑了。到了门口，我俩都扶着墙，好一阵气喘吁吁。
我四周张望了一下，果然没人，深吸了口气，便开口问道：“快说吧！”
程天赐却两眼茫然地看着我，反问道：“说……说什么？”
我急道：“你又装傻！当然是噬心蛊的救治方法了！”
没想打那个程天赐却一副正襟凛然的样子，说道：“我既然答应了南宫将军，自然不会再告诉第二个人！”
我见他一脸认真，忍不住踢他一脚，嗔道：“你这人怎么这么死心眼？真是……气死我啦！”
他被我一脚踢得狠了，忍不住一阵呲牙咧嘴，却满眼委屈地看着我，坚持说道：“虽然微臣不能与南宫将军相比，却也是一条铁骨铮铮的汉子！即便娘娘杀了我，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又如何出尔反尔！”
我真是拿这种人没有丝毫办法，气得我直跺脚，对他又是好一阵拳打脚踢。待我撒足了气，程天赐却一副舍生赴死般大义凛然的样子，依旧闭口不语。我甩了甩头发，心生一计，随即装作负气的样子说道：“好你个程天赐，人家拿你当朋友，你却见死不救！我韩凌湘就算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程天赐果然一脸茫然问道：“娘娘……这话是从何说起呢？”
我按住他的胸膛，把他抵在墙壁上，认真问道：“你说，祁承昊对江淑妃如何？”
“自然……自然是宠爱有加！”
我冷笑道：“岂止是宠爱？这一次江淑妃范劫，祁承昊简直快要把他的心掏给江淑妃治病了！这你也不是不知道！”
程天赐被我抵在墙上，说起话来也是有气无力的样子，红着脸颊回道：“娘娘说得极是！可是这与娘娘的性命何关？”
我大力地叹了口气，说道：“说你傻，你真是一点都不聪明！在福仪宫，是我碰了江淑妃之后，她才中了噬心蛊，这些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的！”
程天赐急忙说道：“但是我相信此事绝不是娘娘所为！”
哈，见他这么激动，看来是上了道儿！我转过身，“委屈”得抹眼泪，呜咽说道：“可是你信我，皇上却不信我！眼下他心急如焚，若是江淑妃有个三长两短，定是要先杀我而后快！依你说，我是不是命在旦夕？”
“呃……这个……”我用余光偷偷瞄程天赐，却见他不住地搔着头，脸上一片为难。
我索性蹲在地上，哭丧着说道：“如今之计，我只有亲自救了江淑妃，才能免我一死。可是明明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噬心蛊的解法，你却……却……既然你要做一个言而守信的大丈夫，必然是要牺牲我这个南蛮的小女子了……”
程天赐慌了神，显然犹豫了起来。
我接着说道：“我命事小，却白白叫那个陷害我的坏人得逞，可我连这个坏人是谁都不知道！就算我死了，也是死不瞑目！三更半夜化作厉鬼，却不知道找谁报仇雪恨，所以就只能找你了！”
程天赐却笑道：“娘娘心地纯善，自然不会化作厉鬼……”
我跳了起来，对他说道：“怎么不会！我死得这么冤枉，不仅败给了陷害我的人，还输给你口中的狗屁仁义道德！你说，像我这么冤的人，不化作厉鬼还有天理吗？”
面对我的“义正言辞”，程天赐也说不出话来。正当我要转过身来继续我的长篇大论的时候，他竟猛然抓住我的肩头，转身把我抵在墙上。此时我与他如刚才的场景一样，却是换了一个位置。我吓了一大跳，没想到他会做出如此举动。我木然地与他对视，却见他的眼神认真得像是要把我看穿，脸也离我越来越近。
我被他炽热的目光逼得只好避开，侧过脸问道：“你……你这是干什么？”
程天赐却用异常严肃的口气，郑重其事地说道：“正是因为你要救江淑妃，我才不能把这个方法告诉你！不过我答应你，我绝不会让你有事的！因为……因为江淑妃也会平安无事……所以，这个方法你就不要再问了！”